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紅鸞在里面應道,
「無事,適才太累了,生完孩子就睡過去了!」
這兩個孩子頭一個還好些,只是在母體之中憋了氣,出來沒有哭聲,產婆倒提了雙腿在小**上拍了幾拍,便哭了出來。
但這懷里的老二卻是因憋得更久,出生幾乎探不到氣息,產婆伸指頭在孩子嘴里掏去了血污,又拍又打卻不見動靜,付二娘子見這情形急得雙眼一番昏了過去,穆紅鸞前頭救過靈均卻是有了些經驗,這廂自孩子背後給她一點點推宮過血,總算是將一口氣順了回來,眼見得小臉一點點的回復了血色,這才放下心來。
救了孩子,又轉回頭給付二娘子運功,待得付二娘子悠悠轉醒,見著小女兒安然無恙,這才松了一口氣,眼淚滾滾流了出來,產婆忙勸道,
「二娘子可莫要哭泣,幸得有大姑姐在此,才保得你與小娘子的平安,現下你瞧著也放心了,還是閉上眼歇一歇吧!」
付二娘子本就已是強弩之末,如今見兒女皆安,便虛弱的沖穆紅鸞點了點頭,
「多謝大姐姐……」
穆紅鸞擺手,
「一家子說甚麼兩家話,你好好歇一下吧!」
付二娘子這才眼一閉放心睡了過去。
外頭寶生被穆紅鸞一罵,這才憶起自己一身塵土,也顧不得體統,便在這產房門前將外頭套著的長衫與長褲月兌掉,只穿著一身里衣又讓人取了帕子來擦臉洗手,這才往里頭去了。
外頭穆大與楊三娘子並燕岐晟還聞訊而來的丑與秀兒還有小妞妞,待到穆紅鸞抱著這剛生的穆家小娘子出來,眾人都圍過去看這兩個孩子,穆大有些擔心小孫女,
「這孩子可是無礙,若是不成便去尋個大夫瞧瞧!」
穆紅鸞應道,
「這孩子底子是弱了些,只怕小時有些不好養,還要照顧仔細些……」
轉頭又問楊三娘子,
「女乃娘可是尋好了?」
楊三娘子應道,
「早尋了兩個備著呢!」
這廂將兩名女乃娘叫了過來,一人抱了一個放入懷中,大的那個立時大口吮了起來,小的那個卻是哭了幾聲,也慢慢的吮了起來,雖說小口小口的,但總算能吃了,楊三娘子見著松了一口氣,
「能吃就好!能吃就好!」
只要能吃再弱的身子都能養起來,怕就怕不肯進食,那可就難辦了!
眼見得這一對小寶貝兒平平安安,一家子正自歡喜的時候,燕岐晟卻是耳尖听得外頭一陣鳥鳴之聲,神色一動,趁著眾人不留意,人便閃身出去了。
不多時又回來,尋了個機會對穆紅鸞悄聲道,
「信兒送來了!」
穆紅鸞眉頭一凝點了點頭……
三仙山上太子妃的儀仗入了行宮大門,有人在山上遠遠眺望著,轉身回去報給了李鑫兒,
「夫人,太子妃果然追來了三仙山!」
李鑫兒跪坐在佛堂之上,抬頭面向一臉慈悲的佛像,
「佛祖保佑!」
卻是誠心誠意的拜了下去。
那行宮之中燕岐晟正端坐在書案之後,手中書頁翻動听得下頭人來報,挑眉道,
「那潑婦追到三仙山來了?」
「稟太子爺,太子妃的鑾駕已入宮……」
「來了又怎樣!這一回孤必不會姑息她……」
說話間外頭便有小太監來報,
「殿下,太子妃殿下求見!」
燕岐晟坐在那處鼻子里哼一聲,
「不見!」
小太監一臉忐忑的出去回報,被人一腳踢在肩頭跌飛了出去,穆紅鸞怒容滿面的往里頭闖去,
「燕長青,你敢不見我!」
太子妃怒氣沖沖的進去,里頭不多時便傳來怒喝與爭吵之聲,外頭眾宮女太監立時低頭屏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兩人在里頭大叫大嚷了良久,燕岐晟頭一個沖了出來,怒道,
「不過就是一個女人罷了,如此不依不饒,真當我這太子爺是好欺負的麼!」
穆紅鸞追出來罵道,
「不過一個女人,你甚麼女人不好睡,要去睡先帝的女人,先帝還尸骨未寒呢!」
這話終是惹得燕岐晟動了真火,
「父皇都不管孤,你這女人如此善妒,孤要廢了你!」
一言剛落,
「呼……」
便有東西自里頭帶著風聲飛了出來,燕岐晟閃身躲過怒吼道,
「穆紅鸞……孤要休了你!」
里頭氣得渾身發顫的太子妃卻是沖了出來,鐵青著一張臉嘶聲道,
「你敢為了一個賤婦休了我,我倒要瞧瞧那女人倒底生得甚麼模樣,能迷得你如此神魂顛倒!」
當下提了裙擺往外沖,
「她就在這三仙山上吧,我便要親自去瞧瞧!」
說罷人便沖出去,這宮里也無人敢攔她,只見得太子妃帶著一幫子宮女太監氣勢洶洶的沖到了李府別院門前,
「來人!給我把門砸開!」
當下果然有人去撞開大門,里頭的人應接不及被人一腳踹了開去,穆紅鸞進去便嚷道,
「李鑫兒何在!叫她來見本宮!」
這李家的別院人不少,見著這一幫子人氣焰囂張的沖進去,也無人敢攔,抓了一個小丫頭問,小丫頭抖著身子戰戰兢兢的伸手一指後院,
「夫人在……在佛堂!」
穆紅鸞領著人沖入院中,到了佛堂門前,果然見那李鑫兒正跪在佛像之前,穆紅鸞過去冷笑一聲道,
「你這水性楊花的賤婦在這里裝模作樣的跪甚麼跪,也不怕佛祖嫌你污穢,弄髒了他老人家的地兒!」
李鑫兒站起身轉回頭瞧向穆紅鸞,卻是神色哀怨,
「太子妃如今高高在上,又何必來為難我這苦命的未亡人!」
穆紅鸞听了冷笑連連,
「少在那處裝可憐,你命苦便認命,偏還心大的勾引太子爺,怎麼著……這燕家的男人睡得上癮了,睡了一個又想睡一個?」
李鑫兒聞言更是眼眶一紅,
「你……你怎可如此污言穢語!」
穆紅鸞卻是毫不在意,立在那處叉腰應道,
「本宮出身卑微,世人皆知,污言穢語就是學自市井,你這大家閨秀自然是沒听過的,本宮還有更難听的呢,要不要罵出來給你漲漲見識?」
李鑫兒臉色慘白身子搖搖欲墜,
「殿下何必如此欺我!」
穆紅鸞走進去,在這佛堂之中轉了一圈,又將目光落在李鑫兒身上,上下打量一番,還湊過去細細聞了聞她,罵道,
「你裝得冰清玉潔的,身上一股子騷兒,昨兒夜里只怕可是睡了男人的?嘖嘖!說甚麼古佛清燈,你偷男人都偷到佛堂來了,你也不怕佛祖怪罪!」
李鑫兒聞言身子氣得亂抖,
「你……」
穆紅鸞突然伸手一拉她前襟,領口敞開,果然見著頸上有隱隱約約的紅印,
「嘖嘖……」
湊到她耳邊卻是低低道,
「昨晚上那男人可是生猛?」
李鑫兒嘴唇發抖,眼淚掉了下來,
「太子妃,臣妾一心只想青燈古佛,本無意與太子爺糾纏的……是太子爺他……」
穆紅鸞眯了眼,
「你不想,難道是別人強逼你?」
李鑫兒不語,穆紅鸞又道,
「你這母貓兒不叫春,公貓如何能尋著來?少往旁人身上推!賤婦!」
說罷一把將她推到了地上,看著她冷冷道,
「賤婦,你若是還有些廉恥便自己尋個清靜地兒,追隨先帝去了才是……」
想了想卻是又勾唇冷笑,
「如今你這身子,說不得到了地下,先帝也不要呢!」
當下回身喝道,
「來人!給我好好教訓教訓這賤婦!」
卻是立時上來有人左右抓了李鑫兒便掌嘴,
「啪……啪……啪……啪……」
一下又一下,這行刑的小太監手都抽軟了,待得停下手時李鑫兒早已被打得臉皮腫脹,五宮不清了,卻听得穆紅鸞道,
「要勾引男人也要睜大了眼,有些男人不是你能踫的!本宮這一回不過給你個教訓,若是還敢纏著太子爺,你這張臉便別想要了!」
如此做足了妒婦的模樣才得意洋洋的帶人離去。
李鑫兒身邊的人見太子妃離去,這才敢過去扶人,
「夫人!夫人!」
李鑫兒被打得半昏半迷,待到用了藥在臉上,才被激得醒了過來,眼淚這時才股股流了出來。
她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太子妃竟凶殘至此,饒是她見慣了宮中女子的勾心斗角,背後捅刀子,但似這樣明刀明槍,污言穢語,謾罵侮辱卻是少見,更不說上來就是如此毆打了!
這……這那里是堂堂一國的太子妃,分明……分明就是個女支院的老鴇,窯子里的媽媽在教訓姑娘!
李鑫兒受了這一番罪,卻是咬牙切齒,
「我這是甚麼命,臨了……臨了還要受這樣的折磨!」
下頭人為她上了藥,總算是臉上清涼了一些,待到了三更半夜,李鑫兒打發了身邊的丫頭,咬著牙強撐著腫成一條縫的眼楮,搭了一張凳子,將早就備好的白綾往梁上一搭,把頭伸了進去試了試高矮,便開始打結,正在行動之間卻听得一個聲音懶洋洋道,
「你那結……可要打得牢實些,要不然等下掙月兌開來,又要重頭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