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夾河之戰七
曹宗瑜決定增兵，洪承疇同樣也決定增兵。
雖然經歷過這麼多的失敗，但是洪承疇，不僅僅是洪承疇，清軍之中大部分將領都覺得。
夏軍陣列厲害，火器厲害，攻城，防守都不錯。但是混戰肉搏，卻不是清軍士卒的對手。
只是他們沒有發現。其實夏軍士卒一直在進步。
不僅僅是他們沒有發現，即便是夏軍自己其實也沒有發現。
夏軍的肉搏戰能力，已經與清軍相差無幾了。
不說別的，安慶之戰到而今，也有五六年了。
從張軒登基之後，清夏之間大戰就少了。但是隨著軍官團隊的加強，各級士卒的訓練只要加強沒有放松的。
這五年的時間，足以將大部分士卒變成老卒了。
清軍士卒的訓練，並沒有夏軍那麼嚴苛。從這一點上來說，清軍大多是在吃老本。而夏軍一直覺的清軍肉搏能力在自己之上。在指揮作戰上，竭力避免與清軍陷入混戰之中。
此刻逼到絕境之中，不得不為。
一打起來。反而覺的，咦，東虜還有技止于此。
夏軍士卒用一命換一命的辦法，阻擋住清軍騎兵的沖鋒，雖然又大量火器，將這些騎兵給埋沒了。
這樣步騎混雜的大戰之中，清軍步騎發揮依舊很穩健，有如利刃一般，但是夏軍的韌性也好像磐石一般。
清軍騎兵大舉壓上。
當正面戰場之上打成了混戰。
尼堪親自帶領騎兵從兩側殺出。想用側擊一舉將夏軍擊潰。只是夏軍騎兵早就驗證以待。雙方廝殺正烈。
一連殺了兩個時辰左右。
陽光也從清晨的明媚變得熾熱起來。
整個大地就好像是蒸籠一般。
人身的水分迅速蒸發。每一個士卒都口渴的恨不得將嘴唇咬破，喝自己的血。
只是這個時候，誰也不可能將戰場之上的士卒給撤下來。也不可能撤下來。
在這樣的情況，卻是洪承疇先撐不住勁了。洪承疇不得不下令收兵。
其實並非洪承疇要下令收兵，而是已經有清軍士卒擅自逃離。洪承疇明白，勢不可為。 如果他不收兵，下面的非要崩潰不可。
但是想要收兵，也不能這樣收兵。
他反而是挑選出三千精銳士卒，反攻一番。要挫動夏軍銳氣之後，讓清軍各部有一絲喘息之機。
洪承疇經驗老辣，這手腕一時間，也瞞過了劉文秀，艾能奇等人。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
清軍與夏軍之前，已經拉開幾十步的距離了。
當然依然有不少清軍還與夏軍混雜在一起。只是洪承疇早已存了壯士斷腕之心，一聲令下，各種火炮發射出來，將這一部分清軍與夏軍一起覆蓋在里面。
曹宗瑜見狀，不怒反喜，心中暗道︰「洪承疇啊洪承疇，你算計太過了。」他對身邊說道︰「將火箭都打出去。」
曹宗瑜一聲令下，不知道多少火箭沖天而起，飛出一里之外，砸在清軍營寨之上，隨即爆炸開來。
「咻咻」之聲不絕于耳。
這些等人高的火箭，就是張軒當初在襄陽一戰中所用過的火箭。
不過而今的火箭比起襄陽當初的火箭，要完善了不知道多少。最少在準頭上，爆炸威力之上，要比之前好上太多了。
這個年代的火炮大多都是實彈，張軒自然不滿意了。他想要能爆炸的炮彈。說起來並非沒有。
但是這些炮彈的穩定性太差了。
一個弄不好，這炮彈根本不會在敵人頭上爆炸開來，而是在炮膛之中就爆炸開來。
更不要說，張軒一向希望數量取勝。
也就是火炮規模化生產，降低成本。
而今大炮的炮彈，大多都是鐵彈。在大規模生產之中，成本很低。但是開花彈就不行了。
而且只有大炮可以用，就如同紅夷大炮這樣大炮，才能用開花彈，至于一般小炮根本不能用。
這樣種種不成熟的地方。
自然被張軒按住了。
讓他們好好改善。
之所以如此，因為比起開花彈，火箭這種武器，是可以彌補實心彈不能爆炸的缺陷。
曹宗瑜一直將這一件隱藏的很好。此刻忽然打出這一手牌。
立即讓洪承疇方寸大亂。
當然了清軍絕非庸手。
這樣的爆炸殺傷力雖然大。但是只要給洪承疇時間，總就會讓他們適應這一件事情的。只是他再敗退的時候，大隊人馬與夏軍距離本就不遠。這一啞火。
立即給了夏軍的機會。
曹宗瑜一口氣將近千枚火箭全部砸進去，掀起了煙塵，有遮天蔽日之感。只有驚天動地的喊殺之聲，透過層層疊疊的煙霧傳進了清軍營地之中。
一個個黑點飛躍寨牆砸了進去，上面發出簌簌的火繩燃燒聲。不是別的。正是手-榴彈。
隨即夏軍士卒三五個搭在一起，就讓一個士卒翻上了寨牆。
雖然清軍死傷慘重，但是人總就沒有死光，隨即有不少人沖過來。一時間清軍與夏軍在寨牆之上短兵相接。
這一道兩
人高的寨牆，成為雙方交戰的焦點之上。
當煙塵散去之後，真正翻上寨牆的地方，其實並不多，有好像地方，是因為火箭將寨牆炸出一個缺口。這才讓人沖進去。
如果從天上俯視。
卻見無數人影聚集在這一線上，就好像是兩窩螞蟻短兵相接。
清軍在寨牆外面也是安排了不少陷阱。
有不少夏軍士卒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掉進陷阱之中，陷阱下面都是尖銳的木樁。落下去，九死一生。
縱然僥幸活下來，也定然摔斷了腿。只能陷阱之中，等戰事結束了。
不過更多的時候是等死。
蓋因大隊人馬向前沖，很多人根本沒有注意腳下，或者說來不及注意腳下。很容易掉下來好些人，將這陷阱都填平了。
而在寨牆下面。
有好多段寨牆還保持完整，上面的清軍用火器向下面射擊，而夏軍士卒也在寨牆下面與清軍對射。
雙方相距不遠，可以清晰的看見對方的面目。
這種對射，簡直是殘酷之極。幾乎不可能失手。只不過是拿人命互相消耗而已。這樣情況下，清軍或許有退路。但是沖到下面的夏軍卻沒有一點退路。
不過這里還不是最殘酷的。
最殘酷的是幾個缺口處。雙方短兵相接。短兵相接到了什麼程度？幾乎刀不能揮，弓不能張，人挨人，人擠人。
只能刀刀見血。層層疊疊的尸體跌在一起。
「轟。」大量火藥堆積在一處寨牆下面。爆炸開來，頓時將寨牆給壓倒了。就這樣一個個缺口被打開。
雙方短兵相接的地方，越來越多，對射的地方也越來越少。
洪承疇見狀，心中一點點的沉了下面。
戰事到了這一步。洪承疇不祥預感。他擔心今天很可能過不去了。
「報，郡王請戰。」有個士卒跪在洪承疇面前。
洪承疇目光一掃，他看見兩側戰事上，清軍騎兵壓制住了夏軍。尼堪是有余力將麾下的戰力撤出來。
只是洪承疇沉吟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做出決定。好一陣子，才說道︰「告訴郡王，如果大營事不可為，當保全自己為上。」
「無須念老夫如何。」
洪承疇這個命令，就是給了尼堪自由退出戰場的權力。這個時候，洪承疇還是為清廷著想。
將騎兵放在短兵相接之上，會有什麼情況？之前的戰事已經證明了。
洪承疇並不覺得，尼堪所部能夠改變戰局。不如給朝廷多留一些本錢，或許這樣一來，朝廷還有一些東山再起的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