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一個都別想走!」
飛虎將軍怒了,這「王後」把他當死人麼?
蘇鸞卻以一道冷聲命令回應,
「把箭都放下!」
然牆頭上的士兵卻紋絲不動。
蘇鸞當即一腳踢向胥夜的腿後彎,這猝不及防的一腳,讓胥夜腿一軟當場便跪了下來,面朝飛虎將軍和眾士兵們。
這一幕,頓時嚇得牆頭上的士兵們手都軟了。
這,這是被九五之尊行了大禮!這壽折的下輩子都給賠上了!
「哈哈哈哈……」
邢蠻笑的十分霸道,「南靖夜王也有給人下跪請安的一天,哈哈哈……」
他這一說,士兵們心中更生惶恐。
「我沒什麼耐心,大不了我就先殺了你們大王!再和你們死拼一場,殺一個賺一個,殺兩個賺一雙!」
蘇鸞的眸子一凜,那神情決然的讓人心里發怵。
「都放下箭。」
開口的是胥夜,他一張臉已經陰沉到難以形容。這女人竟敢讓他下跪……
士兵們紛紛收起弓箭。
蘇鸞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快到極限……再拖下去,對她不利。
其實以胥夜的身手,不見得打不過蘇鸞,只是……蘇鸞手里的刀已經將他的脖子割出了一道口子。
馳騁沙場,殺敵無數的胥夜能感覺的出來,這女人握刀的勁道拿捏的非常巧……但這手,分明就只是一雙拿針線的女敕手,而非拿刀劍的手……
蘇鸞對胥夜道,
「我只想活下去,對你並沒有惡意,或許這個國家沒有你,還會有其他人來繼任君主,國家依舊能夠運轉,但你為了我們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而丟了性命……當然,如果你覺得值,我也無話可說。」
胥夜覺得這個女人冷靜的有點過頭了,此刻他們的身體緊緊貼著,除了溫度過高的體感,他真的感覺不到這女人一丁點的退縮。
「就算本王今天大發慈悲放你走,這之後呢?你要棄你炎國的子民于不顧?」
「不勞你費心。你再不下命令撤兵,我就真的沒耐心了。」
胥夜只是笑了笑,心下不以為然,可哪知……
蘇鸞卻完全洞悉了胥夜內心的想法,她微微踮起腳,湊到胥夜耳邊,
「就算真有那麼一個神箭手,能夠一箭射中我的心髒,但在我心髒徹底停下前,我的身體還會有條件反射的一瞬收縮,憑我現在控制你的力度,憑那一瞬的收縮,割破你的頸大動脈不成問題……哦,我給你解釋一下,頸大動脈就在這個位置……」
蘇鸞用劍貼著他脖子上的傷口滑動了兩下,足以讓胥夜感受到頸大動脈……
胥夜眸子沉下,而後,像是想通了什麼似得,「飛虎將軍!」
「末將在!」
「撤兵。」
「大王?」
胥夜聲音低了幾分,「飛虎。」
飛虎將軍緊蹙眉頭,很快,四面宮牆的弓箭手都被撤離。
蘇鸞架著胥夜。
「溫先生,你帶路。」
而宸淵就緊緊的跟在蘇鸞身身後。
溫儒識路,一路走到宮門口,死牢的犯人們出了宮門便各走各的。
這份自由來之不易。
邢蠻把左丘交回到蘇鸞身邊,「走了。」
「邢大哥,別殺人了。」宸淵連忙說了句。
「……老子靠這個糊口。」
「那不如去殺豬啊?」
「……」
宸淵不覺得自己說的有問題,卻惹來邢蠻一個嫌棄的眼神,只見他擺擺手,
「北宸太子,鸞鳴王後,江湖再見,老子先走了!」
左丘左右看看,瑟瑟發抖的問,「這是要往哪里走啊?」
「我們的運氣不錯。」
溫儒沖左丘笑了笑。
左丘額頭上全是冷汗,不經意間對上的是胥夜陰沉的眼,他連忙收了回去,只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是個死了……
溫儒手隨意的搭在左丘身上,
「正西門。」
正西門……左丘眨了眨眼,一頭霧水的看向溫儒。
「出了這正西門,便是月獒山。」
蘇鸞抬起頭向遠處看去,確實看到了層峰疊巒,高聳入雲的一座山。
「進山。」
「啊?!」
左丘一驚,眼里涌著淚水。
胥夜似是好心提醒道,
「這月獒山是險地,有野獸出沒,山中更是有鬼魅傳說,是南靖的禁地,凡進山者,就再無活著出來的。溫儒大人就算走投無路,也不該自尋死路。」
胥夜瞥了蘇鸞一眼,不急不緩道,「王後,如果你肯信本王一次,本王倒是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
「是啊是啊,王後娘娘,月獒山從來都是有去無回的,況且現在天色已黑,進山就更不安全了!」
左丘連忙跟著勸道,總之這月獒山,他不想去。
蘇鸞再看向溫儒,溫儒眼底波瀾不驚,閃爍著的溫潤光芒,竟莫名讓人……安心。
宸淵此時也正看著她,似是在等她拿決定。
「阿鸞,本太子听你的!」
「進山。」
蘇鸞沒有絲毫猶豫。
左丘身體瞬間僵硬。
「溫先生,您繼續帶路吧。」
蘇鸞剛說完,形勢卻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變。
胥夜一直在等,就在等蘇鸞手勁松下的一瞬,終是被他等到!男人強勁的手臂向後一捅,蘇鸞吃痛,緊接著,冰冷鐐銬已經鎖住她的脖子,受胥夜狠狠勒著。
疼……
蘇鸞想掙扎,可身體已經使不出力,她應是……逃不了了。
「放開阿鸞!」
宸淵不過眨個眼的功夫,局勢已經大變。
「左丘,摔死那個野種!」
胥夜勒住蘇鸞後便立刻命令道。
一切發生的太快,左丘又哪里來得及反應?
結果溫儒手上的刀又架到左丘的脖子上,他沉聲,「把孩子抱好。」
好了,現在他抱著的是他「自己」了……
左丘也不過就是個十六歲的大男孩兒,哪見過這樣的場面,心理上承受不住,便開始哭了,
「大,大王,小,小的……嗚嗚嗚……」
蘇鸞看向左丘,憋出話來,
「他不過是個嬰兒,你的大王連孩……孩子都不放過,又怎……怎麼會放過你!」
「嗚嗚嗚……」左丘听罷這話,心中恐懼更甚,哭的也更凶猛。
「左丘,帶,帶著孩子跟溫先生走!這「小暖爐」活一天,你就活一天!「這小暖爐」如果三更死,你也別想活過五更天!我蘇鸞拿這條命賭咒!」
「……」
他的王後……骨子里竟強硬的如此可怕麼……
左丘哭的很難看,從一個單純少年的角度來看,這一切都不應該發生啊……
「王後娘娘……您到底為什麼呀?好好的當一個高高在上的王後娘娘不好麼?為什麼要背叛大王,為什麼要惹怒大王啊……嗚嗚嗚……」
這左丘……可真就是個孩子……
蘇鸞心下無奈,她也想知道,這個與她同名姓的王後,到底哪根筋不對,敢給一個暴君戴綠帽子。
「宸淵太子,你不是說不想死在這嗎?還不快和溫先生一起走!」
蘇鸞看向宸淵催促道。
「本太子是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
蘇鸞愣了一下,這二傻子搞得像自己和他有多深交情似得!
這時候也就是逞強罷了……
「你留下能干什麼?再拖下去,那什麼飛虎將軍帶著弓箭手包圍過來,大家都得死!」
蘇鸞瞪他!
「阿鸞,本太子說了會護你!」
這雙黑白分明的眼里,蘇鸞看到了認真。
「……」
「胥夜,你放了阿鸞,本太子讓你勒!你欺負個女人算什麼!」
「宸淵太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與王後有如此深厚的交情?」
「阿鸞是個好女人!既漂亮又勇敢!這樣的女人,本太子喜歡!」
胥夜眯起了眼。
「……」
蘇鸞心下又無語又焦急,她不是什麼大無私的人,也沒什麼犧牲奉獻精神,死過一次的她,更是知道死亡不好受。
但,從成本角度考慮,送這暴君一條命就夠了!
「溫儒先生,我生下這孩子不容易,不想他就這樣死在一個暴君手上。」
蘇鸞對溫儒說道。
「鸞鳴王後,保重。」
他沒有讓蘇鸞失望,不矯情不廢話。
說完,他便拽著左丘往月獒山的方向跑去,左丘雖不情願,可細想蘇鸞說的話,也知就算自己回頭,夜王也不會饒了他……
「王後可真是大義凜然!」
胥夜說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他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溫儒和那個野種離開!
飛虎干什麼吃的!到現在都還沒趕過來!
「宸淵,你還在等什麼?咳咳咳……」
蘇鸞沒搭理胥夜,見宸淵還杵在原地,不由蹙眉催促道。
「咳咳咳……」
勒脖子的鐵鎖又緊了,她說話的聲音都啞了,喉嚨又疼又癢,連著悶咳了好幾聲!
胥夜手腳都還被鐵鏈鎖著,即便確定蘇鸞體力不支,卻還是不敢對這來路不明的女人松懈半分。
宸淵看著蘇鸞,一臉的心疼,他就靠在正西門的宮門上,
「本太子不會走!夜王,你放心吧。」
蘇鸞瞪大了眼,
「你留下來干嘛!給我陪葬啊!咳咳咳……」
「于本太子而言,與你是一條命,你逃不掉,本太子就在這陪你,再說了,給阿鸞陪葬,本太子不吃虧!嘿嘿!」
「……」
這個傻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