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依然遲疑著，然後，她又無聲的點了點頭。
「實際上，人心是有極限的。」小玉繼續說︰「在怎麼控制自己的心，也沒有辦法很超然的面對！這種感情長痛不如短痛，不可以就是不可以，道理就是這樣的！所以，你還是放棄了吧！」
「我……」
冷月繼續遲疑著。
想起可憐的遠山，她心中立刻涌上一股強大酸楚的感覺。
「愛情只要熱情消退就會散，親情卻是越久越濃烈！」小玉繼續分析著︰「生活靠愛情嗎？靠的是情分！你現在的家庭這麼穩定，這麼富有，你該滿足了，月兒！我告訴你說，你一定要懸崖勒馬，回頭是岸，絕對不能再叫你老公李民吃醋了！」
听到小玉入情入理的分析，冷月不得不認為她的話是對的，但想到不久于人世的遠山，她的大眼楮里開始彌漫著霧氣，眼珠也逐漸的濡濕。
她咬了咬嘴唇，想說些什麼，但是她始終沒有說出口。只是忽然之間，她的眼淚就一下子涌了出來。
「天哪天哪！」
小玉慌忙的把剛剛端起的咖啡杯放回在桌子上。
她伸出手把月的手緊緊的攥住，一迭連聲的說︰
「月兒，你別哭哇，我……我只是說說的！你不要當真噢！你千萬不要哭哦！我只是說說的……」
「怎麼可以不當真呢？」
冷月把臉埋在小玉的手里。
她用她的手擦掉眼淚破涕為笑了，然後，她帶著啜泣的聲音，含淚帶笑的說︰
「我的親，說出像孔子聖人一樣的話呢！」她抬起頭，正視著小玉︰「可是你知道嗎，我對遠山的感情深刻到什麼程度？」她頓了頓，眼淚又滑落下來。「自從六年前在釣魚台中暑倒在他的懷里，然後被他護送到醫院救治之後，我就知道，我是掉進去了！我完了，我戀愛了……」她幽幽的說︰「一生孤獨的我，第一次真正的戀愛了！茫茫人海之中，夫妻生活十幾年，第一次，體會了到了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那麼你——沒想過離婚嗎？」
小玉定定的看著她，第一次問了冷月這樣的問題。
「當然想過……」冷月啜泣著說︰「而且，我也和李民抗爭過！可是李民他不肯放了我呀，而當時遠山的夫人也生了病，生命都受得了威脅。」
「呃呃，是這樣哦！」小玉怔了十幾秒，然後說︰「那結局……哦，當然，李民他並沒有做錯什麼。」
「是呀，小玉。」冷月點頭，她收住了自己的眼淚。「你知道的，李民也不可能做錯什麼。」
「那麼，只是因為你愛上遠山嗎？」小玉凝視著冷月，有些無力的問。
「是！」
冷月握住小玉的手。
她忽然面頰緋紅，眼楮里也閃過一道光芒。
「小玉，不好意思噢，你是知道的，我就是這樣一個愛哭的、不實際的、長不大的女人。我……實在不值得你們對我那麼好……」
「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小玉打斷了她。「這些天，你太累了，你的情緒也有點激動了……」
「可是，」冷月固執的說︰「我很壞，是不是？我覺得自己很壞，也很可怕。你瞧，我讓李民痛苦，我也讓你跟著傷心，我……弄得自己也很痛苦……小玉啊，你說的，不要跟我生氣吧！，請你，請你不要跟我生氣！我哭，實在是忍不住，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對于遠山，我……我只是沒有辦法，因為，我愛他……愛他。」
「沒辦法？」
小玉震動了一下，然後她凝視著冷月。
「月兒，我看，你還是醒醒吧！仔細的分析一下自己的感情，難道，你對李民，就真的一點愛情都沒有嗎？」
「我……」
冷月一下子又怔住了。
在這一瞬間，她眼前浮起的全是李民的影子。
年輕時代閃亮眼楮的李民！六年前裝病的李民！在妮娜面前扮演‘大丈夫’的李民！
噢，連她的‘人’也都是李民的。
別從我懷里逃開！永遠不要！我要把你裝在瓶子里！我要給你穩定而富裕的生活！噢！李民，她能說她一點也不愛他嗎？她能嗎？
頹然的，冷月把頭垂了下去。
「哦……」
她又輕嘆一聲，聲音是無力的，也是干澀的。
「小玉，你不了解的，我和李民的生活一直以來不是爭吵，就是像一杯白開水一樣的。」冷月咬了咬嘴唇，嘆息著說︰「盡管，他是個特別有激情的男人，可是我……卻無法被他點燃！我……我只有在遠山的面前，才覺得自己是個，有感覺的小女人。」
「白開水有什麼不好呢？」小玉搖頭說︰「婚姻本身就是爭爭吵吵或平靜無波的東西。」她頓了一下，直視著她︰「平靜無波的止水不會枯竭，而被點燃的結果卻會化為灰燼！月兒，寧可變成止水，也不能化成灰燼吶！」
「小玉——」
冷月盯著她。
「你這人有點可怕耶，你知道嗎？」
「怎麼可怕了？」
「你知道你的話，句句都擊中我的要害嗎？你知道遠山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什麼情況？」
「我只是想喚醒他的記憶，也留住我心里的回憶而已……可是他……沒有多少時間了！醫生說，他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在這個世界上了……」
「真的？」
小玉伸出手，重新握住了冷月。
冷月卻抽出手，她拿出手帕，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失聲哭出來。但，淚珠還是不听使喚的，瘋狂的奔流在她的臉上。
「我只是想……最後多陪他一些……時光。」她啜泣著繼續說︰「實際上……我計劃這周……就……揭開謎底……向遠山攤牌，然後就……離開……那里。」
這種情況，是小玉沒有想到的。
特別的冷月的眼淚，更是打進她內心深處的最底層，打進那最柔軟的部位……她坐在冷月的對面，眼楮也是濕濕的……
「是呀，應該這樣……」她用雙手緊握著冷月的雙手，她低沉而焦灼的說︰應該多呆在他的身邊一些時日。我知道你一頭栽進去，愛得情深意重，可是……」
小玉又轉移了思路。
「你怎能為一個男人，付出這麼多呢？」她幫著冷月擦了擦眼淚，然後問她。
冷月遲疑了一下。
「他值得我付出的，不是嗎？」
「值不值得，完全是主觀的。」小玉嘆氣說︰「你認為值得，就一定值得吧！不過……你的語氣里為什麼有些懷疑呢？」
「因為李民呀！」
冷月也嘆了口氣，她終于冷靜下來。
「有時，我也在做自我的分析。是的，剛嫁給李民的時候，確實是因為意外**，並非我所願。所以這麼多年，我一直是排斥他的，故意的排斥他對我的愛！直到五年前他聯合兒子裝病嚇我，我才發現，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我放下了我的成見，我也原諒了他。可是這一次，面對遠山，我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我欠了他的情，就一定要還給他！」
「我听說女人都把正在愛著的男人當成是她最後的男人，是這世界上唯一的存在，那麼對于遠山來說呢？你是什麼？」小玉問。
「或許……」
冷月思索著。
「我是他的世界吧！只是，他現在還沒有想起我，沒想起我是誰！」
小玉搖頭。
「怎樣的愛情，怎樣的人生呢？」小玉也沉思著︰「我覺得自己，已經跟不上‘時代’和‘潮流’了。」她說︰「那麼到底誰——才是你最後的緣分呢？李民嗎？」小玉瞅著她︰「可是李民他……能同意你長期外宿嗎？」
「當然不能！」
冷月弱弱的微笑著。
「他以擔心我為理由，已經給我下了最後的通牒，給了我一周的時間限期回家……」
「真的？」
小玉忽露喜色。
「李民還真男人！」她自言自語︰「當然了，更迫切在一起的人，總會找到借口的！」她望著冷月，說︰「那就期待你早日完成使命，安全的回家吧！」
「好的！」
冷月點頭，順從的答應著。
「李民……」小玉忽然的笑了，問︰「他現在咋樣？」
「他嗎？」說到李民，冷月忽然想起了最近他的行情。「他現在很火！」她說。
「噢？」小玉張大眼楮。
「他現在是許多富婆和純情女孩的‘殺手’！喜歡和崇拜他的女人很多，是黃金王老五。」
冷月頓了一下，嘴角露出笑容。
「只是，他還不能放開手腳去愛！因為，我還佔著妻子的位置。否則，說不定會犯搶哩！其中，還包括為了他一直守身如玉，沒結婚的，一直在等他的公司副總金妮娜！」
「真的？」小玉驚愕的問道︰「那個副總長的怎麼樣？」
「很優雅，很性感，有點混血。和你……」冷月笑起來。
「和我怎樣？」
「有異曲同工之妙哩……」冷月大笑。
小玉也笑了，她說︰「那你可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