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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書生

盡管眼前這個叫小雨的男人,待她很好,每天送過來的首飾珠寶都是她喜歡的類型,下人們都能看出來,少爺他對她格外的上心,身在其中的她又豈會不知。

可她不敢接受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的心意,她心里在害怕,她害怕這個和少爺擁有相同的一張臉的人,會是禁錮他的壞人。

他給他的溫柔,任是任何一個尋常女子,都會動心,以前的她周圍雖然也有很多男人,但他們喜歡的,只是她好看的皮囊,可這個她不認識的人,一個很有可能是一個十惡不赦之徒的的人,卻給了她所期待的一切。

他是一個正人君子,在這麼多的夜晚,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時,他一直都是那個會為她蓋緊棉被卻不會佔她便宜的的一個男人,有時她都懷疑小雨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但很快她就將自己的不切實際的想法否決掉了。

在某一天的清晨,女子像往常一樣起身洗漱,透過窗戶,她被自己見到的美景驚呆了。各種不同顏色的花,在窗前爭奇斗艷,好看極了。

她看著在外面澆水的小雨,覺得他看起來比之前還要英俊,一顆孤寂的心對一個結實的臂膀的渴望變得劇烈起來,可她還沒有完全淪陷下去,在她的心里始終有一道過不去的坎兒。

每次看見這張臉,他都會想起那個讓她第一次心跳加速的男人,可是他可能再也回不來了,因為眼前這個假冒他的人。小雨漸漸地向她走來,想和他一起去和家里的人吃早飯,第一次他握著她的手。

她覺得自己的全身像是被火燒一樣,他想掙月兌這只會給她這種奇怪感覺的大手,可誠實的身體卻仍是任由這只大手擺布。她意識到自己對這個男人的感情,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而且她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轉變的 ,她知道必須要終止這段孽緣。

她用盡全身的氣力,掙月兌了那只鉗制她的大手,她還是把憋在心里的話說了出來,她看著他清澈的眸子,用微微顫抖的嗓音問他究竟是誰。

他的明亮的眼眸突然黯淡下來。之後便是由于無奈,強撐的苦笑,他一句解釋都沒有,丟下她一個人在這里,徑直走出了這所宅子。自那以後,他就成為人們眼中的那個,風流成性的富家公子,他流連于煙花柳巷再也沒有回去過。

她一個人躺在床上,突然覺得身上的被子好單薄,周圍的空氣好寒冷。再也不用擔心,他會突然輕薄自己,可心里卻是感覺空落落的,她看著空蕩的房間,和那張再不會有他出現的桌子,心好像似被一根針刺了一下的痛。

他很長時間,都沒有再來找過他,外面的傳言鬧得沸沸揚揚,說的盡是小雨是如何的風流成性,不務正業。她不明白為什麼,他不願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不願意再回來見她。

她現在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等等著他再次出現,不知為何,雖然他一直帶著一張虛偽的面具和她相處,但她就是覺得小雨不是傳言中的那種人,在

她的眼里,他是始終一個正人君子。

有一天,小雨再次回到了這所宅子,他們彼此都看見了對方,卻強忍著心中的沖動擦肩而過,朝著各自的方向走去,仿佛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她走得越來越慢,直到再也挪不開前進的腳步,她正要轉過身看他有沒有走遠,可身體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雙臂膀緊緊地摟住了。

他對她說,他很想再也不見她,可他還是忍不住想接近她,靠近她,即使他知道這段感情沒有結果。她沒有再追問下去,搞清楚他究竟是什麼人,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等到她知道答案的那天就會永遠的失去他,她寧願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傻瓜。

他對她說他不久就要永遠的離開這個地方,他本不想在和她有任何瓜葛,但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人品,他的人品真的很差,不然也不會明知道這樣下去,當他離開時,會留她一人獨自傷心。可他就是想自私一回,他不想將自己的那份曾以為再不會有機會說出口的愛,深埋在心底,他想要不計後果的愛一回。

他們之間形成了一種默契,對于之前的事只字不提,只想好好的活在兩個人的世界里。然而,就在女子以為他們會這樣幸福的在一起,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時,她卻得到了一份愛人親手遞給她的一封休書。

她不明白這個男人究竟是喜歡她,還是在拿她消遣,她的理智雖然設想過很多種可能性,可她的心卻使她相信,他所做的一切有他自己的苦衷。故事到這就講完了,原來他們之間還有如此深厚的男女之情,江流兒不免有些感嘆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

江流兒已經對整個事件有了清晰的思路,他幾乎能斷定,那些人被噩夢纏身定是和假少爺有關,但他畢竟不是局中人,他不知道這些事到底有著什麼樣的關聯。他離開了這個簡陋的小屋,向著能為自己解答疑問的人的所在的方向走去,他推開了哪所宅子的門,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此時的他,看起來好像生了一場重病,嘴唇和整張臉都已失去了原有的光澤,盡是一片慘白。他預感到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在這個時候都可以得到答案。他似乎早就知道他會回來找他,已經在這里等了有一段時間了。

他和江流兒來到一座亭子,這次他絲毫不掩飾自己不是平常人的身份,一套茶具憑空的出現在桌子上,茶壺開始自己移動為杯子加水。江流兒什麼也沒問,坐在對面的人就自己開始講了起來,他給江流兒講了另外一個故事,不是他和那名青樓女子的事,而是一塊玉佩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飽讀詩書的窮書生,勵志要金榜題名,光宗耀祖。可他進京考了三次卻沒有一次能夠如願,和他同村的那些人勸他不要再堅持下去了,他已經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夢浪費了好多大好的時光,他應該找一個靠譜的活來改善家里的生活,而不應該一直這樣落魄下去。

書生知道他們這樣說,是為了他好。他們不是會說風涼話的人,每次他進京趕考他們都會給他一些

盤纏和食物,平時他們見他生活困難,也會適當的接濟他一下。他們都很肯定他的才華,可在這個現實的時代,像他這樣一個默默無名的窮書生,是不可能出人頭地的。

無論他的考題答的多麼的完美,多麼的無可挑剔,在出來的榜單上都不會有他的名字出現。和他同村書生們都曾有過憧憬,可當他們回來時 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他們在京城里听過很多傳聞,大多是關于榜單名額早已被內定的事,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他們听到過的名字都好像理所應當的出現在了榜單上,他們意識到自己的十年寒窗苦讀抵不過那些達官顯要之子的人情。

他們和考官之間的關系很是親熱,在稱呼上就可以看出來,有的叫考官叔叔,有的叫考官大姨父,總而言之,他們都會出現在那份名額早已內定的榜單上。

自然不是所有的考官都是奸佞之輩,可不是每個考生都有運氣,遇到那種大公無私的考官的。有的人窮極一生都無法遇到,自然也就談不上金榜題名。

很多人都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但在生活面前,他們不得不選擇屈服。他們放棄了自己的不切實際的幻想,開始過著平淡的日子,找一份正經的活兒,有一份穩定的收入,娶妻生子過完自己的一生。

窮書生也知道自己的堅持很難有實現自己的壯志的可能,可他不想放棄,也不能放棄。因為在他母親臨死時,他曾答應過她,總有一日他會光宗耀祖,會把這個簡陋的屋子拆掉蓋一座大房子,母親含著笑永遠的閉上了雙眼。

作為家中唯一一個生存下來的人,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他不能食言。他再一次離開了村子,村子里的人還是像以前一樣幫準備好的干糧和盤纏交給他。他這次恰巧遇到一路商隊,他們帶人很好剛好又和他順路,他們就決定捎他一程。

他以為自己的好運就要來了,可幾天平靜的趕路生活卻在那個夜晚被徹底打破。一伙強盜趁著夜色,悄然無聲的靠近這個商隊,商人們其實也並不似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商隊也只是他們偽裝自己的一種手段,他們與那伙強盜展開了激烈的搏斗。

窮書生一心只讀聖賢書,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血淋淋的場景,愣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看著一個個熟悉的的面孔接二連三的都在地上,黑色的泥土被滿地的血水染成了紅色,窮書生多希望天色能再黑一點,黑到可以遮住眼前的這一片猩紅。

可他不得不接受,現在真真切切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現實,他必須要為生存下去做點什麼。雖然窮書生不懂得打仗,但他能看到敵人的數量很明顯比商人的隊伍多得多,他們已經是穹弩之末,只是為了自己必須要守護的東西,在苦苦地支撐而已。

而他是很感激他們一路上對他的照顧,可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死亡,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遇到這種事,他決定放下讀書人該有的禮義廉恥,在混亂之中逃月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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