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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風露漸沉(3)

「吃點東西吧。」司徒瀾看著桌上的飯菜未曾動過,怎麼拿進來的,還是怎麼放在那里。他記得,她最餓不得了,總是像只小老鼠似的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

「十五年前,是不是你殺了司徒晚空?」夏幕忽然問道。

司徒瀾的臉色終于有了變化,錯愕後又陷入沉默,只是袖子里握成的拳已骨節發白。

哼!果然,只有在提起司徒晚空的時候,司徒瀾才會有表情的,那自己在他這里算什麼?一個笑話,還是一個安撫女圭女圭。

而他的反應也表明那個夢,或許是真的。

見他不說話,夏幕又問道︰「因為當年她和我一樣,也被人操控了是嗎?她殺了很多人是嗎?為了不再殺人,最後,她只能選擇死亡是嗎?」

她將自己所猜測的問題悉數問了出來,看著司徒瀾那幾番欲言又止的樣子,夏幕心中卻已有了答案,看來自己沒有全部猜中,也有了七七八八。

「哈哈哈……你們接下來要怎麼處理我?殺了我?還是一直這樣關著!」夏幕笑到眼淚都出來了。

因為真的很可笑啊!原來自己真的連個人都不算,究竟是一個試管嬰兒,還是一個被克隆出來的贗品,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我一定會想辦法解了詛咒,讓你不再受控制!」司徒瀾鄭重地承諾道。

「解?怎麼解?!你不是說過,無論事實真相是什麼,你都會護著我嗎?你就是這樣護著的嗎?」夏幕抬起雙手,看起來什麼都沒有,空空如也,其實卻是被一根透明的繩索捆綁著,只要她一掙扎,就會引起錐心刺骨的劇疼。

「只要你不掙扎,嗜心鎖就不會發揮作用,你就不會受傷。」司徒瀾的眸子暗得深邃,如果此刻夏幕能靜下心來仔細去看,她定能看見其實他的心中又何止萬般不舍。

但此時的女人,已經在被接二連三的真相打擊得體無完膚,只如同一個可憐又無助的孩子,沒人能拉她一把,包括那個承諾過無論怎麼都會護她的男人。

「是!我不掙扎,在你們眼里,我現在就是一頭野獸,一個隨時會發瘋的狂魔對嗎?被你們綁在這個房間里,沒有自由,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被處死。」她一激動,嗜心鎖就立即開始閃亮起來,如針刺般的劇痛瞬間從手腕蔓延到心房,疼得她倒在地上,恨不得拿頭撞得牆‘咚咚’響。

「你冷靜一點,夏幕!」司徒瀾狠狠地將這個女人摟在懷里,防止她在自我傷害。

在司徒瀾的懷里,那熟悉的氣味,溫暖的懷抱,終于一點點地喚回了她的理智,她幾乎已經沒了一點力氣,只能任憑淚水溢下,低聲問道︰「你會殺了我嗎?就像當年,你殺了司徒晚空那樣。」

「不!不會!我當年沒有殺她,如今更不會殺你!」

夏幕忽覺臉上被一滴水珠砸中,抬眼一望,司徒瀾竟然哭了。天啊!他這樣一個堅毅、剛強的男人,居然哭了……

可我……不是司徒晚空,我是假的!我不是聖女,我只是那個混蛋抽骨、挖心,和著他的血做出來的!我是個怪物!

夏幕無法將那個紅衣男人說出的事實再重復一遍,若是有一天司徒瀾知道了她連一個人都不算,是他最厭惡的魔族制作出來的物品!會不會連他都覺得惡心,連他都覺得可怕!

「他到底是誰?」夏幕冷冷地問道。

死也該死個明白吧,那個死變態把自己搞成這樣,將來必定是要報仇的,哪怕做鬼也不會放過他。雖然,也不知道自己死後還能不能化成鬼。

司徒瀾將懷中的女人抱起來,輕放在床榻上,而後答道︰「他是現任魔主——唐燚。」

「魔主?魔族的老大。」

「是。」

「那你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麼嗎?」

「月芽雲間自古便是魔族與人間的毗鄰邊界之處,我等的職責就是守衛此界,守護人間。但一直以來,魔族想進犯人間已不是一日兩日之念,而月芽雲間就是他們要對付的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線。」

「十五的前,又發生了什麼?」

……

正在此時,忽然門外傳來修士稟報︰「啟稟門主,臨月峰結界處發生異動,七大峰主已習經趕往,怕是魔族有大規模異動。」

司徒瀾聞言,臉色一變,轉身對倚在床邊的夏幕道︰「我去去就來。」下一秒,人已經消失了。

若大的寰宇殿一下子就沒人了,連門外看守的人都在剛才被司徒瀾撤走了。

夏幕心中一個念頭閃過,她必須要逃跑,不能留在這里。不論自己是不是因為被人操控而傷害了司徒湘玲,但那都已經成為事實了,總要面對相應的懲罰。她知道月芽雲間有一條門規︰凡傷害同門手足視,情況輕重,都要處以鞭刑。

且不說那一道道鞭子打在身上得有多疼吧,夏幕現在最擔心的是自己到時候一定會流血。她現在也終于明白為何到這里來後,自己的鮮血會有涂滅生靈的作用了。因為自己根本就是和唐燚那個魔頭一樣,也是個魔物嘛。

若到時月芽雲間的人發現了自己的真實面目,還會像現在這樣,只是將自己簡單用根噬心鎖綁住雙手而已嗎?恐怕到時候連司徒瀾都真正會萌生殺了自己的心吧。

不能再這樣的坐以待斃,雖然不知道所謂的結界異動是什麼,但現在肯定是最好的逃跑時間。

還好噬心鎖只要不掙扎、心緒不過份激動,是和沒有也沒差別的東西,並不影響行動。

夏幕逃出寰宇殿後自是不敢走大道,只好在滿是荊棘的小路里穿梭。一路上哪怕再小心,也難免有被劃出小口子的情況,因此夏幕並不知道自己的逃跑路線在她身後,慢慢地幾乎已經死了一路的植物,露出了一條真正的小路。

努力控制住自己恐懼又緊張的心情,因為只要情緒一上頭,噬心鎖就會發作,在這早春時分,她竟被累出了一身的汗。

而此時天空中響起了陣陣悶雷,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眼見天色已暗,山路也越來越不好走。夏幕只能連滾帶爬好幾次摔倒在地,又只能強撐著爬起來繼續逃命。她已經連悲傷感嘆都來不及醞釀了,自己是如何落到這般慘境的,更是無暇細想,只有一個念頭支撐著她幾欲倒下的身體——跑!逃離這個地方!逃離所有人!

忽然,夏幕見到臨月峰方向居然有紅光、藍光、還有金色的流光溢出,涌上那片天空,倒是渲染得那片天空流光溢彩,美不勝收。但她知道,這副漂亮如極光閃耀的場景下,必然是那里正在發生著陣陣廝殺。但現在自己根本顧不上那邊現在如何了,只能低頭狂竄。

不久後,天空果然下起了雨,且逐漸越來越大,在這早春時節,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連剛才跑動而產生的熱量都一並沖刷得沒有半點殘留。

夏幕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狼狽且僵硬地逃跑了多久,跑了到底有多遠,只是知道自己從天亮逃到了天黑,再到深夜,而大雨卻一刻也未曾停歇。

一天一夜未進食,再加上這麼狂奔逃命後,夏幕終于體力不用盡倒在地上。她覺得如果就這樣死掉,可能也不是什麼壞事,最後一個念頭劃過,自己的意識終于結束在一片泥濘的黑暗中……

「什麼!跑了!」司徒玄震驚道。

「哼!我就說應該殺了她,以絕後患!昨夜魔族舉兵故意在邊界結界之處與我們發生摩擦,說不定就是為了配合她能逃跑。」司徒涵一拍桌子怒道。

「長安呢?」薛靜問道。

「還在,她未帶走。」司徒淵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司徒湘玲受傷是自己座下的愛徒,夏幕這個傷人者又是從自己管轄的天地峰中逃月兌,每件事情都與自己月兌不了干系。

「那還好。」

司徒涵再次暴躁道︰「還不派人去搜尋,她被噬心鎖綁著,又無靈力傍身,應當逃不遠。」

司徒淵無奈道︰「已派人去了。」

「昨夜之戰,雖已平息,但修補結界各位都難免耗損靈力,且各自回去休息吧。」司徒常道。

「門主呢?」司徒明問。

「門主在聖女祠。」司徒淵回答。

「他為何此時去聖女祠,難道他……他當真對那個夏幕動心了?」司徒明一臉震驚。

「你還是莫要胡說了,誰不知道門主與當年與他那小師叔的感情有多深,門主幾乎是跟著司徒晚空身後長大的。如今那夏幕長得同司徒晚空如出一轍,門主會對那夏幕多幾分照撫又有什麼好奇怪的。」薛靜卻是不同意見。

「薛峰主,你當年也算是司徒晚空的師姐了,怎麼沒見門主對你感情深厚啊。」司徒常打趣道。

「哼!休得胡言,當年陌上靈尊門徒何止千八百,我與晚空皆只是其中之一。唉!畢竟能有她那樣天資聰穎且修為卓越的,除她一人,師尊座下也再無第二人了,我又怎能與她相提並論。」薛靜感嘆道。

司徒涵卻冷笑一聲︰「呵呵,薛峰主倒是謙虛,但一個人光有天資和修為,德行不端,為禍世人,那還不如一個平庸之人!」

「行了行了,你們吵吧,我真的累了,先行告辭。」司徒常先退出了群聊。

見狀,之後其他峰主便也陸續離開。

等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司徒淵時,司徒莫軒走了進來︰「師尊。」

「嗯,湘玲如何了。」司徒淵揉揉自己的太陽穴。

「阿玲已經醒過一次了,應已無大礙,只需靜養即可。」

「好。」

「師尊……」

「還有何事?」

「弟子有一事不明……那木秀峰主為何好像對夏姑娘,以及當年的聖女似乎格外厭惡?」司徒莫軒輕聲問出口,畢竟議論其他峰主,總不是什麼對的事情。

「唉!都是往事了。當年,涵師兄的孩兒,便是死于那場劫難的。若那孩子還在世,如今也與你一般大了。哎!不提了。」

「原來竟是這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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