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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發作嬸娘

「撒野?你敢說我撒野?」錢氏自覺抓了玄嵋的話柄,橫眉冷對的道︰「你好歹是王府的姑娘,怎對著長輩說話沒大沒小!」

「若是我正經的長輩,我自當禮數周全的恭敬著,可父王說過,鎮南王府的人絕不能隨便被外人欺負了去。你使喚田媽媽不要緊,可她即使是奴婢,也是鎮南王府之人,輪不到你來管教。」玄嵋一番話,叫是一個擲地有聲。

听在錢氏耳中,恨不得一巴掌上去,方能解氣。

可她到底是不敢,玄嵋口中的一句‘父王’,就讓她只能將記恨給暫且壓下。

「我可是你四嬸娘!」

玄嵋忽一笑,也不再作弄于她,只是淡淡的說︰「玄四太太早就同四伯父當年一並死了,玄家族譜里都沒有你的名字,敢問夫人您,又憑什麼敢自稱一聲四夫人的?」

她心里覺得沒意思,撂下這話,就親自挽著田媽媽的手,轉身出門去了。

錢氏在後頭,被短短幾句話揭穿了費心隱瞞的事,自持王府怕丟了臉面,必得替她瞞著,不想連個小輩都能知道。

被刺激的就一時恍惚了下,緩過神來,見著玄嵋的背影已經下了石階,就咬著牙要去將人抓回來。

奈何被湖兒給拼命攔了,只能口中不干不淨的喊著︰「他是個短命鬼,憑什麼害了我一輩子!玄嵋,田媽媽,你們得找人給我收拾了院子伺候我,婉兒還在府里,我要見她!」

玄嵋渾裝作沒听見,跟田媽媽直到出了穿堂,臉色才為之一緩。

抬手招了旁邊候著的丫鬟吩咐︰「錢氏進了王府的事,不準府里的人泄露出去,若是給堂小姐听到了,是誰說出去的,自有田媽媽一個個找了出來。若是被逮著了,全數攆出王府去!」

那丫鬟忙喏喏的應下了,玄嵋微一沉寂,說︰「她不是要鬧著留在府里嗎?就如她所願,把後面下人所住的那半面後罩樓里,給錢氏騰出兩間房來。

接著冷淡的申明道︰「也不許人收拾掃撒,只管將人領進去就是,由著她們自己折騰。」

「後罩樓?」

丫鬟一愣,心想這後罩樓在王府宅院間的最深處,通常都是給下人或是不受寵的庶女住著,連那不甚尊貴的客人,以往也會安置到外院的倒座房中去,或找間小廂房住著。

可這位突然現身的四太太,怎淪落到了只能住著後罩房……

莫不是哪里得罪了二小姐吧?

她猜度著,因田媽媽為二小姐,將整個鷂歌院子里的僕婦都給攆走了,這內院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又拿不準田媽媽會答應這荒誕之事,應當是二小姐在府里重新受寵了,說不得田媽媽就是受了王爺的態度影響。

越是猜不透,對二小姐就不免更加忌憚些。

眼下見二小姐小小的人,連田媽媽所管之事,都能隨便做了決定;且弄得那位四太太,一回府里就沒了臉面,對傳言里,二小姐重新得了王爺重視的話,愈發信以為真。

「請二小姐放心,奴婢這就去辦。」姿態更恭敬些,應了「是」,低眉順眼的領命下去了。

玄嵋見著她的背影走遠了,心底譏笑一聲。

要是將錢氏強行趕出王府去,憑著錢氏的心性,定是要在王府門前好好撒潑吵鬧一番,編些惡謠,勢必敗壞盡王府的名聲不可。

比起這樣,不如以退為進,讓錢氏自以為得了逞,實則一舉一動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她以為住進王府,就還能做以前風光尊貴的四太太?庭院深深,真進來,那就萬事由不得她了。

管你錢氏還是玄惜婉,不是一邊賴著王府,一邊背信棄義對王府不知感激麼?

那就如你們所願,將母女兩個湊到一處,她好慢慢的,一點點收拾了,讓她們眼睜睜看著名譽掃地失去一切,也嘗嘗切骨之痛的滋味,方能解她前世之仇!

玄嵋闔了眼,再抬眼時,眸底就只剩下讓人無法看透的清明之色了。

落入田媽媽眼中,一時也不知二姑娘這樣做,是好還是不好。

這就算是將錢氏給留下了?

一邊擔心著是引狼入室,一邊又想不出,面對錢氏這等不要臉面之人,該怎麼處理才周全。

反正二姑娘已做了主,事已至此,塵埃落定。

就不提旁的異議,只是說︰「是小的無能,讓二姑娘听了那許多污言穢語,還讓二姑娘費心解決。」

玄嵋抬眼笑了笑,「我見識淺,讓田媽媽見笑了。只是等下見了姐姐,還請田媽媽幫忙遮掩兩句,以免讓姐姐憂心。」

「那是自然,二姑娘放心,小的有分寸。」

和田媽媽打過招呼,外頭白石甬道上,就遠遠過來了個大丫鬟。

玄嵋一眼認出是玄苒身邊的流木,便笑著上去︰「流木姐姐怎來了,我姐姐呢?」

「回二小姐的話,我們小姐等的久了,正不放心二小姐您呢,就派了奴婢過來迎著些!」

流木彎了兩個梨渦,笑盈盈的款款給玄嵋行了禮。

「既然這樣過,那我們就快著些,免得讓姐姐等急了。」玄嵋邊說著,邊拉著流木讓她領路,朝著玄苒那處去。

「可二小姐,那位四太太人呢,是打發走了?」

流木得過主子吩咐,特意留意錢氏的蹤跡,來回一看,卻沒瞧見人。

「她?算哪門子的四太太!」

和玄苒會和又分開後,玄嵋就領著自己的丫鬟回了鷂歌院里。

直到用了晚膳,放去正院和玄苒院子里,打探消息的枝兒回來,也沒帶來什麼異常。

說是一切如常,除了白日里,錢氏大鬧進府那一陣子,後面整個內院里,也就漸漸平靜下來,像是根本不曾出過這麼一檔子糟心事。

玄嵋听了稟報,並夾一筷子白飯放入口中,細嚼慢咽著。

邊心里想,這就是深宅大院的駭人之處了,管你是什麼身份,一旦進來,就是滿地撒潑打了滾,不出兩個時辰就歸于平靜,連個響聲都听不得了。

「後罩樓那邊呢?」她放下筷子問了一嘴。

夕娟就停了手中布菜的活計,彎腰矮了矮身,回稟道︰「奴婢早些時候去瞧過了,問了管事的媽媽,說‘那邊’開始還雞飛狗跳的鬧著,兩個時辰過去,就沒什麼動靜了。」

「哦?居然明白過來了?」玄嵋微微將縴秀的眉一挑,笑了笑。

看來錢氏還沒有蠢到家,雖然足足耗了兩個時辰,但到底是明白過來。

她此行的目的不是旁的,是要住進王府里來。

眼下,雖被她發落到了後罩樓里住著,可這目的,不就是達成了嗎?

玄嵋低頭,在桌上精秀的餐碟上一掃,聞著那噴香撲鼻的香氣,忽的沒了胃口。

她就覺得有些沒意思。

自己好容易重活了一世,回過頭來,卻還是要跟前世王府里的這群毒婦,日日相處著斗來斗去。

可雖沒意思,她仍然不得不繼續,稍一松懈了,那群人可不會留什麼情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何況她還大仇未報,尚有身邊人需要護著周全。

想過一圈,玄嵋將手中的筷子重新拾起來,「夕娟姐姐,再給我把飯添上一勺尖兒。」

「是。」

夕娟添了飯回來,服侍著玄嵋用過了飯又漱口拭手,才有些忍不住問她︰「奴婢有一事不知,想請二小姐告訴。」

她微一咬牙,帶些為難的柔聲問了︰「奴婢從前做了許多錯事,二小姐為何會沒攆了奴婢走?」

「你想讓我攆走你?」玄嵋揶揄著反問。

夕娟一慌,忙搖頭︰「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奴婢只是想不通。」

「沒什麼想不通的,是因為夕娟姐姐你發髻梳得好。」

「僅此而已?」夕娟有些不信,小心翼翼的問。

玄嵋笑笑,將夕娟扔在原地,自個兒往正屋去了,「我不過說笑一句,你啊,得去好生感激了枝兒才行……」

夕娟听了個一頭霧水,她將玄嵋的話,在心底反復琢磨了個兩遍,還是半知半解的,就先將事壓在了心底放著,轉而挽了袖子親自收拾起來。

等玄嵋掀開了寢屋的簾子時,枝兒正勤快的把那燒好了的熱水,細心的往浴桶里原本的涼水中兌去。

因了鷂歌院里沒了僕婢,整個院子就玄嵋一個主子,加上枝兒夕娟兩個住著。

院子里每一處,每日都有許多活計要做,玄嵋又不放心借了府里別處的人,所以寧願停著。

田媽媽送來的露雨槐柳兩個丫鬟,因還有些沒交接好的雜事,就每日卯時前過來,到晚膳時,就回了正院還是暫且在正院的下人屋子里住著。

這些子活兒,一下就不分輕重事無巨細的,全平攤在了枝兒夕娟兩個身上。

她們本也都是王府里的丫鬟,枝兒還是家生子,往日里雖說干的是伺候小姐的活計,可那真的髒活重活累活,是絕對輪不到她們身上去的,是以不過才一日,就已經累的不行了。

尤其枝兒,她本就年紀不大,人也單薄些,手中拿著重而滾燙的水壺兌水,一大桶水不一會兒就兌出了滿頭的薄汗。

「辛苦你了枝兒姐姐,院子里這兩天沒人,就勞煩你和夕娟姐姐多干些。回頭等田媽媽送來了人,我就特意留了日子調開輪值,好好給你們松快松快。」

枝兒騰出手來,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揚著笑臉不好意思的回話︰

「二小姐這是說的什麼話,可真是折煞奴婢兩個了,奴婢和夕娟姐姐都不覺得累,只覺得有趣呢。」

她雖這麼說,玄嵋還是暗自將那找人的事,在心里放了放。

偌大的鷂歌院,上上下下總不至于,整日里讓兩個瘦弱的年輕丫鬟子忙活吧?

或許,還是該得空時催催田媽媽,不必細細的選人了,只管多叫幾個牙婆子帶了人進府給她過目。

至于那人是可用不可用,她就多費心些,親自挨個篩查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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