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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壽宴已過,賓客都前前後後離開了皇宮。

馬車在傍晚回到了段府,因為方才南淮一事,段如瑕一晚上都未安睡,導致第二天精神恍惚,頭也有些疼了,段清玄第二天清早離開段府,段林修有事,早早離開,水氏因為段朗逸的事情煩心,也無心思出來相送,老夫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自然也出不來,到最後送段清玄離開的也就只有段如瑕了。

段如瑕精神不太好,笑著叮囑了幾句就送段清玄上了馬車,目視他遠離後,身子晃蕩了幾下,差點摔倒,晴空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小姐可是又不舒服了?清荷,快叫張媽請個郎中來吧」

「不用」段如瑕扣住晴空的手腕,緩緩搖了搖頭,「不礙事,只是昨夜沒有睡好罷了,扶我回去……」

段如瑕精神不佳,在屋內靜養,這陣子容王府不大太平,清荷便離開了段如瑕身邊,少了個巧嘴的人,樓蘭閣悶了不少,段如瑕坐在桌邊看書,翻了幾頁心不煩的扣上,揉了揉兩穴,果真是想不出那人,她便一刻也不舒服。

「晴空!」

听到段如瑕的喊聲,晴空推門而入,緩緩行禮,「小姐有何吩咐?」

「把門關上」段如瑕把書放好,冷著一張俏臉吩咐道。晴空順從的關上門,來到段如瑕的身邊,見門外無人窺視,段如瑕低聲開口,「南楚使團可歸國了?」

「並未,听聞國師水土不服,要多住些日子」晴空答道,「素聞南楚使團歸國之日,質子也要跟著回去,小姐,莫非不放心耶律世子?」

段如瑕笑著搖了搖頭,「不,他若不大意行事,豈會有什麼危險……」段如瑕頓了頓,眸光有些閃爍,「你先去一趟質子府,若是耶律颯不在,便把耶律極叫來,若是耶律颯在的話,盡快回來,不可驚動他人」

知道段如瑕有事要和耶律極商討,縱然晴空不喜,也乖順的退下請耶律極去了。

段如瑕等了半個時辰,沒等來晴空,反倒等來了段九泱。

彼時段如瑕正閑著無聊調著香,門外傳來腳步聲,有奴婢叩門朗聲道,「三小姐,七小姐求見」

段如瑕手下的動作微微愣了愣,蓋上香爐的蓋子,思索片刻道,「不見,今日身子不適,你便和七妹道,我該日上門拜訪便是」

門外奴婢乖巧的道了句是,便下去答話去了,段如瑕並未不想與段九泱相見,只是不久之後晴空有可能請得耶律極,若是段九泱在此,無非是浪費時間罷了,剛參加完太後壽宴,段如瑕借口身子乏累也是並沒什麼差錯的。

一炷香功夫過去了,門敲了三敲,緩緩推開,段九泱一身青衣淺笑而入,段如瑕的臉色不太好,看著微怒,畢竟段九泱未經過她的允許隨意進出她的院子,便是讓她不爽,想著目光落到了她身後看門的婢子身上。

那小丫頭身子猛地一顫,立即跪倒在地,「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是……是七小姐偏要進來,奴婢根本攔不住……」

「哦?」段如瑕挑了挑眉,斜睨段九泱,「七妹今日怎麼如此不懂規矩,竟然擅自闖進姐姐的院子?」

段九泱微微頷首,聲音婉轉,「妹妹擔心三姐的身子,恰好帶了些藥來」說著,從懷中拿出藥,環顧一周未見到晴空和清荷,笑著道,「未想到姐姐身邊的兩個丫鬟都不在,荔枝,你現在送去廚房給三姐煎了吧」

「是」荔枝剛接過藥,轉身向離開時,就被段如瑕叫住了,「慢著!不勞煩妹妹費心勞力了,這藥姐姐收下了,就放在這吧,現在姐姐要休息了,妹妹能出去了麼?」

就是到現在,段如瑕的臉上還是沒有一絲笑容,讓段九泱十分難堪,荔枝進退不是,接過段九泱的眼神,才乖乖把藥放在了段如瑕身邊的桌子上,退到了段九泱的身後。

似乎還是不怎麼甘心,段九泱磨磨蹭蹭就是不肯出去,揉捏道,「姐姐今日可是不高興了?妹妹鮮少拜訪姐姐,唯恐惹姐姐厭倦,今日恰好去了趟祖母的院子,得了祖母身子的消息,這才想到來三姐這里稟告,勿讓姐姐擔心……」

段如瑕手指微微一動,眼中的凌厲少了不少,低低「嗯」了一聲,揮手撤退一干丫鬟,段九泱也吩咐荔枝退了下去,踱步到段如瑕身側,持起茶壺替她倒了杯茶,恭敬奉上,「不論如何,還是叨擾了姐姐清淨,妹妹一杯茶,借此賠罪」

「不用」段如瑕推開茶杯,冷漠道,「既然是來稟告祖母身子的,那便是我誤會了你……」

說著,拔下插在頭上的銀飾,遞到段九泱的手中,「見你往日里就喜歡戴這類的首飾,這釵子是太後賞給父親,父親又給了我的,我戴了沒幾日,還望七妹莫要嫌棄便是」

段九泱的眼楮亮了起來,笑著接過銀飾,放入懷中,「既然是姐姐一番好意,妹妹就不客氣了……」

段如瑕對她的態度一笑置之,緩緩道,「祖母的身子究竟如何了?」

「三姐盡管放心,祖母的身子已經好多了」段九泱坐在段如瑕的對面,笑靨如花道,「大夫說了,只要扛過這一次寒冬,那便沒什麼大事了」

「如此便好極了」段如瑕垂下眸,模索著手腕上的翠玉鐲子,前世老夫人死的並不早,只是這輩子她身邊似乎多了什麼負心之人,那日去看她,屋內的炭火燒的極旺,若是一不小心,便會死在里面,她特意讓清荷查看,順便探了岳嬤嬤的底,誰道一無所獲,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三姐可知道……四姐似乎要回府里住上幾天」段九泱凝視著段如瑕的神情,低聲道,段如瑕心里微微一顫,本以為段九泱真的是好心來告訴她老夫人的身子,沒想到還是存了些私心,段襄要回府來住?

那再好不過了。

段如瑕心中揣度著,指尖擊打著桌面,開口道,「四妹要回來了?那豈不是件好事情,我們姐妹可是有些日子沒聚在一起了,想著我又有事忙了……」

段如瑕此話一語雙關,不知是在說幫忙照顧段襄,還是說要徹底擊垮段襄。反倒在段九泱看來,是後者。段如瑕不是什麼善良的人物,她讓段襄身敗名裂卻不殺她,讓她在瞿府受辱,逼得段襄現在陰暗的個性,就差徹底殺了她了。

「那七妹就不打擾三姐姐了,還望三姐姐好好‘招待’四姐」段九泱笑開了花,盈盈行了一禮退了下去,直到她消失在屋內,段如瑕臉上的笑容才殆盡,凝望著段九泱方才倒給自己的茶,微微蹙起了眉。

「呵,本以為只有你那個大姐和四妹才心機叵測,倒是沒想到,你這個七妹也不是什麼好角色」屏風後傳來耶律極的嗤笑。

段如瑕微微勾起嘴角,抬眸瞥了一眼耶律極,「不是好角色最好,若她不堪一擊,又有什麼好玩的呢?」

「你這陰暗的個性真不像個十三歲的……」耶律極搖了搖頭,大步上前,「莫不是現在的閨房女子都如你這般心機深重了?」

他的話不知是諷刺還是感嘆,段如瑕幽幽垂下了眸,嘴角彎起一抹弧度,「若我不心機深重一些,哪有在這府里一處容身之地?若我不狠絕一些,又豈會有我弟弟的容身之處?耶律極,我說過,我們是一路人,只有心狠手辣,才能立足一方」

段如瑕笑容燦爛,眼中的寒氣卻甚重,看得耶律極都不由皺了眉頭。段如瑕豈又不想單純些,可在這群獸潛伏的將軍府,單純到後的下場無非是前世那般慘痛罷了,重生後的段如瑕,只要為肖延風報仇,替段清玄謀一世富貴。而她自己……只求一世安寧。

見段如瑕的臉色變得有些哀慟,耶律極趕忙移開了話題,「你請丫鬟來請我究竟是為了何事?」

段如瑕回過神來,面色嚴肅,「壽宴之日,我和晴空救了簡豐羽一命,他會武功,且武功不低,我為了試探他,抽了他腰間玉佩,那玉佩之貴重,他不肯授予我,可半途中出現一人易容成他,想要加害與我,想來想去想不到是何人,便叫來你看看,可有和線索?」

「簡豐羽……」耶律極摩挲著下巴,俊朗的眉皺在一起,「此人行事神秘,似乎連耶律颯都看不出來,若有和他舉止親密之人,也找不出來幾個,更不要說易容得極像了……」

「等等!」段如瑕恍然間想到了什麼,目光冷漠道,「那人易容成山菱公主,連皇帝和太後都發覺不出,易容之術必定上乘,又同是耶律颯的人,關系豈能生疏了?」

「有點道理」耶律極點頭表示同意,「可你要如何知道那人是誰呢?」

「出一招引蛇出洞,不信捉不到她!」段如瑕冷言道,「不過現在不是時候,我還有些事情,現在捉她不是好時機……」

「再過幾日恐就要回南楚了」耶律極沉默了半晌開口道,眼中帶了些感傷,臉上卻依舊是痞氣的笑容,「你可是答應過我幫我奪皇位的,既然諾言還並未達成,你是不是該和我走,等諾言成真?」

「我段如瑕從不空口套白狼」段如瑕挑了挑眉,「你只管放心好了」

耶律極的目光隱晦了些,輕輕嘆了口氣,只要能活著回南楚,皇位他勢在必得,哪需要段如瑕出手,可他就是希望段如瑕跟著他走。

望著身側沉思的人兒,眼中的傷感化為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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