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起,蘭心想到昨晚之事,心中一緊,趕忙掀了被子便往寒歲靜的內室去,撩開垂落的床幔,見寒歲靜正安然睡著,心中方才一松。
可巧,寒歲靜卻也醒了,看到蘭心便給了蘭心一個明艷的笑。
「小姐,昨晚……」
蘭心還未說完就被寒歲靜打斷了「昨晚府中來了刺客,你是被刺客打暈的,估模你脖子上還落了傷,你將藥拿過來,我幫你上點藥!」
蘭心模了模脖頸,覺得是有些疼但應是無礙的「小傷而已,不必了!」
寒歲靜卻是起了身,蘭心趕忙在寒歲靜身後墊了個盈枕,寒歲靜便順勢拉住了蘭心的手,查看了下蘭心的脖頸,白皙的皮膚上略有些紅倒確實無礙。
「去拿藥吧!還有些紅!」寒歲靜道,許是休息了一夜的關系,喉嚨似乎也並沒昨夜那般疼。
蘭心無奈的望了眼寒歲靜,方才去取了藥。
寒歲靜邊幫蘭心上了藥,邊道「昨日刺客闖進來了,只是躲了會兒便離開了,紅顏上來詢問過情況,當時刺客在我便沒讓她進來,拖說你在洗漱間幫著,將她打發了!」
「現這些個狂徒當真膽大包天了,侯府都敢闖,趕明個豈不是也敢闖皇宮了,好在沒傷了小姐,否則,奴婢可要自責死了!」
蘭心顯見有些憤憤,一張柔和的臉上因怒氣染了幾分紅暈,倒是分外明麗,寒歲靜看得不由嘴角帶了笑,附和道「是啊!當真是膽大包天啊!瞧把我們家蘭心給氣的!」
「誰把蘭心姐姐給氣到了,可是小舅爺?」打水進來的紅顏忙笑著道。
寒歲靜好笑忙應道「許是吧!」
蘭心瞥了寒歲靜一眼「小姐,如今你當少說話!」然後取了寒歲靜手里的藥,在紅顏尚未察覺之時,收進了袖子里。
紅顏倒是笑著順了蘭心的話「蘭心姐姐說得是,胡太醫說了,小姐傷了喉嚨,這會兒當少說話。若是蘭心姐姐受氣了,一會兒奴婢去尋夫人,讓夫人給蘭心姐姐做主,好好治治小舅爺去!」
寒歲靜低笑了聲「這法子可行,不過我喉嚨今日倒覺得比昨夜好多了,說著話,無礙的!總不能老讓我悶著吧!」
「悶著便悶著,等大好了,您想怎麼說奴婢絕不攔著!」蘭心怪嗔的望了眼紅顏道「好了,趕緊伺候小姐洗漱吧!就你話多!」
「是!未來的小舅娘!」
紅顏還真有模有樣的給蘭心行了一禮,惹得蘭心又是一陣臉紅,寒歲靜倒是低低又笑了起來。
伺候好寒歲靜洗漱更衣後,紅顏還是忍不住又開口道「蘭心姐姐,日後您霸著小舅爺愛怎麼著,奴婢絕無二話,必要時用得上奴婢的,奴婢義不容辭。可似昨晚拴門這種事,可萬萬再要不得的,小姐奴婢也有份的!」
蘭心莫得又望了眼寒歲靜,方才笑著同紅顏道「知道了,你這小氣鬼,一日見不到小姐都不成了是吧!」
「然也,何
況昨日府中還來了刺客,若非知曉小姐無礙,奴婢豈不是要急死……」
「啪嗒」一聲,紅顏話還未說完,便听到外室一聲脆響,似是有東西摔碎了的聲音。
「我去瞧瞧!」紅顏忙幾步奔了出去。
一只白鴿穩穩落在了窗扇處,窗扇底是碎了一地的花盆和混著泥土的蘭草,估模著是被白鴿折騰了這麼多次,終于在此刻壽終正寢了。
紅顏忙氣呼呼的抓過白鴿,進了內室「你這小東西就會折騰那盆蘭草,趕明小姐不要你了,姑女乃女乃我便抓你去炖湯!」
「蘭花盆摔了?」 蘭心有些疑惑的道。
紅顏取了白鴿手上的竹簡遞給寒歲靜,朝蘭心點了點頭「嗯!這小東西老跟那蘭草過不去,每每都要往那蘭草上停,怎麼說都不听!」
說完似是不解氣,忙又同寒歲靜道「小姐,我听廚房的婆子說,這鴿子湯最是養病了,不若奴婢將它抓去給您炖湯吧!我瞧著你近來也甚少回信,這鴿子這般肥,白放了多可惜,炖了給你補身定然頗有效用,也省得日後又回來折騰那盆蘭草了!」
寒歲靜接過竹簡並未打開看,自白雲庵與霽月一別,霽月給她寄過來的信,她都不想回,兩人通信久了,信中也並非皆是要緊事,霽月有時也會與她閑聊些無關緊要的,她看著也懶得理會,似是就想與霽月就此斷了聯系。所以,紅顏的話,她竟然覺得十分有理。
「好,就依你!」寒歲靜倒是淡淡回了聲。
想到霽月在白雲庵喝醉之事,寒歲靜就像堵了口氣,往日從容的心性,竟突然蕩然無存,估模著此時霽月若在,她也很想將霽月和著這白鴿一起炖了!
紅顏心中卻是一動,她家小姐,這是再同霽公子置氣吧!
此時白荷與綠葉剛好端著早膳和湯藥走了進來,紅顏和蘭心見寒歲靜心情明顯有些不好,也沒再多言。
白荷與綠葉伺候著寒歲靜進了膳食和湯藥,蘭心出了內室去照看蘭草,紅顏抓著撲騰的白鴿也走了出來。
蘭心到了窗扇邊,有些意味不明的望了眼,明顯悶悶不樂的紅顏道「我發覺近來,小姐只要看到那白鴿都有些不歡喜,紅顏可知緣由?」
紅顏覺得她家小姐可能是因著霽公子大婚才不歡喜的吧!不由望著蘭心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嘆道「我去炖鴿子!」
望著紅顏急匆匆離開的身影,蘭心心中更是肯定,小姐和紅顏定然瞞了她什麼。
寒歲靜安然醒來,對侯府來說無疑是件大好事。于是,凌霜樓里是從未有過的熱鬧,人流涌動,粉衣飄香,都快趕得上上元燈會的喜慶勁了。
羅氏在寒歲靜用了早膳便過來了,大房的霽氏也扶著寒老太太在凌霜樓里坐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羅氏見寒歲靜臉色不錯,似乎斟酌了片刻方才笑咪咪道「靜丫頭,可記得是何人救的你?」
寒歲靜便有些疑惑了,有人救了她,她沒失憶吧!她
不是自個砸牆逃出來的嗎?遂很是不解的望著羅氏「母親,女兒沒失憶啊!」
「這便好了,你覺得這人如何?」羅氏又笑著看著寒歲靜笑道。
孟宜軒這孩子她早就相中了,脾性好,家世好,又博學,孟府人事又簡單,關鍵這次火災她听她家寒山說了,孟宜軒對她家靜丫頭還挺上心,而且臣兒也與她提過孟宜軒的打算,她心中更是歡喜,自當要問問寒歲靜的意思。
望著羅氏那那般欣喜的形容,寒歲靜不由更加努力的回憶了下,再三確認,那日火災當真不曾出現過什麼類似救命恩人之類的人物後,方才很誠懇的回道「母親,你說的,究竟是何人?」
羅氏似是無奈的嘆了聲「還說你不曾失憶,你出了閣樓抱著你去尋大夫的人,你不記得了?」
跳出閣樓那時?寒歲靜還真想起了那麼一個人,蓬頭垢面,衣衫凌亂,盯著她呆若木雞,抱起她又喋喋不休的一個二愣子。
寒歲靜不由更疑惑了「他不就是府中小廝嗎?」
羅氏又嘆了聲,想了下寒山與她說起的,孟宜軒抱著寒歲靜時的形容確實有些狼狽,倒也怪不得寒歲靜認不出人,忙解釋道「他不是小廝,是你六哥同窗,刑部孟侍郎之子孟宜軒,如今已然有了舉子功名,明年也會同你六哥和小舅一般入會試……」
不會吧!他便是孟宜軒,未來那個被天音老前輩評判為書畫一絕的大才子,一幅畫能買下一座城池的子柳先生孟宜軒,竟是那麼一副尊容,寒歲靜覺得自己的認知瞬間又被刷新了。
寒歲靜在心中感嘆了一番,見羅氏還在說著孟宜軒個人德行品性,幾乎夸得天上有地下無,寒歲靜心中了然,趕忙打岔道「母親,昭姐如何了,可醒了?」。
「昭姐醒是醒了!」提到寒昭,羅氏輕嘆了聲方才道「哎!這孩子也是可憐,似是被人下了藥,如今無法言語了,你大嫂這會兒還哭著呢!就這麼個女兒竟遭了這般罪,她也委實不容易!」
寒歲靜一听這話,心中更是一緊,這事實在太不尋常了,閣樓失火,應是跳出閣樓的那個水紅身影所為,她究竟想做什麼,是要害她還是害昭兒,對了左香玲呢?
「母親,左姑娘無礙吧?」寒歲靜忙又問道。
「無礙!被你六哥救出來便醒了,說了下當日的情形又暈了過去,因在火場里待久了,肺葉有些受損,胡太醫也幫開了藥,修養些時日便可大好,當日便送回左府了,無妄之災也委實委屈她了。改明為娘還真該去趟左府致歉!」
「她可看清凶手形容?」
羅氏搖了搖頭「未曾,不過你小舅和六哥還在盤查,我想能這般堂而皇之出現在閣樓的女子,定然是府中之人,又會武功,估模不日便會有消息的,此事交給你小舅與你六哥,你也不必操心,如今你只管好生養病才是!」
此事交給羅百川和寒雪臣,寒歲靜倒也放心,忙點了點頭,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己似乎還漏掉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