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堯笑了笑︰「我啊!還早著呢,我得寒冬臘月。」
「哦。」
陳白把手里的蛋糕推了過去。
「還是你吃吧,我跟沈三一樣,不太喜歡吃甜食。」
賀堯便注視著陳白。
燈光朦朧下,有什麼情緒遮蔽住賀堯的眼神。
那是一種毫不遮掩的眷戀,然而陳白看不懂,他渾身戾氣,唯獨面對賀堯時,眼楮是清澈的。
一個踩著刀山火海過來的男人,眼楮卻還是有光的,賀堯覺得不可思議。
可是怎麼辦,他賀堯的眼里,已經沒光了。
「小白,你想不想沈三趕緊清白啊?」
「廢話!」
他當然想。
他比任何人都想。
看到沈潮生死一般的痛苦,靈魂出竅般的難過,陳白比任何人都難受。
賀堯笑了笑,招呼他湊過來,「我跟你說個辦法。」
「……」陳白半信半疑湊了過去。
賀堯溫熱的呼吸灑落在陳白的耳朵邊,就這麼趁著和他說話的空檔,不經意間,擦過了他的耳尖,那麼輕的身體接觸,陳白不曾知道,也不曾在意。
正如同,他不曾在意賀堯對他的每一份守護。
如若不是為了陳白,賀堯壓根就不會捐獻自己那一顆腎髒。
「我說完了。」
「…」陳白眼神復雜注視著他。
「能行嗎?還有,你確定嗎?他是你的父親。」
「沒關系的,他做錯了事情,就是要受到懲罰的。」
「……」陳白這才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的他不知,他的這下輕輕點頭,是將賀堯推入了一種萬劫不復的地步。
*
兩天後的上午,開車巡邏的賀治騰,經過酒店,往右側掃了一眼。
賀堯摟著一妙齡女郎走了出來。
女人穿著暴露,染著紅色的頭發,兩個人有說有笑。
賀治騰下了車。
見狀,賀堯讓女人先走了,他笑著叫了一聲爸。
賀治騰也笑了笑,拍著賀堯的肩膀,「不錯,你終于開竅了,不過找女人,就要找正經的女人,不能要這種不三不四的。」
「我媽是正經女人嗎?」
「什麼?」賀治騰不懂好端端賀堯怎麼說他媽了。
「爸,你真的愛我媽嗎?」
「我當然愛她!不然我能這麼多年沒結婚?你到底想問什麼?」
賀堯只是輕輕搖頭。
「爸,你知道嗎,你身上最讓我欣賞的一點,就是你專情,你很愛我媽,我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
賀治騰嘴角抽搐了兩下。
這兔崽子……越來越看不透他了。
「男人專情當然是好的,這還有錯嗎?」
「沒錯啊!剛剛那個女人是我用來擋槍的,我不愛她,嘿。」賀堯繼續笑,一口白牙露出來。
听了這話的賀治騰臉色瞬間僵硬。
「你說什麼?!」
「你什麼時候注意到我對陳白的感情不一樣的?」
聞言。
賀治騰皺了眉,他注視著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兒子,冷嗤一聲︰「我懂了,你是故意在試探你老子?」
「你回答我的問題。」
「你看他那種眼神,還用我解釋嗎?沒出息的東西,兔崽子,別丟了我們賀家的臉!」
「賀家?哈哈哈!」賀堯笑出聲來。
對上賀治騰不悅的打量,趕忙咳嗽了兩聲,咳嗽起來就沒頭了。
他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了。
每次一咳嗽,腰就疼,這種難受沒法和任何人說。
賀治騰終歸是關心兒子的,「你怎麼了?我看你最近老是咳嗽!」
「可能是相思病成疾了吧。」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我知道啊,我愛他。」賀堯聳著肩膀,不以為然說道。
賀治騰的眼神瞬間變得暴怒,他臉色扭曲地指著賀堯的臉,「你給我閉嘴!閉嘴!」
「我愛他,我這輩子都不結婚了,你看著辦吧。」
「你——」
想要臭罵他一頓,賀治騰的話還沒有說完,賀堯就轉身走了。
賀治騰想到了過去的什麼事,臉色愈發扭曲了。
賀堯可是他唯一的兒子。
他不能讓他一輩子不結婚!
*
賀堯去了一趟醫院。
他是過來拿DNA檢測報告的。
這份DNA,是檢測他和賀治騰是不是父子,賀堯前幾天偷偷來做的。
醫生將檢測報告,遞給賀堯了。
賀堯接過,沒有第一時間打開看。
而是去看守所。
到了門口。
進去之前,他終于鼓足勇氣打開看了。
看自己到底是不是賀治騰的親兒子。
上面有檢測結果。
賀堯面無表情,沒什麼情緒。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樣子。
「听說春兒能夠這麼快找到,你也出了力,賀堯,這是怎麼回事?」看守所,沈潮生問賀堯。
江家都查不到的線索賀堯卻是查到了。
這說明什麼?
人販子背後的大佬也牽扯到賀治騰。
不然沈潮生想不出,除了賀治騰之外,賀堯還認識誰處在這麼高的位置。
賀堯沒有否認,「你猜對了。」
隨而,他抬起眼,沖著沈潮生抱歉一笑,「我上次對你說對不起,就是因為這個,我爸也和販賣春和的人販子們有關,我代替我爸,跟你說對不起。」
「……」
沈潮生沉默兩秒,說︰「我知道賀治騰不是個干淨的人,之前他從商過,貌似還被江總抓到過把柄,我覺得你可以揭發他,當然,這要看你,畢竟他是你的父親。」
他不能去道德綁架賀堯。
賀堯在背後,已經為沈潮生出了不少力,沈潮生很是感激了。
「沈三,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甘願在背後為你做事嗎?」
「知道。因為陳白。」
「你真聰明。」賀堯笑了笑,「不愧是做老板的料啊。」
「有的時候我真羨慕你,啊不是,是嫉妒你,嫉妒小白那麼護著你,不過我也得謝謝你,謝謝你將小白從那種惡劣的環境中解救出來,才能讓我認識了小白。」
讓他相信,
這世間有一種大愛。
有一種傻子。
有那麼一個人,
是真的會甘願把另一個人當成信仰來守護的,哪怕對方不會給他任何承諾和回報。
這種至真至純的善,純粹是為了道義,讓賀堯感動,也讓賀堯義無反顧愛上了。
「我多幸運啊,可以認識小白,他那個二貨,每次遇到你的事情,恨不得搭上一條命。」
事實上現在的陳白已經把一條命搭上了。
他不讓賀堯告訴沈潮生,他涉嫌殺人坐牢了。
哪怕這自始至終都是一場騙局。
某個人從騙他賀堯開始,到除掉他陳白,都是設計好了。
沈潮生皺了眉,他听得出來賀堯話里有話。
「賀堯,你不要劍走偏鋒。」他字字帶重地提醒賀堯。
「偏鋒?前面無路,偏著正著都走不通,沈三你就放心吧。」
他說完踉蹌著站起身來。
站得不穩,身形踉蹌搖晃,低著頭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