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歲靜覺得她近來不僅運道顯見有些背,估模著連與假山的緣分都有些剪不斷理還亂!
為何有此感嘆?
只因寒歲靜和鄭風清此時就藏身在一處假山縫隙中,似乎還正是剛剛鄭風清俯身狂吐的假山處。
兩人如今的距離有些近,近得還有些緊,緊得幾乎呼吸相聞,心跳如雷。
鄭風清給了寒歲靜一個有些抱歉的眼神,透著縫隙外隱約的燈光,寒歲靜倒還看得分明。
可寒歲靜卻是垂了眉眼,目光落在鄭風清圈在她腰上的那只大手上,心里有些糾結,這究竟是推還是不推開?
推開吧!她很顯然脊背就會同上次與夜留香在洞中的場景一般,直接磕破皮而且很疼,她莫得抬眼望了下鄭風清,鄭風清這般圈著她,估模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一番好意,推開有些說不過去!
不推吧!她還是又望了鄭風清一眼,人家鄭世子好歹是個正兒八經的男子,而且還是個名花有主的男子,關鍵他這主她還得罪不起,白白讓人佔了便宜不說最後還有可能惹了一身騷,不僅虧,還忒虧!
就在寒歲靜一陣天人交戰之時,洞口外的聲響卻是漸漸消停了,想來那幾個小太監是撤了吧!
寒歲靜心中一喜,掙扎著就要月兌身,卻發覺鄭風清圈著她的手一點沒有松開,反而更緊了,鼻尖縈繞著男子身上特有的氣味以及那濃重的酒氣。
「鄭世子!你……」
寒歲靜不由一陣低呼,不由又抬眼望著鄭風清,這一望倒讓寒歲靜停了掙扎的動作,愣住了!
因著夜色太暗她看不清鄭風清此時的形容,可眼中粼粼的波光趁著忽明忽暗的燈火卻是分外清晰,寒歲靜突然愣住了。
鄭風清這是哭了?怎麼會,他可是鄭國公世子,國之風骨之後啊!
寒歲靜愣神之時,鄭風清卻是突然將頭埋在了寒歲靜的頸窩處,濕暖的呼吸吹在寒歲靜的頸上,不由讓寒歲靜身子一顫,心莫得也是一沉,更是僵直著身子半分不敢動。
良久,時間仿若靜止了般……
鄭風清突然在寒歲靜耳畔似是呢喃的問道「寒姑娘可曾有過心儀之人?」
寒歲靜放在身側的手不禁捏了把衣裙,良久,方才回道「鄭世子,你喝多了,我們該走了!」
「呵呵!呵呵……」
鄭風清突然在寒歲靜耳畔低低笑了起來,聲音有如絲竹,好听卻悲涼,圈著寒歲靜的手又緊了幾分,這次兩人的身體幾乎緊挨著,那種男子的氣息混著濃重的酒氣幾乎讓寒歲靜好一陣窒息。
「鄭世子……」
「為何要讓我遇見了你,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流從之,宛在水中央!遇得見你,見得到你,卻還是遙不可及。歲靜,你可知,我要成婚,新娘不是你!」
寒歲靜只覺得脖頸處莫得一陣滾燙濕漉,燙得她幾
乎沒了言語,不知所錯,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鄭風清還是將門之後,她知道鄭風清可能對她有些好感,卻不曾想過竟是情深至廝。
求而不得,這種情感她歷經兩世,太了解個中滋味了,可這是一種無解的藥,她也不知該如何做,旁人及不上只能自己看開。
「可我依然感激上蒼,讓我遇見了你,歲靜,寒歲靜……」鄭風清喚著寒歲靜的名字,像是擁有了這世間最寶貴的東西一般,珍視而愛重,讓寒歲靜覺得心中一陣感動,感動之余,她又有些費解,她究竟是對鄭風清做了什麼,值得鄭風清這般一往而深的?
費解雖費解但話還是要說明白的,既然回應不了什麼,就不好這般端著拖著,害人害己。
寒歲靜思量了下方才道 「謝謝世子爺的錯愛,歲靜,很感動,除了感動,我也給不了你什麼,只望你日後珍重,平順歡心!」
寒歲靜的話語說得柔和意思卻也表達得清楚,感動是感動,也僅僅是感動,代表不了感情也成全不了他的一廂情願。鄭風清是個聰明人自然清楚寒歲靜的意思,可他就是舍不得放手,舍不得分離,亦舍不得寒歲靜身上淡淡好聞的冷梅香,可再不舍,終究要舍。
鄭風清抱著寒歲靜的手略松了幾分,濕暖的呼吸聲猶在寒歲靜耳畔,寒歲靜听到鄭風清又低聲問道「寒姑娘,若我不曾被賜婚,你可會給我個機會?」
寒歲靜不喜歡騙人,也不願鄭風清對如今這段婚姻存有偏見,他希望就算鄭風清心中之人不是簫長樂,兩人的日子也不至于太糟糕。私心里,她還是希望這個讓她感動的男子日後能好過些。所以,寒歲靜回答得干脆過果決。
「不會!」
鄭風清似乎又低低笑了聲「呵呵!寒姑娘,你有個優點可有時實在挺傷人的!」
「對不起!」寒歲靜突然也有些感傷,這一刻不知為何她想起了霽月,她在想若是方才那番話是霽月對她說,多好!她突然覺得鄭風清同她很像,同病相憐,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病是他人造成的,鄭風清的病是她造成的!
「呵呵!」鄭風清突然又低低的笑了聲,莫得低頭在寒歲靜耳畔落了一吻,輕柔而綿長,卻稍縱即逝,松開了圈著寒歲靜的手,退後了幾步。
「寒姑娘無需同我道歉,我說過遇見你,此生不負!」
寒歲靜望著鄭風清此時臉上掛著的微笑,突然明眸如水的直直盯著鄭風清,手握了又握,松了又松,她沒記錯的話,她剛剛實在是被輕薄了,她被鄭風清輕薄了……
怎麼辦?望著鄭風清那風輕雲淡的笑容,她很想揍人……
鄭風清手上突然多了一條白色面紗,在寒歲靜望著他晦暗不明之時,將面紗很是靈巧的幫寒歲靜戴上了,聲音低低而柔和「歲靜若覺得被在下輕薄了,有些虧得慌,在下實則很樂意對歲靜負責的!」
寒歲靜只能訕訕笑了下「世子說笑了,此處狹窄難免有所踫撞,我哪里是那些個不明是非之人!」
鄭風清突然又笑了,望著寒歲靜的目光很是暖和,似春風似暖陽,讓寒歲靜不忍直視只能又垂了眉眼,目光卻落在面上的白紗上,味道與她身上的冷梅香一般,看著似乎還有些眼熟!
寒歲靜不由問道「這白紗……」
「我們初見時你掉落的,後來我策馬回去給你撿來了,一直想還給你的,只是……」只是他下不了決心,便一直都帶著。
寒歲靜突然低笑了聲,出聲道「呵呵!真是多謝鄭世子了!時候不早了,看樣子那幾個小太監倒也離開了,我們也不好在此多待!」有些事能裝聾作啞更合適!
鄭風清似乎也輕笑了聲,眸光如雨後碧空一般澄亮「好!你身上有傷我送你一程!」
「有勞!」寒歲靜禮貌性點了點頭,主要她對皇宮不熟,身上又有傷不讓鄭風清送還真不行,辜負這種事,說來臉皮厚些,實在亦是,臉皮忒厚!
鄭風清幫寒歲靜正了正有些歪了的珠釵,才徑直出了假山,涼風一吹,他身上的酒勁倒也減了大半。
寒歲靜跟在鄭風清身後緩步走著,風過處,面紗與裙擺都揚出了一道甚是好看的幅度。
男的玉冠長身,女的縴影飄飄,讓不遠處一身比金子還黃金的簫長樂看得直咬牙。
于是,簫長樂金鞭一甩,幾個快步便進到了兩人跟前。
「寒五娘!」一聲嬌呵,鄭風清還來不及回身,金鞭眼見就要甩在寒歲靜的臉上。
事發突然,寒歲靜卻也來不及閃躲,只能閉了眼,心中祈禱但願別真破了相,她雖然不喜這張臉,但也沒不喜到毀容的地步!
「啪!」的一聲是鞭子打在皮肉上的響動!
寒歲靜不覺得疼,反而覺得腰間一緊,身子一輕,似是落進了誰的懷抱,鼻尖若有若無的檀木香,有些熟悉,寒歲靜莫得睜開了眼。
一雙清潤的眸子印入寒歲靜眼中,劍眉星目,鼻梁挺翹,薄唇微抿著,清風朗月般的容顏,不是霽月又是誰!只是以往清俊的一張臉上,此時在左臉處多了一條長長的血紅口子。
寒歲靜不由抬手撫住了霽月的臉,眼睫輕顫,眼中似是瞬間有了水霧「你受傷了,誰讓你救我的?」
眼眸如水,長睫如扇,雖帶著面紗但依稀可見容色不凡,望著他的目光柔和而關切,好熟悉的一雙眼眸!
霽月圈著寒歲靜的手也不曾放開「你是?」
北辰哥哥!」簫長樂卻有些緊張的跑了上來,一把扯開寒歲靜和霽月之間的距離,有些緊張的查看霽月的傷勢「北辰哥哥,你為何要救寒五娘,她勾搭錢雲哥哥,活該受我這一鞭的!」
「寒五,娘?」霽月莫名望向被簫長樂推開的寒歲靜,一身藕荷色衣裙,頭上綰了個精致小髻,用一支紫玉梅花珠釵別著,青絲如瀑直垂腰際,窈窕站在一旁,煙眉如黛,望著他的目光太過特別,這一刻,他幾乎可以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