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來了?
福元圓帶著眾人又驚又喜地迎了出去。
沈氏見到女兒略帶蒼白的臉色,急得忙上前噓寒問暖。
得知女兒並無大礙,才向福元圓仔細問起沈老太爺的情況。
沈氏和福平遠是幾日前收到沈老太爺病重的消息,夫妻倆當即就啟程趕來揚州。
對火燒院子和晉王之事尚不知曉。
听聞沈老太爺不好後,沈氏一張臉煞白煞白幾欲昏厥,然而瞧見福元圓擔心的臉,驀地咬了咬唇,血腥的味道在口中泛開,精神回來了些許。
她不能暈。
祖父病重,弟弟尚未痊愈,這個重擔不能落在大月復便便的女兒身上。
福平遠憂心地扶住妻子︰「阿渺。」
沈氏安撫地笑笑︰「老爺,妾身沒事。妾身想去看看祖父。」
眾人相攜往沈老太爺的院子走去,臨近院子,忽見田大夫匆匆跑了出來。
「老奴見過姑女乃女乃,姑爺。」
田大夫神色不安,「老太爺醒了,說是要見大家,讓老奴去把老爺請過來。」
福元圓心頭一縮︰「娘,我們先進去。」
福平遠攜妻眷去京城後,是第一次回揚州。
夫妻倆見到躺臥在床上垂垂老矣的老太爺,一時忍不住紅了眼。
雙雙別過眼忍住了淚,才上前恭敬地行了禮。
沈老太爺見到沈氏回來,眼底閃過欣慰的光芒。
「阿渺,扶祖父起來。」
沈老太爺聲音有些虛弱,沈氏忙上前扶他靠坐起來。
沈老太爺坐起身,目光一一從眾人身上滑過︰「好,很好。咱們沈氏一家子,今日算是齊了。」
他問詢地看向一旁的僕人,「老爺快過來了吧?」
僕人忙躬身回應道︰「回老太爺,田大夫親自去請老爺了,應該很快就過來了。」
沈老太爺頷首,看向沈氏道︰「等阿從過來,祖父有些話要和你們說。」
語畢,他便緩緩閉上了眼養神。
眾人站在一側靜待,均不想吵著老太爺。
過了約莫一炷香時間,田大夫推著沈從進了屋。沈從的精神狀態比起之前好了許多,但面色依舊發青,眼底溢滿了愧疚痛苦的神色。
尤其是當他見到沈老太爺虛弱的模樣時,登時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撲通就跪了下去。
「祖父,孫兒不孝。」
沈從咚咚地磕了好幾個頭,直將額頭都磕破了皮,才听見沈老太爺淡淡地開了口︰「你起來。」
旋即看向田大夫道︰「老田,讓其余人等都出去。」
屋里很快就只剩下福元圓等人。
「祖父……」
沈從固執地跪著不肯起,「阿從無臉見您。阿從不敢求祖父原諒,阿從萬死難辭自身的罪過。」
沈老太爺睜開眼,冷然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管他。
對沈從這個親孫子,他本是寄予了厚望,這兩年沈氏的所有生意基本上都由沈從打理,老太爺漸漸退居幕後,頤養天年。
然而……
這該死的小子竟然娶回來了那麼一個禍害!
老太爺最氣的是沈從改寫花氏的來歷,就連對他也不說真話。
如果不是這樣,沈府又怎會一步步被花氏摧毀掉?
倘若不是滿滿和殿下夫妻倆重情重義,得聞驚變立即趕回揚州,而今哪里還有沈府的存在?
他和這臭小子怕不都已經去見了閻王爺!
沈老太爺活了幾十年,經歷過的風浪無數,不想最後竟然栽在花氏手里。
心中愈是想,愈是難平。
良久,沈老太爺幽幽地嘆了口氣。
「我沈氏一族綿延數代,以誠信起家,行商遍布大慶國內外,說聲家大業大也不為過。」
「而到了祖父這一代,卻是人丁單薄,只有阿從和阿渺兩個嫡系的孫輩。」
「再往下,我沈氏一族有幸得滿滿一女,不輸兒郎。」
沈老太爺一字一頓地說著話,屋里人皆安靜聆听。
「今日我沈氏一脈的至親俱在此,」沈老太爺緩緩道,「祖父要跟你們講我沈氏一族的家業傳承之事。下一任的沈氏家主,今日在此當著大家的面定下來。你們都听好了。」
沈氏一脈的現任家主是沈老太爺。
這些年來雖然將權力漸漸下放給沈從,但傳位家主之事一直沒有定下。
原本按著沈老太爺的想法,等玄孫出世後,就傳位家主給沈從,他徹底放手含飴弄孫,安享晚年。
沒想到卻突遭大變。
「沈氏一族的下一任家主,」沈老太爺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最後定定地落在福元圓身上,「交由滿滿的其中一個孩子手中。」
眾人均不由睜圓了眼。
沈氏忍不住詫異道︰「祖父,您說什麼?」
沈氏家主這個位置,對沈氏來說,她早已外嫁,根本不會惦記。
再加上她亦自認沒有這個能力做掌舵人,是以對祖父傳到誰手里,都沒有意見。
然而,祖父居然說要傳給滿滿的孩子?
尚在肚子里沒有出生的孩子?
「不錯,傳給滿滿的孩子。」
沈老太爺頷首,看向秦澤和福元圓,「殿下,滿滿,外曾祖父還需征得你們的同意。」
「倘若滿滿肚子里的是兩個男孩,則將沈氏家業傳給弟弟。」
「倘若是龍鳳胎,則由女兒繼承沈氏家業。」
「殿下,不知可否?」
秦澤和福元圓對視一眼,外曾祖父的決定完全出乎夫妻倆的意料。
只是細想,又品出了外曾祖父的一番心意。
秦澤握住福元圓的手道︰「外曾祖父的囑咐,我們夫妻定當听從。」
沈老太爺眉心微展,顫顫地伸出手握住兩人︰「殿下,外曾祖父謝過了。」
沈府出了晉王命案,無論緣由,要保全沈府只有靠太子秦澤。
沈老太爺對沈從失望至極,這兩日便重新考量沈氏一族的家主之事。
滿滿懷有雙生子,倘若是兩個男孩,在皇室並非好事。
如果殿下夫妻為保孩子周全,要將其一送出皇宮,不如便送來沈府以家主的身份培養,亦是美事。
若是龍鳳胎,相信滿滿教出來的女兒定不輸給兒郎,以家業托付他很放心。
至于沈從,這個由他親手帶大的孫子,經過這次**失去了掌持家業的資格。
沈老太爺終于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沈從︰「阿從,祖父的安排,你可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