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結束，玥妃便催著兒子蕭明皓送蘇子若回護國公府，自己，則拉著李姨娘去了明月宮，美名其曰，商議大婚事宜。
絲縵搖曳，滿室奇香，屏退了所有宮人，偌大的明月宮，只剩下了她倆。
「愚蠢。」
明月宮小暖廳，傳來冰冷的女聲。
玥妃看著眼神陰冷的李姨娘，緊緊抿唇，半晌才道︰「好一個守宮妙計，本宮，認栽！」
李姨娘玩味地看著玥妃極力隱忍的神色，突然開口︰「你，動不了那個舞娘。」
玥妃厲喝一聲︰「為何？」
李姨娘沒有說話，低垂的眼看不出任何情緒，玥妃看得心頭火起，呼吸都開始不穩。
「那個丫頭，就連我，也動不得。」
玥妃目呲欲裂︰「你不是妖嗎？你不是很厲害嗎？為什麼……」
「啪！」
瑩白的左臉生生挨了一巴掌，雖然粗暴，但也有效地止住了她的質問。
玥妃捂住左臉，滿眼憤怒，李姨娘冷漠地看著她︰「嫉妒，會讓人變得面目丑陋。」
蘇明玥抿唇，一言不發，低垂的眼里，卻閃過極深極重的刻毒。
李如月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明晃晃的警告︰「不必恨我，好好想想，是誰，讓你有資格寵冠後宮十余載！」
蘇明玥一身陰冷氣息驟然散去，頹然之氣開始彌散，她抬起頭，眼神頹廢木然︰
「是，如果沒有嫂嫂的駐顏丹，明玥已經年老色衰，帶著皓兒孤孤單單地住在冷宮里了，明玥，知道感恩。」
只有她知道，這樣卑微的話語背後，浸透了多少個荒蕪漫長的黑夜。那些夜里，她怕極了，所以，如今的她，才會卸下一身驕傲，與虎謀皮。
李如月微微點頭，眸中掠過一絲滿意之色︰「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記住，只有我，才能保你擁有美色，也擁有，愛。」
蘇明玥垂著頭，听到那個「愛」字時，吃吃一笑，眼神諷刺︰「明玥，早就不奢求什麼君王之愛了，如今，只有榮華富貴，才是最重要的啊。」
「你倒看得清楚明白。」
听出李如月語氣里的嘲諷，蘇明玥涼涼一笑，隨即轉換話題︰「蘇子妍的事情，怎麼辦？」
「我早便知道，她是處子。」
看著蘇明玥大驚失色的樣子，李如月冷哼一聲，面容染上濃濃的惡趣味︰「你兒子的大婚之夜，他曾問過我，你要不要猜猜，我是怎麼說的？」
蘇明玥苦笑，還能如何？以李如月對葉言母女倆的憎惡，自然是不遺余力地抹黑她，讓皓兒相信她背叛了他。
心里對面前的人，又多了一絲忌憚。
「好了，她的事，先放一放，說說子若的事吧。」
蘇明玥看著李如月，表情驚疑不定︰「子若不是要嫁給皓兒嗎？」
「你家兒子，心里頭想的是誰，你不知道？」李如月反詰她。
蘇明玥訕訕一笑︰「小輩們的事情，我們……」
「呵！」李如月眼光涼薄，瞧向她的眼光盡是嘲諷，「蘇子妍也是小輩呢。」
蘇明玥無話可說，無奈地嘆了口氣︰「算了，一切依嫂嫂的意思便好，只要不傷了皓兒。」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李如月眯了眯眼，不輕不重地冷哼一聲，這才出了明月宮。
其實，她大可直接威脅蘇明玥，以後者對于衰老的恐懼，她有十足的把握得逞。
只是，這里畢竟是凡間，不像妖界自由，她的女兒，以後還要叫蘇明玥一聲娘，她不能把人得罪得過頭。
至于蕭明皓，若是他對子若不好，李如月抿唇，眼里透出一絲殺機，但又很快，消失不見。
罷了，她自有辦法。
一枝花斜斜穿過發髻，李如月停下步子，眉心微蹙，隨即讓身前引路的宮女退下，自己慢慢踱起步來。
晚春的皇宮，百花齊放，明明是萬紫千紅的顏色，理應是生機勃勃的，可在她眼里，這些綠植美則美矣，卻又偏偏透露出一種過分雕琢的呆板，少了一絲天然的靈氣。
不知不覺，她便已經走入了湖中涼亭，李如月看著眼前的雕欄，淡淡一笑︰
「姑娘打算什麼時候出來？」
原本空蕩的欄桿，此刻卻出現了一道曼妙的身影，一頭青絲在暗夜里閃動著詭異的光華，紅紗極度妖嬈，恍若女魅。
煢惜眼里盈滿了意味不明的笑意，嗓音輕靈沉靜︰「李姨娘何時發現我的？」
李如月皺眉，她最討厭別人叫她姨娘，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她不過是一個妾。
身為妖，她自是不在意的，只要能與心上人長相廝守便好，可在凡間待久了，她開始漸漸明白，廝守，也分貴賤。
「李姨娘不說話，真是無趣得很。」煢惜眯了眯眼楮，笑得狡黠又奸詐，如同一只可愛的小狐狸，「剛剛在明月宮里，我好像听見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呢。」
李如月臉色一變，一雙眼楮頃刻間透出點點綠芒，煢惜見狀依舊笑嘻嘻的，惡作劇一般開口，只是說出口的話語，卻讓李如月臉色一變︰
「只是我很好奇，像你這種手辣心黑的妖，怎麼會還有入世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