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葉瀾兒發起了高燒,雙眼猩紅,臉色蠟黃。嘴唇上起了一層白色的死皮,說話有氣無力但態度卻極為堅定。
林巡愣在了當場,玉飛鳶也十分吃驚。
她知道林巡一路護送葉瀾兒來到江西,事無巨細全權負責,把瀾兒當做手心的寶貝一樣護著。
她更從林巡的 口中得知,原來在葉瀾兒進入太子府之前二人就彼此相識。林巡更是立下誓言要一輩子听從葉瀾兒的差遣 。
按道理說,葉瀾兒是沒有理由趕他走的。畢竟一路扶持而來……
「瀾兒,你病了,是不是燒糊涂了。」玉飛鳶有些擔憂地試了試葉瀾兒額頭上的溫度。
葉瀾兒閉上眼楮,開口說道︰「我是病了,但並沒有糊涂。我什麼都清楚。林巡,我比任何時候都清楚。你,喜歡我對不對?」
林巡的心事猛地被葉瀾兒當中戳穿,羞恥局促和無地自容使得他的臉陡然色變,身體似乎都在輕微地顫抖。
葉瀾兒卻完全沒有理會,她徑自說︰「其實,之前我一直都感覺得到,但是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所以一直在欺騙自己一切只不過是自做多情。
但是,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自作多情?我們生而為人,對情感的感知大都是差不多的。
林巡,你喜歡我。你從來都沒有明確地對我說過,但是卻千方百計地對我好。
我知道或許你一輩子都不會對我說,如果我繼續裝作不知道,便可以一輩子享受著你對我的好。
但是,林巡你知道嗎,這樣對你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這個。」
玉飛鳶見葉瀾兒猝然展開了這個話題,有些措手不及。她本來想要立刻退出去,可是還沒來得及走,葉瀾兒就已經把什麼都挑破了。
玉飛鳶頓時有些尷尬,她無奈地沖這碧霄使了個眼色,緩緩地向門外走去。
可是葉瀾兒卻喊住了她︰「姐姐,你不要走。等下我還有事要問你。」
玉飛鳶只得停下,讓碧霄單獨走了出去。
葉瀾兒再次看向林巡。
「林巡,你我相識一場,我感謝你對我付出的情誼,但是我知道,即便是花費一生的時間,我也不可能像你對我這樣對你。如果我們繼續在一起,我終究是要辜負你的。與其那樣,還不如早早分開。從此天各一方,相忘于江湖。
林巡,我的意思,你都懂,對吧?我希望你今天就能夠離開,去江西,去你母親的老家,好好的過你的日子。」
葉瀾兒說完,靜靜的等待著林巡的回答。
久之,林巡的臉上現出一個僵硬的微笑︰「姑娘,從頭到尾都是你想叉了,我對姑娘,只不過是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絕無其它,可能做了什麼讓姑娘誤解的事情,還請姑娘諒解。
在下受邢前輩的囑托,護送姑娘周全,如今姑娘身負重傷,我怎可以背信棄義獨自離去?」
葉瀾兒嘆了口氣︰「林巡,你不要這樣。」
林巡嘴巴咧的更大,笑容更僵︰「姑娘,真的是你多想了。我從小就是個孤兒,只知道吃飽飯最重要,義氣最重要,別的什麼在我眼中都如同天地之間的一粒塵埃。我不在乎,也根本不會去想。姑娘,是你誤會了。」
葉瀾兒听著林巡委曲求全的說辭,看著他肯本就控制不住的痛苦的表情,更加堅定了自己要趕他走的決心。
「林巡!好!就算是我猜錯自作多情好了!我現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喜歡的人是慕容恪。不管我是否配得上他不管他將來是否會娶我做他的王妃還是把我當做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我都愛他,只愛他,心中再不會有別人!
而你,之前救你對你噓寒問暖不過是我的一時意氣,一時多管閑事。不是你林巡,是別的什麼王巡,李巡,我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所謂救命之恩,不存在的,我做的事情,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好過,因為我就是這種母愛泛濫的聖母婊,知道了嗎?
現在,我希望你立刻離開我的身邊,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也不需要你的陪伴,因為我不想慕容恪看見我們倆在一起的時候誤會!」
玉飛鳶听見葉瀾兒說出這樣一番誅心之言,眉頭緊鎖。
她看到林巡的臉色已經鐵青,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林巡眼神中充滿哀戚,如同即將要被拋棄的喪家之犬,他緩緩地說道︰「今天,無論如何,姑娘都是要趕我走,對嗎?」
葉瀾兒用力回答著︰「對,你走,你離我越遠越好!」
「可是我不想走!」林巡突然爆發般吼出一聲。
最重的心事被當眾挑破,最隱秘的情感突然見到天日,最羞恥的自私被公之于眾。林巡已經被激起了怒氣,他不再遮掩,幾乎憤怒地吼道︰
「我不想走!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喜歡你了,我就是想要在你的身邊!我就是想一生一世都跟你在一起!
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的留戀,只有你!你是我唯一的珍寶,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連這個老天都要奪走?
慕容恪?慕容恪是什麼東西?他只不過是一個高高在上草菅人命冷血無情蠅營狗苟的家伙!他唯一比我好的,不就是他所謂的高貴血統嗎?
葉瀾兒!你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你知不知道他和太子慕容顏兩個千方百計都在找葉嘯天之女,都覬覦著你身上無影軍兵符的秘密?
慕容顏說愛你,慕容恪也說愛你,他們難道真的愛你嗎?
唯有我對你的好是真誠的,唯有我是真的愛你這個人本身沒有任何其它附加條件,唯有我是值得你選擇的那個人!」
葉瀾兒拼盡力氣大聲打斷了林巡︰「住口!林巡,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
林巡還要再說什麼,玉飛鳶拉住了他。
「林公子,瀾兒的情況剛剛穩定,實在不宜動怒,你還是先出去吧。」
林巡看了一眼葉瀾兒不健康的臉色,咬著嘴唇,還是低頭出去了。
玉飛鳶走到床邊,拉住葉瀾兒冰涼的手︰「瀾兒,你……」
「姐姐,你也覺得林巡才是最合適我的那個人,對嗎?」
玉飛鳶的臉色有些尷尬,她點點頭︰「雖然你之前在睿王府,但是你是清白的,並沒有真正成為慕容恪的姬妾。慕容恪冷傲疏離,但林巡卻對你無微不至,姐姐,真的想有這麼一個人能夠照顧你一輩子。」
「那麼姐姐,如果你的身邊也出現這樣的一個男子對你關懷備至的人,你就不再去尋找顧輕塵了嗎?」
玉飛鳶一怔,過了一會兒回答道︰「那不一樣。」
葉瀾兒搖搖頭︰「姐姐,都是一樣的。
雖然我于林巡相識的時間要早,相處的時間要長,但是我跟他永遠不可能。我不愛林巡,而且我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上他。今*他說出心中所想,讓他當著你的面蒙羞,就是為了激怒他,讓他離開。」
玉飛鳶搖搖頭︰「如果真的要他離開,慢慢說便是,何苦用如此激進的方法,萬一……」
「姐姐你說的我懂,你是怕林巡會因為我的羞辱因愛生恨。
可是你知道嗎,如果我任由林巡繼續留在我身邊,隨著時日的增長,他的心里絕對不會平衡,那個時候他對我的愛也肯定會變成恨,比現在的恨要毒上十倍百倍!」
「這怎麼可能?」
「這怎麼不可能?他已經開始欺騙我了,不是嗎?」葉瀾兒說這個話的時候,探究的看向玉飛鳶。
玉飛鳶知道葉瀾兒已經明白了一切,嘆了口氣︰「瀾兒,對不起。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已經傷成了那個樣子,真的能確定,那不是你的幻覺?」
葉瀾兒微微一笑︰「姐姐,我的體內不僅僅封印著無影派的秘術,還封印著守衛秘術的人。」
玉飛鳶不知道竟然還有這等事情,臉上充滿了震驚的表情。
「自從我闖入封印之中後,他便認為做了主人。同時由于我的闖入,他與我之間建立了連接。這就意味著,在我意識不清或者昏迷不醒的時候,他能夠知道我身上發生的一切。
林巡告訴我慕容恪從未來過 ,我是不信的。于是我返回封印中,問了金人。他告訴我是慕容恪守護了我整整一夜,也是他將自己的真氣渡我才讓我轉醒。
姐姐,我知道站在你的角度,肯定是覺得騙我是為了我好。因為你對慕容恪一直有偏見,認為他並非我的良人。
但是林巡不同,他已經生出來了私心,今日他能夠欺騙我,他日便會因為同樣的理由做出更過分的事情,所以他已經不再是我的朋友了。我將不會再與他同行。」
玉飛鳶看到葉瀾兒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和嚴肅,心中有些後悔自己幫林巡圓那個謊。
但是她還是有些擔憂︰「瀾兒,你真的打算跟慕容恪在一起?要知道,跟他在一起,就相當于跟危險形影不離。慕容顏想對他下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葉瀾兒苦笑了一下︰「姐姐,喜歡一個人,並不一定要與他在一起。我知道自己是心悅與他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就足夠了。
我體內有情人蠱,不會跟任何男人在一起。我只是,選擇愛他。我想把他放在心里,如果可能的話,想要為他做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