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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鐵匠麻三

「站住!你又是什麼人!」玄嵋話音不過才落了,門外走廊中就傳來了呵斥之聲。

枝兒對上玄嵋的眼楮,目光一亮,匆忙止去了原先的頹氣,忙重新去了那門邊,拉開一道門縫觀察外面的情境。

被侍衛把守著的樓梯處,站著個四十歲上下的婦人,半低著頭唯唯諾諾的樣子,說是婦人可那臉上的褶皺,卻顯得有些過于老成,穿了身僕役衣裳,手臂上挽著個精美碩大的食盒。

她被逼停了下來,臉上就帶了些並存的討好和害怕,將手中的食盒往前伸了伸,回了那侍衛的盤問。

「小的是回原樓後廚酒水上的溫酒人,掌櫃的方才特意讓人傳了話,讓小的把這上好的萬春酒溫上一壺,好給貴人送上來!」

她邊說著,邊將那食盒打開了些,還將將開了道縫兒,那食盒里頭就有那醇厚迷蒙的香氣,爭先恐後的往外洶涌著,讓人說不出究竟是花香還是酒香。

幾個侍衛雖無緣得見什麼‘萬春酒’,可單單聞這味道,就大致能夠明白食盒中的酒絕非是一般的凡品,這婦人沒有說謊。

因進來時卻是听過那掌櫃的說過什麼溫酒,稍後送入隔間的話,那警惕就略松了松,最後領頭的揮了揮手,放了人進去。

「你,進去之後將酒擺置好了,就抓緊出來,不許過多逗留!」他板著臉厲聲的叮囑著,又略一停,「還有切莫要驚擾了小姐。」

「是是是,小的知道,自有分寸的!」

婦人見過了關,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又老實的謝過幾人,將那食盒給重新蓋好了,這才朝著玄嵋的隔間而來。

枝兒早已經在那食盒打開時,悄聲將屋門關上了,湊到玄嵋耳邊,小聲而狐疑的稟報︰「小姐,外頭只有一個人,且並沒有奴婢的娘的動靜,那婦人又提著一個酒香四溢的食盒,應當確是酒樓的僕婦上來送酒的。」

「不要如此武斷。」玄嵋搖頭。

她起身不在坐在旁邊的方幾邊飲茶,而是整了整衣飾,隨即徑自在那明間里真正的主位上端坐。

「小姐?」

與此同時,隔間的門被人從外輕輕的叩響了,先是三下輕響,繼而轉為一聲,最終又叩響了兩下。

門外的人慢吞吞的收了手,恭敬而小心的道︰「小的給里頭的貴人請安了,煩請貴人開開屋門,小的好將酒送進去。」

「你送的是何酒?」玄嵋忽然開口問。

外頭的人不見一絲慌張,略頓了頓,隨即依舊恭敬的道︰「回貴人的話,這正是樓里近月來得到的絕釀,名叫‘萬春酒’,貴人若是想知道,小的就細細給給貴人說說。」

門里面的人似乎被她打動,不過片刻,便有一個梳著雙丫髻的靈動丫鬟,將門開了開讓人進去,接著又緊閉了。

「小姐,他們沒有在意。」枝兒將門關好了,上前對玄嵋匯報。

玄嵋微微頜首,將目光放在了來人的身上,仔仔細細的上下觀察著此人的模樣

她果真如同枝兒所

說,看著是四十來歲的模樣,面相生的並不是很有福氣之象,反而帶著些隱隱的煞氣,不像是什麼酒樓中的僕婦,更像是經過鐵劍磨礪而出似的。

「你叫什麼?」

婦人自從進了隔間,始終就沒有抬起過頭來,忽而听見玄嵋問她話,也只是低著頭道︰「小的麻三。」

「麻三?好名字。」玄嵋說著,輕笑了起來,她點點頭,示意將人給扶起來。

一旁的夕絹就上前將人半托半就得,給站挺了身子,又將她手中的食盒要接過去,誰知動作一動,卻沒有拉的動……是被那麻三給制止了!

「你這是?」夕絹微微蹙了眉,不想她竟敢在二小姐面前造次,想著訓斥一句,將酒留下來把人趕走就是了。

可剛一張口,卻被玄嵋的眼色給遏制住了,就乖順的放開了麻三手中的食盒,退到了玄嵋身邊。

「我的丫鬟是有些年紀太輕,這辨人識珠之事,尚且欠了一些火候。」

她笑了笑,繼而道︰「不過麻三師傅也不必繼續戲弄她們幾個了,就當作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還有那食盒看著就有些重,麻三師傅煞費苦心的將它給帶了來,可不就是要給我的?何必總懷揣著不肯放出來。」

便有一聲爽朗的笑聲,先是低低的壓制著,隨後隨著麻三挺直腰背抬起的頭,化為中年女子特有的豁達之氣。

「芸浮說的果然不錯,我見到你一定不會後悔的,你果真有趣。」

一樣的長相模樣,一樣的穿著,面前的人卻在轉瞬之間,變得同之前截然不同了!

她身上依舊是粗糲的粗布僕婦裝扮,臉上帶著些老氣的褶子也依舊,可忽然就有了大隱隱于市的鋒芒之色頓顯。

玄嵋心底一寂,她說不上此時心底是何種情緒,可那微妙交錯的感覺,讓她因為面前的這個,連一聲小姐都未叫她的中年婦人,而隱約的興奮起來。

興許,她是誤打誤撞的要認識了能人……

「我也未曾想過,能將我的圖紙打造而出的鐵匠,竟是一位名號不明的巾幗師傅。」她和顏悅色的笑道。

「我也沒想到,你竟會是個孩子。」

麻三收起了那一套高明的作戲模樣,道一聲‘得罪’,就自顧自的在玄嵋的對面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嘴里說著得罪,可她的所作所為卻是絲毫沒有害怕‘得罪’的意思。

夕絹抿了抿唇,腳下挪動了半步,看不慣這突然變了的婦人對小姐如此,想著總歸要代小姐呵斥了她才行,自個兒忽然被旁邊枝兒伸來的手,給擋了住。

「麻三師傅過獎了,只是比起‘孩子’,我更希望師傅能看到些旁的,更有意義的事情。」

她從來都不是任由人欺負,忍氣吞聲的性子,雖情況不明,可她被說的有些不悅,就不聲不響的回了麻三一下子。

麻三正眼瞧著面前笑意盈盈的小貴女,這會兒才找回了些許她來之前猜度的特制顯現而出。

是啊,能夠繪制出那麼一柄精

巧絕倫,隱匿著殺氣與殘忍的羊角短匕的人,又怎麼會是個性子內秀而大度的大家小姐呢?

她不管畫圖紙的人究竟是什麼身份,對麻三而言都沒有任何差別,她只要確保,對方確是圖譜的真正主人就足夠了。

見到玄嵋的第一眼,她心底尚有些狐疑,眼下,那點子質疑都隨著玄嵋的眼神而煙消雲散了。

「你說的對,我確實不該浪費功夫,你,不,小姐,得麻煩你將那短匕的由來取出來,給我觀摩觀摩!」她忽然被點醒一般,興致勃勃的道。

玄嵋也舒展了眉目,笑著搖了頭。

「抱歉,要讓麻三師傅失望了,我來此除了見師傅你一面,就僅僅是來取兵器的,除此之外不做她事。」

麻三本就是個古怪的爽快人,之所以如此說她,是因為她自小便是個十里八村有名的冶鐵瘋子,在她盛行冶鐵的家鄉中,麻三是數十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可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往往某些地方與尋常人差的太多。

直到麻三的村長,發現了這個在當年還不過九歲的女孩子,竟然在村中的小工坊中,偷偷模模的研制,那精于制人而使人無力回天的凶猛利器時,才急忙命令制止了麻三的行為,逼迫著她和村里的其他人一樣,轉而煉制些生活用件馬具蹄鐵的。

大獻朝自立朝以來,就是擁有著自己冶兵廠的,受朝廷兵部管控著,分布在大獻的幾處地方。

可除此之外,尋常的百姓甚至一些達官貴人們,都是禁止私煉兵器的,一經發現,論律皆是重罪。

在同鄉眼中,不做也就不做了的事情,對于麻三這個天才而言,卻如同捆住她的手足,對她下了永久監禁的判決一般!

是以,她就這麼逃了,義無反顧……

「麻三師傅同我說這些舊事,是為了何?」玄嵋困惑的微蹙了眉心,抬眼問她。

麻三干咽了下,她有些不善言辭,之所以如此唐突的將自己的過往,在玄嵋面前鋪展開來了一角,只是因為她……「必須像你展明我的心意。」

麻三定了定,那張平淡無奇的臉上,忽然就有了什麼耀色一閃即逝。

她話音里滿是堅定的說︰「鑄那奇兵利器,是我麻三一生所求,托小姐的福,我有幸親手鑄成了一柄羊角短匕。」

「所以?」玄嵋微微挑了眉看她。

麻三雖沒明說什麼,可玄嵋仍然敏銳的從中察覺出了她的心意,若說是之前不過是雙方的試探,這會兒,她卻已經有了不甘罷休的意思。

麻三話鋒一轉,「可這並不算是完全,我必須要看到記錄著它成型前的記載演變,方能琢磨出個中精巧玄妙之處!之所以扣下短匕,約見于你,就是因為此事!」

她說完,忽然手中動作如風的,將那食盒上進緊扣的盒蓋拍開,反手不知怎的,驟然從那食盒深深的內壁中,摳出了一柄被黑布所裹緊纏繞的物什,將其放在桌上!

「羊角短匕就在這里,是贈是毀,全在于你……答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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