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瑾宸在登基大典上,下令冊封沐染為後,追封生母為皇太後,而皇後僅僅為貴太妃同太上皇一道住在南寧行宮。其他一應妃嬪皆為太妃,有子的隨子入王府,無子的去慈恩寺帶發修行,同時下旨大赦天下。
待登基大典結束之後,已是夕陽西下。
他人未進華陽殿,便听到了陣陣琴音伴著歌聲,那歌聲宛轉幽雅,如同山間緩緩流淌的清溪,洗盡了他一身疲累。
他走至殿門口,制止了宮人的通報,駐足望著院中彈琴之人,一時之間竟是不忍打擾。
他以前從未听過她彈琴唱歌,沒想到今日竟然給了他這麼大一個驚喜。
他只覺得,她手指下撥出的琴聲,她嘴里吐出的歌聲,是這世上最美妙的聲音。
「一片春愁待酒澆 江上舟搖
樓上簾招 秋娘渡與泰娘嬌
風又飄飄 雨又蕭蕭
何日歸家洗客袍 銀字笙調
心字香燒 流光容易把人拋
紅了櫻桃 綠了芭蕉」
這詞,很美,然而卻又帶了憂愁,這琴音也是低沉郁抑,他微微皺眉,她心中是藏了什麼事嗎?
一曲既罷,沐染抬眸見到南宮瑾宸站在門口,不由驚訝,他在這里站了多久了?
南宮瑾宸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問道︰「染染心中可是有事相瞞?」
沐染心中咯 一跳,他那麼聰明,難道是發現了什麼嗎?
面上裝作不解的樣子道︰「何故這樣問?」
南宮瑾宸淡淡道︰「你方才的琴音告訴了我。」
她微微松了口氣,只是沒想到南宮瑾宸對樂聲竟然這麼敏感。
淡淡道︰「不過是隨便一彈罷了,哪有什麼心事啊。」
他卻是不信,「是嗎?」
方才那琴聲與歌聲里,分明蘊藏著她的情緒。
見瞞不過,沐染只好有些氣餒道︰「我只是想著,我只是想著你封我為後為什麼只有一道詔書,連個典禮都沒有。」
這倒是出乎了南宮瑾宸的意料,雖然他已命人著手準備封後大典,可是在他看來,她應是不會在乎這些的啊。
他蹙眉問道︰「你想要個封後大典?」
「是啊,封後大典上,眾臣匍匐跪拜于腳下,多麼氣派。」
她雙眸亮晶晶的,似乎真的很向往那樣的場景。
他愣愣地看著她,卻看她努力憋笑的樣子,知曉她不過是說說玩而已,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過,他仍會給她一個盛大的封後大典,只是現在暫時不想讓她知曉而已。
見他一臉戲謔地看著自己,沐染也不裝了︰「好吧,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不過,你是不是真的沒打算給我個典禮啊?」
南宮瑾宸甚是認真的點頭︰「朕認為,染染是不在乎這些的。」
沐染冷哼一聲,她的確是不在乎,可是這畢竟也是她該有的儀式,南宮瑾宸就這樣給她省略了,她心底微微失落。
她涼涼地說道︰「哼,在不在乎是一回事。你都有登基大典,憑什麼我就不能有封後大典?」
南宮瑾宸很好地抓住了她眼底的那一閃而逝的失落,真想把自己的打算告訴她,到底還是忍住了。因為他想給她個驚喜。
見他欲言又止,沐染戲謔道︰「誒,你是不是國庫沒錢了?所以連個封後的儀式都辦不起?」
南宮瑾宸怔了怔,她還真是說對了,雲國國庫的確虧空得厲害。
他贊道︰「染染真是聰明。」
沐染微驚,「不會吧,我就隨口一說,還真說中了?」
她到達雲國後,入目之處盡是一片繁華,沒想到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她奇道︰「怎麼會呢?」
南宮瑾宸毫不避諱道︰「雲國之前與楚國一戰,雖然贏了五座城池,卻是幾乎耗盡了雲國的全部國力。就算如此,太上皇及後宮眾人仍然奢侈無度,國庫自然更加空虛了。」
原來竟是這樣,看來那場戰爭雲國也沒撈到多少便宜。
「照這個情況,如果其他國家趁機攻入,雲國豈不是毫無還手之力?」她微微蹙眉道,難怪當初雲國那麼輕易地就答應了楚國的求和,看來是知道自己不能打了。
南宮瑾宸有些凝重地點點頭,所以無論是他還是南宮岳鵬,一直都在努力向世人制造著雲國現在很強的假象,而雲國能拿下楚國的五座城池便是最好的證明。
因此如今在天下人心中,雲國成功取代了楚國成為了三國中的最強國。
「不過,這種情況絕不會持續太久。」他淡淡道,話語中卻是充滿了自信與堅定。他一定會讓雲國真正成為三國最強。
沐染心下有些震驚,不過她覺得沐軒澈應該是知道雲國的這個情況,而之所以遲遲不動,想來是因為楚國的真實國力情況也不容樂觀。
她輕扯嘴角調侃道︰「原來我竟然嫁了個窮鬼。」
南宮瑾宸卻是不知何時她竟然變得這麼毒舌了,失笑道︰「國庫沒錢,又不是朕沒錢,養你一個小丫頭,還是綽綽有余的。」
無絕宮的產業可是遍布三國,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沐染不屑冷哼︰「我可是很難養的。」
他霸氣地吐出一句︰「再難養也養得起。」
沐染撇了撇嘴,她知道他手底下有不少私人產業,突然間往他身上蹭一蹭,一臉狗腿地道︰「那你把你手底下的產業送幾個給我如何?」
他臉色一僵,有些受不了她的轉變,扯了扯嘴角,「為何?」
沐染很是直白地說道︰「萬一日後你拋棄了我,我也不至于流落街頭……唔……」
南宮瑾宸直接扣著她的頭吻上了她的唇,這張令他朝思暮想的唇,堵住了她即將要吐出來的話。
只是一踫觸到,他更是欲罷不能,舌頭長驅直入,與她的舌頭交纏在一起,在她的嘴里示意侵略。
待到放開時,沐染已被他吻得七葷八素,眼神迷離,一張紅唇更是嬌艷欲滴。
「你……你好歹讓我有個準備呀。」她嘟著嘴控訴道。
「誰讓你口無遮攔。」
南宮瑾宸得意的道,他以前怎麼沒發現,她這張嘴竟還會這麼氣人。
看來她嘴上說著要與他好好過,便是要這樣來氣他,若不及時制止,誰知道她又會說出什麼更氣人的話。
沐染卻冷嗤︰「誰口無遮攔,我不過是為了……」
話未落,便見南宮瑾宸又將手扣在了她頭上,她忙捂住方才飽受摧殘的紅唇,使勁搖頭︰「我不說了。」
南宮瑾宸眯眼看著她,似是不信。
「我真不說了。」她保證道。
南宮瑾宸這才放開她,卻又听她小聲嘟囔︰「真小氣。」
他啞然失笑,在她耳邊悄聲道︰「朕的一切,都是你的。」
她毫不留情地嘲諷︰「哼,誰不會說好听的話?」
他無奈地搖頭,扯下腰間的玉佩,遞交于她。
沐染伸手接過,吐槽道︰「一個玉佩就想打發我?」
卻听他淡淡道︰「這是無絕宮金庫的鑰匙。」
她頓時傻眼了,「所以,你現在是把它交給我了?」
南宮瑾宸點頭︰「無絕宮的一切財物,皆是你的。」
她怔怔地看著他,見他面色淡淡,眼里盡是認真。
心中頓時又驚又喜,「你不反悔?」
「自然,君無戲言。」
他鄭重地道,卻見她原來驚訝帶喜的面色又冷了下來。
道了句︰「誰知道你所說的金庫有沒有金子。」
他嘴角瞬間抽搐得厲害,竟然說他無絕宮的金庫里沒有金子,這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他咬牙道︰「改天朕親自帶你去看。」
「那好吧,這東西我就收下了。」她道,將玉佩收入袖中,想著該放到哪里才合適呢。
其實她說那些只不過是想氣氣南宮瑾宸罷了,沒想過真的要他的產業,誰知他竟給了她一把所謂的無絕宮的金庫鑰匙,雖然她現在也並不能確定這鑰匙的真假,但是既然他那麼信誓旦旦,那她勉為其難的相信了吧。
「對了,太子家眷你如何處置?」她突然一本正經地問道。
「滿門流放。」南宮瑾宸淡淡道。
沐染神色逐漸黯淡了下來,雖然恆表哥的確有罪,可她並不想他的家眷落此下場。
何況,他其實也並未謀反,要說真正謀反的,只有南宮瑾宸。可向來成王敗寇,南宮瑾宸這一做法也並無任何不妥,而對于太子唯一的兒子,應不止是流放吧。
她說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怎麼,染染對這處置不滿?」
南宮瑾宸毫不猶豫地就承認了︰「作為前太子唯一的兒子,他的確是不能留。」
說完,又低聲問她︰「染染可是覺得我狠毒了?」
她只是搖搖頭,「我知道,你是帝王,不能給自己留下任何後患。」
只是那眼神里卻流露出一股哀傷。
南宮瑾宸看在眼里,知她心中所想,但她的要求,他恐是不能應她。畢竟,他也是一個帝王。
二人沉默半晌,沐染望著遠方,開口道︰「我想去看看他們。」
南宮瑾宸愣了一會兒,頷首答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