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清軍長江水師的初秀
張軒咬咬牙，只咬著牙齦快要崩裂才緩開了。
他有一種給自己一刀的沖動。
似乎只有身上痛楚，才能緩和自己的內疚之感。他如此並非王進才說的不對，而是王進才說的太對了。戰場之上，並非沒一處戰事，都必須要打贏，一場大戰有主戰場，有輔助戰場，有必爭之地，還有棄地。
這很現實，雖然打一樣仗，一樣死人，在主戰場之上，一場決定大局勝負的戰場之上，自然被天下人矚目，而那些次要戰場的戰場之上，即便是死的再慘烈，都沒有人多看一眼。
而廬州之戰，就是這樣的。
張軒估量再三，還是不願意與清軍在平原交戰。他思量再三，也同樣選擇了安慶。安慶在長江以北，附近也都是平原，但並非沒有山地。雖然清軍騎兵可以沖陣的威力巨大，但想要發揮離合之兵，千里迂回，卻有一點難。
畢竟張軒有長江最為依靠，長江水師在，調兵速度未必比騎兵差了。
放棄廬州，是最理智的想法。
但是楊繩祖與張軒當初合作多年，在當時，與曹宗瑜一起，可以說是張軒的左右手，並肩作戰的情誼在，此刻張軒卻要放棄他，心中無論如何也過意不去。只是他即便過意不去，又如何？
身負數十萬人性命的張軒，是沒有任性的理由的。
他心中暗道︰「對不起。」
王進才見張軒久久不做聲，以為張軒不願意。說道︰「陛下，小不忍則亂大謀，當斷則斷。」
「那阿濟格如何應對。」張軒聲音微微有些沙啞說道。
王進才說道︰「大將軍派軍封鎖天柱山即可。如果來不及，放他到安慶城下，也無不可。」
舒城以南，桐城以北，有一片山地，但山勢並不陡峭，以山為城，足以堵住清軍，但是清軍向東繞道的話，自然也能南下，王進才此言，模稜兩可，就看張軒的意思了。
張軒想要分成兩個戰場，還是集中在安慶一個戰場之上。
張軒首先想到的是身邊的將領，曹宗瑜不在，許都不在。李定國也不在，他頓時有了決定，他並非不想分出一個戰場來，只是領兵無人啊，袁時中並不是不好。
但是張軒與袁時中好久沒有合作了。
他對袁時中的印象，還停留在兩人一起，剛剛打下鳳陽的時候，雖然也知道袁時中
屢次與清軍交鋒，雖然屢戰屢退，但是卻沒有大挫折，保全了實力。就知道袁時中最近幾年大有長進。
只是這一場大戰，並不是用來考驗袁時中最近幾年長進如何的。
如果大戰在安慶城下，他還能控制，分出一個戰場，想要支援都難。
「就讓他來吧。不過，也不能放任他亂來，傳令給衛王，讓在駐守潛山縣。策應安慶方面。」張軒說道︰「只是不知道安慶城下，怎麼樣了。」
如果阿濟格向去安慶自然放行，但是如果想往西，張軒的縱深挺進，卻有擋上一擋了。
王進才說道︰「剛剛的戰報，清軍已經開始正式攻城了。陛下，以臣之見，我們不用那麼快去安慶的。等一等，或許是大有好處。」
張軒自然明白，安慶城也如同廬州城一樣是一座堅城。作為長江中游，與長江下游發生征戰的必爭之地，安慶城在朱元璋與陳友諒交戰的時候，就是必爭之地，城池得到了極大的加強，一直維持下來。
而高一功也不是尋常將領，縱然清軍兩路合擊，有百萬之眾想攻下安慶城，也是需要一點時間的。
「轟。」一聲炮響遠遠的傳來，張軒微微皺眉，說道︰「怎麼回事？」
僅僅听聲音，張軒就知道，這一聲炮響是在數里之外傳來的。對此張軒一點也不緊張，習慣了戰場之上的各種聲音了，這種緊張之感，也慢慢的消磨掉了。
他更在意的是什麼地方，發生戰事。
要知道，這里距離安慶還有一段距離，而且在長江之上的船只眾多。張軒是座船，就在靠後的位置之上，張軒听這炮聲根本就是從前面傳來了。
還沒有人回答張軒的問題，張軒就接連听到了炮聲，此起彼伏，好像是雙重奏一般。張軒不用別人告訴他，他也知道了，前面交戰了。其中一方是長江水師。
張軒二話不說，就出了爬上樓船的最上方。拉開千里鏡向東北方向看去。
帆影重重，張軒的視線被重重阻擋，根本看不清楚，但是僅僅听聲音的話，打的還是相當激烈的。張軒卻臉色微微沉，對于意外時間，張軒從來不喜歡，但是打仗本身，就不可能一帆風順，就看敵我雙方，誰的意外**處理的好。
雖然如此，張軒對水戰幾乎是一竅不同，他的座船之上，雖然有些火炮，炮聲訓練也很精良，但是張軒的座船總就不是戰場，火炮什麼的，裝飾作用，大過實戰作用。
一時間張軒居然發現，
一旦前面戰敗的話，他只能緊急靠岸。說不定將小命丟到長江之中，自然臉色不好看了。
「是我小看了，多鐸了，更小看，清軍組建水師的能力。」張軒心中暗道︰「只是清軍怎麼拉起一支水師的？」
夏軍的兩支水師，不，三支水師，都是張軒參與組建的，其中有長江水師，阮進的浙江水師，林察的廣東水師。正因為如此，張軒才知道組建一支水師有多難。
特別是沒有相應人才的時候。
對于清軍如何快速的拉起一支水師，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戰事的發展，卻不受張軒的影響，炮聲越來越多，隨即響起一些密密麻麻的清脆的爆鳴之聲，是火銃的響聲，還有喊殺之聲。張軒覺得估計是接舷了。隨即一道道的濃煙升起來。似乎戰場之上，用了火攻。
所有船只都停了下來。不再順流而下。
張軒也只能等作戰的結果了。 對于周輔臣他還是有些信心的。不過，再有信心，該有的應對方案，也做了起來了。
好一陣子，密集炮聲忽然稀疏起來，喊殺之聲也停了，隨即其他亂七八糟的聲音也少了，最後只剩下三三兩炮聲，越行越遠了。
張軒看著一艘小船，在數十人劃槳之下，就好說是在水面上跳舞的蜈蚣一樣，幾乎在躍水而飛，不過片刻就逆流而上，來到了張軒座船左近，張軒一看船上一面旗幟上，寫著一個「周。」字，就知道，是周輔臣過來了。
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他自然要來向張軒稟報了。
不過片刻，周輔臣就從繩橋登船，來到張軒身前，跪倒在地說道︰「末將無能，讓宵小之輩，驚動聖駕，罪該萬死。」
「起來吧。」張軒說道︰「區區一戰，要不了你的命，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是。」周輔臣不敢怠慢，說道︰「清軍水師在下游設伏，被末將看破，清軍水師轉為硬攻，先火炮轟擊，再用船隊沖擊，雙方船只混戰在一起，然後放火船，敵我一起燒。」
周輔城說的這里，臉上還有狠狠之色。清軍這敵我一起放火燒的策略，卻讓周輔臣吃了不少的虧。他咬著牙說道︰「末將一時不查，被燒毀了三艘戰船，各船士卒死傷數百人，挫動大軍銳氣，還請陛下責罰。」
「怎麼罰你，以後再說，不過，有一件事情，要搞清楚，清軍的水師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戰力如何？」張軒臉色有些莊重，說道︰「你是親自與他們交過手的，你感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