「……」
王叔心里一痛，沉默一秒之後說︰「我不知道，民盛的下落，至今還沒找到。」
「這樣。王叔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少爺早點休息，有事情隨時吩咐我。」
王叔出去了，將門關上。
沈潮生踱步走到臥室，他坐在床頭，手里捏著一只粉紅色的米菲兔。
就這麼撫模著這只可愛的小兔子，不知不覺天都亮了，他是一夜未眠，毫無睡意。
手機響了。
是江北淵打來的，讓他現在速速來江家。
沈潮生卻是拒絕了︰「江總，我不想去。」
「春兒不在家，我有事要跟你說。」
說完江北淵就掛了電話。
*
十分鐘後。江家。
偌大的家里只有江北淵一個人。
書房的江北淵戴著眼鏡，桌上擺著幾台電腦，他就坐在沙發上懷里抱著生魚片。
沈潮生好久沒看見生魚片了，心里泛起幾分柔軟，忍不住伸手，「來，生魚片讓爸爸抱抱。」
生魚片卻是粘著江北淵，蹭了蹭江北淵溫暖的胸膛。
才不搭理沈潮生。
沈潮生尷尬地將手臂收了回來，咳嗽一聲，問江北淵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江北淵指著電腦，讓他看上面的監控錄像。
「大冬死了。」
「他是誰？」
「買春兒的那個男人。」
「……」沈潮生眉心一凜，聲音頓染鋒利，「死有余辜。」
買他的春兒，就是該死。
和賣走春兒的人一樣該死。
「董慧珠也死了。」
「什麼？」
「自殺。死在監獄。」
沈潮生︰「……」
他的目光終于落在了電腦上面。
屏幕上面，此時顯示著的正是濘城監獄的監控錄像。
晚上董慧珠不知怎的，竟然去了大冬的牢房，拉著他，說她就是大冬的親媽。
大冬看上去很是惶恐的樣子，一個勁朝後躲著，說不認識她。
董慧珠不依不撓，拉著大冬的胳膊，嘶喊著嗓子，說她是他的親媽，說他也是被人販子拐賣的！
「你在騙俺！俺從小就住在陽泉牙了！俺娘叫李小花，李小花早就死了！死了！」
「李小花也是人販子！我是你親媽！親媽！」
然後大冬就崩潰尖叫。
再然後，有獄卒發現董慧珠，問她是怎麼出來的，趕忙將她帶回去。
再然後……
監控就顯示縮在牆角低著頭的大冬，心里面不知在想什麼。
他安靜極了。
安靜到仿佛連肩膀的抽動都看不到。
四周也是安靜極了。
幾個小時過去了。
清晨天亮，東方出現魚肚白的那一刻，大冬選擇割腕自殺，了卻自己的生命。
他或許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或許也是掙扎過的，試圖說服自己接受的。
董慧珠得知大冬死了，自己也崩潰了，中午也自殺了。
濘城監獄，一尸兩命。
這則消息被報道的沸沸揚揚。
董慧珠終歸是沈家的老夫人，這一消息一時間，對搖搖欲墜的沈家而言，無疑又是雪上加霜。
沈潮生的眉頭擰得很緊。
江北淵垂著長睫，若有所思，他終歸是沒攔住董慧珠。
但是這一次江北淵沒有自責。
因為董慧珠和大冬的死，和他江北淵無關。
至于和誰有關——
江北淵將另一則監控錄像帶調取給沈潮生看。
就在昨天下午，一個穿黑色面包服的中年男人也去探監了董慧珠。
時間大約是十五分鐘左右。
監控錄像，顯示出了那個男人的臉。
沈潮生覺得他有點熟悉。
想不起來。
「這個男人是誰？」
「三兒已經查過了，你猜是誰？」
「是王民盛？」
可在沈潮生的印象中王民盛不長這個樣子。
江北淵搖頭︰「是個死人。你們家的死人。」
沈潮生︰「……」
他想起來了！
很早之前，就在沈潮生的母親馮素梅被發現藏毒的那幾天，沈家忽然離奇死了兩個僕人。
他們是在晚上跳井身亡的，睜大眼楮，死相很是恐怖，如同被什麼抽干一樣。
兩個僕人罷了，沈業忠當時好名聲，生怕沈家名聲受損，給了家屬一大筆錢，打發走了。
現在看監控，這分明就是那其中一個僕人的臉。
「不可能！人死了怎麼會復生？」
「死人不會復生，活人會造假，那個想你死的人，肯定不簡單。」
江北淵撫模著懷里的生魚片說道，感覺到生魚片窩在他懷里，有點瑟瑟發抖的樣子，江北淵倒是生出幾分柔軟的情緒了。
他桃花眼微微眯了起來。
「怕什麼，又不是殺你。乖乖的。」
他生來誘惑人，這輩子誘惑了無數男人女人，狗不放過，兔子也不放過了。
沈潮生沒有說話。
他的眼底騰出幾分釋然的光，又似視死如歸，很快的，皺著的長眉舒展開來，他沖著江北淵鞠了個躬。
字字句句，嚴肅堅定地落下︰
「江總，請同意我和春兒離婚吧。」
如果說沈家必須要有一個了斷。
如果過見血才能封喉。
那麼，就在他這里，結束好了。
江北淵的眼楮眯得更深了︰「你覺得我今天找你說這個，是讓你和春兒離婚的？」
「我姓沈，沈家的恩怨，我斷然不想讓春兒牽扯。」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從你回濘城的那一刻開始，從你決心要將春兒從余昊手里搶回來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招惹了，退無可退。」
「江總——」
「好了！離婚我不同意。」
江北淵的腦海里浮現出當年言念對他說的一句話。
當時的言念萬念俱灰，她對他嘶喊︰
「江北淵，你給不了我一輩子，就別來招惹我！」
此刻面對沈潮生，江北淵斂下當年的心痛感，抱著兔子站了起來。
「春兒現在剛回來，你成天不願見她，她已經很難過了，你要是再跟她說這種話，讓她受刺激，春兒做出什麼不可預料的事情——」
「沈潮生，我們江家人都不會放過你。」
「……」
沈潮生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兩行清淚砸落在江家地板上。
「那就讓春兒愛上別人吧！江總，把春兒交給別人吧，徐正東都比我靠譜！」
「砰！」江北淵毫不客氣給了沈潮生臉上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