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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流光夜火(10)

「門主,那個殷果當真就是潛逃的夏幕?」司徒淵奏著眉頭問道。

「什麼?她是夏幕,不可能啊!她是帶了人皮面具嗎?我怎麼看不出來!」司徒玄錯過了臨月峰上的大戰,此時才來到寰宇殿中。

司徒瀾沉默了一會,微微 首道︰「嗯。」

司徒玄瞠大了眼︰「而且,你一直都知道?」

「嗯。」

「那你是……」司徒玄被驚得瞳孔都放大了,莫非司徒瀾真的對那個夏幕……

「她並不是木山鎮上那樁案子的凶手,或許她亦是受害者之一。凶手應當是剛才那個魔族之人,我暫時還不清楚他是何人,與……唐燚有何關系。但他應當是以月芽雲間之名行此事,具體的需要等夏幕醒來後詳問。」司徒瀾輕嘆一聲,難得說這麼長一段話。

「魔族之人居然又頂著咱們的名聲在外行此惡毒之事,著實可惡!」司徒淵氣得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嘎機’一聲搖搖欲墜。

司徒玄被嚇得撇撇嘴,又看著重新陷入沉思的司徒瀾。

在一個不知名的山洞里,那個受傷的男人此時正在運功療傷。雪濟的劍氣和蒲揚的魔氣都不是好玩的,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這兩個人傷得不輕,倒是自己大意了。但若不是他曾許諾此生永不與月芽雲間為敵,永遠不會動他的徒子徒孫,他們早就死了幾百回吧。不期然間,一張俊逸出塵卻又滿是憂傷的臉浮現在眼前。

忽然,黑暗中,他睜開一雙單鳳眼,收了真氣,似笑非笑道︰「來都來了,現身吧。」

靜得只能听見心跳的岩洞里,黑乎乎的岩石里,緩緩走出一個紅衣男子,正是唐燚。

「魔君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男人身體未動,只是嘴角上揚。

「看起來近況並不太好啊,大哥。」唐燚走出來,撢了撢自己的衣袖也笑道。

男人冷笑一聲︰「彼此彼此,何需五十步笑百步。」

「哈哈哈……我怎能和大哥比較?」唐燚也不生氣。

「听說十五年前,你不也是落得同樣下場?」男人不依不饒。

「不不不!我和你可不一樣,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便能讓她復活了。可不像你,尋覓了千年,還是如此,一無所獲。」打嘴仗,唐燚也不退讓。

男人氣結,又道︰「哼!我們的情況不一樣?哪里不一樣,不都是求而不得!再說了,你又真覺得那個司徒晚空活過來,會放過你嗎?你們就能重新在一起了?你確定到時候不會後悔,有道是相見不如懷念。」

唐燚的笑臉終于換上了濃濃的殺意︰「唐,你個連魔族都敢回的廢物!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個?司徒泊新已經死了千年,他的尸骸都早已經化成灰了!」

「你閉嘴,唐燚!在魔族里,我是不如你,也從未和你爭搶過什麼!可有一點我們誰都不要嘲笑誰,都有那個真心想要卻無法觸及的人。千年又如何,哪怕再等上萬年,我也不怕!」

「可你不該動我的人!」唐燚的魔瞳已經泛出紅光。

「你的人?你是說那個夏幕?」唐疑問道︰「說起來,我倒是想起來了,她究竟是何人?你連‘蒲揚’都給她了。」

唐燚見他似乎真的不知道夏幕與自己的關系,眸中的紅光漸漸暗了下去︰「不過是一根破鞭子,有什麼了不起的。她喜歡,便拿去了。」

「破鞭子?呵呵……你還是那麼恨她嗎?」

唐燚聞言嗤之以鼻。

「別說了!我是來警告你的,六月初一,是我的大日子,我知道你對司徒泊新承諾過不會動月芽雲間的弟子。但我沒有,所以,你最好也別來壞我的好事。」

「隨便你,我只答應過他不傷他的徒子徒孫,可沒答應過會替他守著那個破山頭。」唐攤開雙手,確實,他暫時沒有想法要與唐燚為敵。而且,他也想見識見識,听說他可是動用了魔族的禁術,付出了慘痛代價的養魂術,也不知最後到底能成為什麼名堂。

「那最好!大哥,在這里,小弟也祝你早日尋到那人的投胎轉世之身,了結因果了。」唐燚說罷,重新轉身消失在了那黑石間。

夏幕再次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司徒瀾的床上。

雖然這張床她在幻想中已經想爬過千萬次了,但這回真躺在上面,又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因為她想起來了,司徒瀾為了救下江飛絮,放走了那個殺人凶手,還用噬心鎖來對付自己,更是將自己弄暈了。

他媽的!司徒瀾!你有種!

‘蹭’一下爬起來,夏幕發現噬心鎖又不見了,只是手腕上還有兩道深深的勒痕,但明顯已經被上過藥了,還殘留著淡淡的清香。

「呸!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夏幕一腳踹開房門,發現門外空無一人,喲!這次怎麼沒派人守著自己,他就不怕自己這個女魔頭轉身又逃跑嗎?

大搖大擺地剛走出大門,就發現了司徒瀾,端著一個食盒正迎面走來。

「你醒了?」司徒瀾道。

「不然呢?你是有多希望我長眠嗎?」夏幕沒好氣的懟了回去。

「餓了嗎?」司徒瀾也不計較她言語里的沖撞,將手中的食盒打開。

一陣香氣立即四散而出,很不自覺地瞄了一眼,發現居然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菜,咽了咽口水,但還是很有骨氣說道︰「不餓!」

緊接著,肚子‘嘰咕’超不配合地響了起來。

司徒瀾忽然就笑了,輕嘆一聲。

他這一笑,雪山都化了,把這個女人迷得一下子魂就沒了,傻傻地站在原地,任憑這個男人又將自己拉回了房中,直到坐下來手里拿起了筷子,才恍然大悟︰靠!我在干嘛!

但夏幕這輩子最拿得起放不下的就是筷子了,事已至此,懶得多想,先吃為敬。

司徒瀾還是老樣子,端著杯熱茶靜靜不說話,只是看著她如同一只松鼠般往嘴里不停地放。

終于吃得七分飽,夏幕終于又開始思考了,自己只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已然知道了當晚的凶手是誰,但想要抓住他報仇,看來還是得回去找唐燚幫忙才行,畢竟那個人好像也是魔族的。可若要找唐燚,他肯定不會平白無故幫自己的,那只能拿長生去交換。反正長生本來就是司徒晚空的,她只不過借它一用,做筆交易而已。

思及此,便開門見山問道︰「長安在哪?」

司徒瀾一愣︰「找它何事?」

「與你無關,那是司徒晚空的東西,你本來就該還給她的。」

司徒瀾又沉默了……

但夏幕卻不知為何,他明明一言不發,明明沒有任何表情,她就是感受到了他的悲傷和無奈,他那欲說又無言的彷徨。他愛司徒晚空,當真是愛得隱忍、愛得深沉啊!

做為一個局外人,忍不住心疼,只得勸道︰「其實,你別忘記了,你也終究是人啊!是人,就會有七情六欲,愛恨嗔痴。無論你有什麼欲念,無論你想愛什麼人,哪怕……她是你的小師叔,那都不是錯,更不是罪。只是因為,你是一個人啊!何苦要這麼為難你自己!」

司徒瀾陡然睜大了雙眼,他從沒想過,居然會有人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後對自己說這番話。

他一直認定自己對司徒晚空的這一份窺探和覬覦是羞恥的,是無望的,甚至是邪惡充滿著罪孽的。偏偏什麼都能掌控的他,卻唯獨掌控不了自己的心。

他曾經不惜用自殘、傷害自己的疼痛,想要忘記司徒晚空,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乃至絕望。她始終在那里,揮不去,化不開,挖不掉。再後來,他終于接受了自己居然愛上了小師叔的事實,只是,他將這份感情強壓在心底,由它腐爛。

直至司徒晚空身死,他以為自己的心也隨之而去,從此不在了。然後,直到眼前這個女人忽然猝不及防地闖進了自己的世界……

「你不用這麼看著我,我是喜歡你,但你放心,我說過,我的喜歡和你沒關系,你不用再意,我更不會打擾你。」夏幕也嘆息著,畢竟,過了這段時間,我就是想打擾,想黏著你,都不可能了,也不知道那時候,我不在了,你會不會偶爾想起我呢?

甩甩頭將自己的期待趕緊扼殺,一個知道自己死期的人,是不該也不能有希望的,因為一旦人有了希望,就會懼怕死亡。

「夏幕……」司徒瀾輕聲喚道。

「你別說了!」女人卻飛快打斷,不願再听他任何解釋,站起來,走到一邊不去看他︰「我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的,注定了情深緣淺。但我真的不想埋怨、不想恨。沒道理因為我喜歡你,所以就要你也非得喜歡我。不過還是要謝謝你,讓我曾經溫暖過。」

司徒瀾還是走了上來,從後面輕擁住這個看似絕決,實在卻在顫抖的女人。她明明很柔弱,在這個世界里無靈力、無修為、無背景,但又很勇敢、很真實,喜歡什麼就說什麼,敢愛敢恨,敢去追求!哪怕最後踫得一鼻子灰,卻還能不怨、不悔、不恨。

感覺到來自背後的溫度,夏幕抖得更厲害了,花了好大力氣,才將自己掙月兌出來,她不能再陷進去了。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了。

「你不用可憐我!但能不能把長安給我,我保證不會損壞,只是借用一下,就還回來。」夏幕咬著嘴唇說道,長安一定會還回來,雖然還回來的不是自己,而是司徒晚空。

兩人相望許久,司徒瀾終于道︰「……它被埋在聖女祠外的櫻花樹下。」

「好,謝謝!」

不敢再去看他一眼,深怕自己會留戀,夏幕幾乎是逃出了寰宇殿。

果然,在櫻花樹下,真的挖出了被放在一個錦盒里的長安。撫模著白玉長笛,夏幕的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越來越多的悲傷,越來越多的無奈傾瀉而出。反正都要死了,丟臉就丟臉吧。干脆不再壓抑,將長安緊緊抱在懷里,哭到撕心裂肺。

要她怎麼會不怕死?要她怎麼會舍得司徒瀾?要她怎麼放棄這美好的人間?

前二十五年都在為了生存、生活而奔波,都沒來得及去看看這花花世界,都還沒有實現自己的夢想,都未曾鮮衣怒馬瀟灑地走過一回。

如今就這樣莫名其妙被判了死刑。可是,誰能告訴她,她能怎麼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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