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念的日子也不好過,就因為這點破事,江北淵折騰她好幾天,用「天昏地暗」四個字來形容言念的狀態再好不過,睡了又醒了,然後又睡過去,不知道是白天還是黑夜,反正餓了,有江北淵給她喂飯。
傍晚6點,言念再次醒了。
她下床洗漱一番之後,走出了臥室,瞧著江北淵在廚房忙碌。
背對著她的男人,長身玉立,夕陽的光線投落到地上拖下長長的影子,黑色的家居服,腰間系著圍裙,松松垮垮的,沒系個正形的結扣。
有那麼點違和,更多的是溫馨。
煲湯的鍋泛著熱氣騰騰的煙,嗅著味道走了過去,言念問江北淵在做什麼。
「豬骨湯。」他調了火,從大火到小火。
「哎?你怎麼知道我想喝豬骨湯?」
江北淵看了她一眼,哼了聲道︰「你睡過去之前,說了一嘴。」
「哦……好吧。對了,三兒呢?不在家?」
「去張許家里住了。」
「好端端的怎麼去張許家里住了?」
「我怎麼知道。」江北淵關了火,他低垂著眉睫,樣子清淡的。
言念嘆了口氣,「是不是你又說他了啊?」
「你這人也是,拗來拗去的,三兒道歉了,也被你罰站了,還讓哥哥嫂子過來看見取笑了,你還想讓他怎麼樣?」
「……」江北淵沒吭聲,他關了火,將湯倒在小瓷碗里面,卷起的袖子露出了修長的手腕,薄薄的唇抿著,不知道心里在想什麼。
言念打算給江景明打個電話問問什麼情況,轉身——
「念念。」
江北淵的聲音不輕不重響了起來。
卻是恰到好處的讓言念頓住腳了。
窗戶開著,吹得窗簾沙沙作響,卻也擋不住江北淵的聲音清晰地傳到言念耳朵里。
「誰都可以,」江北淵背靠料理台,注視著她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說,「唯獨你不行。」
言念︰「……」
這麼多年了。
在江北淵眼里,天下事,一分重,最重的就是一個言念,她佔九分。
*
言念給江景明打電話,是沈潮生接的,說江景明在洗澡,他將江景明從張許家里接過來了。
「江三弟弟這次也是為了我出力,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岳母放心便是。」
「行!那春兒那邊,你也得好好照顧著啊!」
「應該的,一個是沈太太,一個是我的小舅子,都是一家人。」沈潮生說。
言念挺滿意的。
其實看一個男人什麼品性,細節就足夠。
言念看沈潮生,目前為止兩件事。
一件是他寫的那本本子,沈先生?沈太太,讓言念很是感動。
另一件就是江三兒。
江三兒心思細,估計怕江北淵看見他心煩,所以主動離開家了,沈潮生卻把江三兒從張許家里接過去了,說明他有這份心,挺好。
掛了電話。
沈潮生將另一部手機放在了桌子上,在揚聲器之下,兩道不陌生的嗓音響了起來︰
「沈譽汀,我都給你競標書了,你到底什麼時候放過我媽?!」
「是你媽現在離不開我,她現在一天不吸,就會死。」
「我要帶我媽去戒毒所!」
「你問問她願意跟你去嗎?」
「你到底還想讓我怎麼樣?!」
「你盡快將監听器安在江春和身上,然後我會送你出國。」
「春和已經很可憐了!你就放過她吧!」
「別告訴我你喜歡上她了,就是因為你一次次的心軟,才耽誤了這麼長時間。」
「我……」
歐陽東語塞了。
他,的確是喜歡上了江春和。
那麼純透的姑娘,模樣精致到像是下凡的仙子,眼楮盛著一汪永遠都不會被污染的水,可是他沒有資格喜歡江春和,因為他配不上那麼美好的她。
「我最多給你兩天時間,不然你這輩子別想見歐陽靜了!嘟嘟嘟……」
通話結束了。
沈潮生面無表情坐著,眼底浮現出絲絲縷縷的冷意。
在沈潮生對面的江景明也听到了這番對話。
是了。
那天歐陽東來江春和的家里,他進了書房拿了沈潮生的投標書,將文件裝進書包里的時候,殊不知在投標書下面粘著一個小小的監听器。
歐陽東肯定要將競標書交給沈譽汀,那麼斷然會跟他有這番對話。
至于監听器會不會被發現,這個不用擔心,張許同學會遠程操控它,讓它在關鍵時刻變成一個黑體字,粘在文件上,從外表壓根看不出來。
所以——
現在已經確定了,歐陽靜就在沈譽汀的手里。
也確定了,沈譽汀威脅歐陽東給自己辦事的把柄就是︰他可以給歐陽靜提供她想要的毒。
就像是菟絲草依附主人,歐陽靜離不開沈譽汀了。
沈譽汀,他背後的資金鏈,絕對不單純,但想要他落網,需要證人和證據。
「眼下就是找到沈譽汀將歐陽靜藏在哪里,讓歐陽靜做那個證人。」沈潮生說道。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江景明听。
「需要我幫忙嗎,姐夫?」江三兒豁出去了。
已經幫的不少了。
也不差這一次。
江三兒也想快點解決這個絆腳石。
沈潮生笑了笑,「不用了三兒,多謝,這個問題我會和你爸商量的。」
江北淵。
嗯,那個他做事可以瞞著別人,但是別人絕對不能瞞他的雙標。
那個生氣的時候看你一眼,哪怕不動聲色皺下眉,都會讓人心口一痛的男人。
江三兒哦了一聲,低下頭去,「我知道了,那你們商量吧,沒事的話我去客房睡了。」
「等一下。」
沈潮生嘆了口氣。
他是個心軟的人,走到江景明身旁,遞過去一串鑰匙。
「這是我在濘城的一套聯排別墅,送你了,听說你喜歡小金魚,里面有水渠,還種了楓樹,我覺得你會喜歡。」
江三兒不要。
他又不是為了房子才幫沈潮生。
「收下吧,不然我心里過意不去,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江三弟弟盡管開口。」
見沈潮生堅決,江景明這才收下了。
……
翌日,江景明和姐姐江春和去超市買東西。
結賬的時候,江景明忽然說,自己想上洗手間了,便走出去了。
江春和掏出錢包付錢,她買了很多荔枝味棒棒糖,還買了酸女乃,江三兒和江北淵口味很像,也喜歡喝酸女乃,不過在家里江三兒不常喝。
「小美女!」張許踱步走進來了。
江春和失憶了,別說張許了,張許他爺爺她也不認識,眨了眨眼楮,指著自己的鼻子,「你在跟我說話嗎?」
「廢話,你長得這麼漂亮!」張許吹著流氓哨,兩只手抄在口袋里面,一副吊兒郎當,我天下最狂的樣子。
江春和沒搭理他。
結完賬,要走,卻被張許拽住了手腕。
「你干嘛?!」江春和大喊。
張許把她拉了出去,壞笑著從口袋里掏出一百塊錢,兩指夾著錢,「一百塊錢,你陪我一晚上怎麼樣?」
「你神經病啊?!」
「喲,小妞性子挺烈,我喜歡。」張許說著,又從他的水洗牛仔褲里面再掏出一百塊錢,總共兩百塊錢了。
「這下夠了吧,再多我真沒有了。」
「兩百塊就想找女人陪睡?你去照照鏡子去吧,看看你長得多丑!」
「嘖,別這樣啊,跟哥哥玩玩——」說著,張許要拉江春和的腰。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