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淵去探監了董慧珠。
他之前答應過董慧珠,會幫她找兒子。
現在兒子已經找到了。
「你的兒子很健康,很平安,他為人老實誠懇,心地善良。」江北淵聲音沒什麼波瀾地說。
一听這話,董慧珠趕忙問她兒子在哪,現在叫什麼名字!
她太想知道了!
江北淵卻是搖了搖頭。
他聲線清冽,面容平靜︰「很抱歉,我只答應幫你找兒子,並不打算告訴你他在哪。」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
「告訴你又如何,你想跟他相認?」
「當然!那可是我的親兒子!」
「你的兒子,和你分離三十多年,從小和別的女人一起生活,在他的心里,養育他到大的女人就是他的母親,你忽然去打擾他的生活,他會崩潰。」
對于江北淵的忠告,董慧珠听不進去,她嗓門拔高了,聲音尖銳起來︰「養他又怎麼樣!我是生他的母親啊,我每天都在想他!」
江北淵皺了下眉。
總歸會對一個人不公平,可是想了想,想到了賀堯,江北淵還是毅然決然地搖頭了。
他姿態很涼薄,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俯瞰著臣民。
「你的兒子質樸,但封建,也愚,他的生活兩點一線,每天去地里勞作就是他的日常,他認定了自己是屬于大山的,他對養母言听計從,為了養母不惜被蜜蜂蟄得滿臉坑窪,所以這樣的一個人,絕對接受不了養母是壞人,就這樣。」
「你只要知道他過得好,就夠了,安心在你的監獄贖罪吧。」
說完這句話,江北淵就走了。
*
江北淵走了沒多久,一個男人,忽然來了。
男人目測40多歲的樣子,身材魁梧,相貌有些猙獰,他的臉上有很多傷疤。
董慧珠不認識這個人。
問他是誰。
男人對著她笑了笑。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見你兒子對吧?」
「你怎麼知道我兒子?」董慧珠警惕起來。
男人獰笑出聲︰「我可以讓你見你兒子一面,不過得拿條件來換。」
「什麼條件?」
「你告訴我,沈平的寶藏藏在哪里。」
沈平,也就是沈業忠的親爹,是沈潮生的太爺爺。
所有的恩怨,都因沈平臨終前所說的寶藏而起。
只因彌留之際沈平的語氣很慎重,他說︰得這寶藏者,就如同得到了天下。
這些年,沈家人無一例外不在尋找寶藏,包括沈業忠、沈潮生。
董慧珠淡然搖頭,「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和沈業忠這些年其實接觸不多。」
「那便算了,你一輩子也別想見你兒子了——」
男人說著吊兒郎當起身。
「哎等一下!」董慧珠趕忙叫住他。
「我好像知道,沈家有個密室,沈潮生肯定知道那個密室!你可以去問沈潮生!」
「密室?」
「對,我也是偶然听沈業忠說的,沈家的密室通道就在藏書閣,你去問沈潮生吧!」
董慧珠把一切都推給沈潮生。
男人注視著她,勾起陰冷的嘴角,心里面不知在盤算什麼。
「你確定,你想見你兒子?」
「我想!我當然想!」
「那好啊,你會見到的,今天晚上。」
說完男人就走了出去。
他走路的步伐很輕,很緩慢,他喜歡兩只手背在身後走路。
奈何這個動作,董慧珠壓根就不注意。
*
夜幕降臨了。
沈家老宅安靜又冷清,昏黃的光線落在了地面上,投落下長長的影子。
這是屬于沈潮生寥落的影子。
此刻的沈家大廳,他的手里拿著一本護照和一張銀行卡,在陳白和王叔進門了之後,便將這本護照和銀行卡,交到了陳白的手里。
「你出國以後,可以隨便找份工作,餐廳打雜、司機或者保鏢,任何都可以,卡里面有五千萬,夠你買輛車,買套房子,娶個老婆安穩過日子了。哦對。」
聲音頓了頓,沈潮生接著說︰
「密碼是050858,是賀堯的生日。」
陳白一愣。
賀堯……
那日,那笑意隨性、吊兒郎當的青年聳著肩膀說,「我啊,我的生日早著呢,在寒冬臘月。」
原來是騙他的。
他的生日,5月8日,和他的生日離得那麼近,他卻絲毫不知。
陳白心里的愧疚又增添了一分,嘴角蔓延開苦澀的滋味。
「沈三,我不會走的。背後的元凶還沒揪出來,你和賀堯都被他害得這麼慘,老子絕對要親手殺了他!!!」
「你殺了人,你也要坐牢,你走吧,我不需要你。」
「沈三!」
被信仰說不需要的痛,不亞于被人拿著一把刀割著他心口稚女敕的肉。
沈潮生起步走到了落地窗前,負手而立,高大挺拔的身軀背對著陳白。
望著窗外圓月高懸,沈潮生幾不可聞嘆氣一聲。
「陳白,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
「我也一樣……我壓根算不上好這個字。」
不然他怎麼會害死這麼多兄弟,陳白心痛如絞。
沈潮生凝視著窗外萬家燈火,眸光無波無瀾︰
「或許我當初就不該救你,這樣你就不會一直把我當神一般的存在,這世上沒人是生來要侍奉另一個人的,你早該去過你自己的生活。」
「沈三!不要這樣說!沒了你,我的存在將毫無意義。」
「可是我不需要你。」
「求你!求你別這麼說了!」陳白跪在地上,一個勁沖著沈潮生磕頭。
王叔看不下去了,嘆了口氣,想要替陳白求情。
話還沒有說出口,听到磕頭聲音的沈潮生驀地轉過身來,對著低三下四的陳白暴怒地喝了一聲︰
「你給我滾!!!」
「沈三,我永遠不會滾的,時間太晚,你好好休息,你是太累了。」
陳白緩慢地站起身來,拖著一身的頹廢地走了出去。
無人問津。
王叔注視著沈潮生的背影。
「少爺,你這又是何必。」
「王叔,我該信你嗎?」
「少爺這是什麼意思呢?」
「我可以相信你嗎?」沈潮生沒有回頭,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問他。
聲音那麼輕,不夾雜一絲一毫的感情了。
王叔︰「少爺,這麼多年了,我對少爺忠心耿耿。」
「王民盛的事情,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