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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百枯散

玉飛鳶感慨萬千地從葉瀾兒的房中出來,卻看見林巡一直站在門口,雙手抱在胸前,面帶悲戚。

玉飛鳶有些尷尬,又有些難為情。

「林公子……你都听到了?」

林巡點點頭。

這個時候玉飛鳶明白,原來葉瀾兒自始至終都知道林巡在門外。

她的那些話,原本就是對林巡說的。

「林公子,既然這樣,我就不再多說什麼了。瀾兒讓我把這個給你,她說你一個人謀生不易。」

說著,玉飛鳶將手中的一個包裹遞給林巡。

林巡不用打開,便知道里邊是什麼。

這個包袱,裝的全是葉瀾兒一路上積攢的財物,包括自己給他捏成手鐲腰帶的那些金子。

她那麼愛財的一個人,卻將自己的全部家當都送給了自己。

林巡一把將包袱拿在手中,大聲說︰「既然不再是朋友,又為何給我這個?

我知道你是什麼人,但你卻遠沒有看透我是什麼人!

我承認,我對你有私人,我故意欺騙你。可是,我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與你在一起。

我想要的,跟你一樣,不過是在心中認定愛你,想為你做些事情而已。

既然你不信我,我這就走,但是,葉瀾兒,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看清楚,我愛你,沒有任何的雜念,我的陰毒詭計參保狡詐從來不會用在你的身上。

我會讓你重新認識我,我會讓你認可我這個朋友。

再見!」

林巡握緊了手中的包袱,忍著淚,頭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葉瀾兒躺在床上听著外面的動靜,知道林巡離開了之後,松了一口氣。

她心中若有所失,又有些悵惘。但是她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的,她真的不能再留著林巡在身邊了。

她無法回應他的感情,更無法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好。看到向來木訥寡言老實忠厚的林巡竟然撒謊,這更讓葉瀾兒了解到,呆在自己身邊對林巡來說其實是痛苦的事情。

只是……

葉瀾兒翻了個白眼︰「給你金子,就真的全帶走了啊?我還計劃著你推拒一番呢,哎,太實在了這個人……」

林巡確實一直死死地抱著那個包袱,不肯松手。

但是在他而言,包袱里的不是錢財,而是葉瀾兒對自己的情誼。而且,這些金子曾經帶著葉瀾兒身上過,帶著她的氣息。所以他根本不會推辭,放佛是帶著二人之間信物那般,離開了。

葉瀾兒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個月,終于才敢下床。

她感覺自己像經歷了一場比剖月復產還難熬的歲月。同樣是肚子上被豁開個大口子,流了那麼多血,但是自己沒有任何的消炎藥和鎮痛棒,硬生生靠著自身的抵抗力撐過來,養病的過程極其痛苦。

說來她也是命大,竟然沒有發生感染化膿傷口潰爛這種事情。否則的,這條小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她一手扶著牆,一手扶著小團子,出來溜達溜達,看到經過這半個月的整頓,雲鶴山已經一片欣欣向榮,氣氛和諧又積極向上。

大家臉上都帶著喜氣,練武的,掃撒的,浣衣的,所有人各司其職,其樂融融的感覺。

「小包子,你飛鳶姐姐可真厲害啊,這才幾天,玉女派感覺已經改頭換面了。」

小包子點點頭︰「飛鳶姐姐確實很厲害。看上去那麼柔弱多情,其實骨子里剛強的很,發起狠來,怕是個男人都比不上。」

葉瀾兒點點頭︰「不錯嗎團子,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看人還挺深刻的。」

天兒撇撇嘴︰「瀾兒姐姐,你到底叫我團子還是包子,為什麼總是改來改去,這樣人家容易混亂的。」

葉瀾兒伸手捏了捏他的小揪揪︰「別貧嘴了好嗎?最近怎麼都沒有見到你爺爺?」

天兒聞言低下了頭,語氣頓時 有些沉重︰「他有些不舒服。」

葉瀾兒看了看天兒的表情,知道毛先祖絕對不只是頭痛感冒那種類型的不舒服。

自己養傷的這段日子下不了床,天兒每日都有來看望還帶來他爺爺的問候,但是始終不見毛先祖。

起初葉瀾兒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一方面是因為毛先祖從未來探望過自己,另一方面她也沒有想到毛先祖會帶著天兒一直住在這雲鶴山。

他本是自由自在四處漂泊之人,按道理說不會在一個地方長時間居住的。

而如今听天兒說他病了,葉瀾兒本能感覺到毛先祖的情況可能會不太好。

「他怎麼了?快帶我去看看。」

天兒搖搖頭︰「爺爺害怕自己的樣子會嚇著姐姐,所以特意跟我說過讓我騙姐姐不要去見他。」

「你這孩子,我都這麼大人了,什麼能夠嚇到我?」

葉瀾兒雖然這麼說了,但是在見到毛先祖的那一刻,還是被嚇到了。

毛先祖原本就是一個瘦削的干癟的老頭,但是才剛剛過去半個月,他竟然突然瘦的沒有人形了。

葉瀾兒從沒有見到過一個人可以瘦成這個樣子,簡直就是一副骨架披了層人皮而已。

深陷的眼窩,塌陷的雙腮,凸出的牙骨,衣服空蕩蕩地掛在身上,他已經跟骷髏沒什麼兩樣了。

毛先祖見到天兒領著葉瀾兒進來了,臉上露出一個看上去無比陰森詭異的笑。

「天兒,爺爺不是跟你說,不要帶著你瀾兒姐姐過來嗎?」

天兒撅著嘴巴︰「沒關系的,瀾兒姐姐見多識廣,不會害怕的。」

毛先祖應該是皺眉無奈地笑了笑了一下,在葉瀾兒看來卻是扭曲的一張鬼臉。

葉瀾兒知道他肯定無意做出這種表情,但是事實呈現出來的樣子卻無比恐怖。

「前輩,您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毛先祖伸出自己已經跟枯樹枝沒什麼兩用的手臂,指了指一旁的圓凳,示意葉瀾兒坐下。

然後他閉上眼楮,葉瀾兒甚至能清楚地看見那層眼皮之下,格外突出的眼珠是如何轉動的。

「我解開經脈之後,身體遭到了反噬。」

毛先祖如此解釋道。

可是,葉瀾兒並不相信。

「我知道所謂的反噬,不過是身體的機能受損,折壽而已。何時會變成這種?前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毛先祖垂下了頭,葉瀾兒看著他如自己手腕粗脖頸,心中難免有些悲傷。

站在一旁的天兒走到了毛先祖的床前︰「爺爺……」

毛先祖抬起頭來︰「告訴姑娘也無妨,只是希望姑娘能夠替我保守秘密。」

「前輩,您得說出您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我們才好想辦法給您醫治啊!」

毛先祖搖搖頭︰「治不好的……」

天兒接過他的話繼續說︰「瀾兒姐姐,我爺爺這是中了萬毒門的百枯散,這種毒藥無藥可解,一旦中毒便會于百日之內如同植物枯死一般死去。

爺爺年紀大了,怕是撐不到百日。」

葉瀾兒不解︰「萬毒門的那個岳五章不是已經離開了嗎?而且那毒藥我已經全都拿回來了啊?」

天兒小大人一般嘆了口氣︰「姐姐,您是把毒藥都拿到了沒錯,那個萬毒門的岳五章也確實是已經走了。

可是這雲鶴山上早被安插了叛徒。她趁眾人下山之際,偷取了毒藥,企圖加害玉掌門。

我的爺爺替玉掌門擋下了這些毒。」

葉瀾兒長大了嘴巴︰「前輩,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毛先祖粗重地喘息著︰「我已經是半個身子埋進土里的人了,玉掌門還那麼年輕,況且在那種情況下,我根本來不及多想。

現在這種局面,就是最好的結局。只是我不希望玉掌門知道是我救了她。因為這個決定是我自己做的,我不需要任何人為它背上包袱。」

葉瀾兒听到這里,真不知該說什麼好。

她想了想,還是點點頭︰「前輩放心吧,我不會告訴玉姐姐的。」

毛先祖︰「其實,姑娘如果不來尋我,我也會找機會去找姑娘。

因為,在下實在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想要拜托姑娘。」

「前輩,您說,但凡我能做到的,必將竭盡全力!」

毛先祖勉強擠出一個聳人的微笑︰「天兒他喜歡你喜歡的緊,我去後,他獨自一人在這個世上,無依無靠,所以,我希望姑娘能夠代為照顧……我知道自己的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是……」

葉瀾兒趕緊擺手︰」不過分!不過分!這有什麼過分的!我也是從小被人收養長大的,早在很多年前就立志長大後也要*。我很喜歡天兒,您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天兒的!」

葉瀾兒說完,看了天兒一眼。

小家伙這些日子眼睜睜地看著爺爺一天天枯槁下去,已經做好了爺爺歸去的心理建設,所以此刻臉上並沒有多少的悲戚,他沖葉瀾兒一笑,繼續低頭沉默著。

毛先祖掙扎著想要下床給葉瀾兒行禮,葉瀾兒強行將他按在了床上。

「前輩!您如此信任我,反倒是我應該感激不盡,求您不要這樣!」

毛先祖眼楮中含著淚花︰「姑娘,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毛先祖擦著眼淚,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當中好一會兒,接著他對天兒說︰「天兒,去廚房把碧霄姑娘給我準備的湯藥端來,我感覺很不好,喝上點湯藥應該舒服些。」

天兒听了毛先祖的話,趕緊去廚房了。

毛先祖看著房門關閉,顫巍巍地從針頭後面拿出一個布包,從布包里拿出了一個掛著瑩白色的象牙雕瓖金的項鏈。

他將這項鏈拿給了葉瀾兒。

「前輩,這是什麼?」

毛先祖深陷的雙眼似乎在看向遠方︰「姑娘,這是我撿到天兒時,他身上帶著的。這個項鏈,關系到他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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