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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府主廂房內,蕭明皓此刻正發著高熱,即便在昏迷中,依舊眉頭緊皺,看起來極不安穩。

一旁的御醫正在緊張地為他看診。

劉御醫收好藥箱,看著昏迷不醒的蕭明皓,嘆了一口氣︰「王管家,二皇子此次昏迷,乃是心中長期郁積,加之飲酒過度所致的傷寒,我這便開方子,只是……」

王管家氣急敗壞︰「二皇子到底怎麼了?按你的方子,多久才能退熱?」

劉御醫看著一向和藹的老管家驟然暴怒,冷汗涔涔,到底還是硬著頭皮開口︰「心病還需心藥醫,在下只能盡力用藥物穩住二皇子的情緒。」

王管家正準備發作,不知想起了什麼,仿佛一瞬間又老了十幾歲︰

「把藥房交給藥童煎好罷,除了差錯,唯你是問!」

劉御醫連忙答應,轉身的一瞬間卻極度不屑,他可是宮里頭為數不多的大太醫之一,若不是二皇子生母玥妃在宮里頭實在是太過得寵,他說什麼也不會到這兒來受這份閑氣。

罷了,想起那個極度美艷卻手段了得的女人,劉御醫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默默督促藥童煎藥去了。

房內,老管家模著蕭明皓滾燙的額頭,親自打來冷水為他降溫,他一邊擰著帕子上的水,一邊嘆氣︰

「皓哥兒,你這又是何苦呢?為了個女人,把自己弄成了這副模樣,娘娘說過,成大事者,最忌諱的,就是為情所困吶……」

蕭明皓听不見他的話,在他此刻混沌的大腦中,一張張圖片放映著︰

大概是,他七歲的時候吧,她來了,和他一起在太學念書,她最調皮,學著夫子搖頭晃腦地念著之乎者也,把大家都逗笑了,夫子也笑了,她像個打了勝仗的將軍一樣得意洋洋,漂亮嬌俏的眉眼,是那樣生動。

她常常喜歡跟著他,不管去哪,就像一塊怎麼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直到有一天,他進了男澡堂,她想也不想就跟了進去,隨後在所有人的哄笑中,捂著眼紅著臉飛也似的逃了出去。

他總嫌她鬧,直到有一天,她病了,幾日沒來,他本應高興的,可他偏偏魂不守舍,常常看著她的空位發呆,那個時候他才知道,他已經喜歡上了這個鬧騰的家伙。

再後來,夫子說男女有別,她便去了女學,上課時,他看著夫子搖頭晃腦地念書,總會想起那張神采飛揚的俏臉。

于是他讓王管家留意著,她一散學,他便帶她去捉魚捕蝶,听她皺著臉嘮叨女學那些變態的規矩是多麼無趣。

場景一轉,突然就回到了那片刺目的鮮紅,那本是他少年時期的夢,,卻被人殘忍打破。

夢碎了,她,也走了。

他在那一晚的玉龍江里泡了很久,找了很久,一顆心如墜冰窟,他覺得,所謂肝腸寸斷,也不過如此。

他原是想,既是得不到她,便要毀了她,讓她與蕭耀玨,永無在一起的可能??。

可為什麼,他的心會那樣痛,仿佛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一般,無助,又絕望?

不,她還沒死呢,他們之間還有可能。

可,他又想起了那天,她看著蕭耀玨受傷淚如雨下的樣子,他想起了暗衛對他稟報「蘇小姐被太子用衣服裹著抱下馬車」時,他內心瘋狂涌動的仇恨。

他想起了母妃,母妃在他小時候曾經問他,娶蘇子若好不好,當年的他拼死不從,母妃雖面露不喜,但終歸還是沒有拒絕。

那天在明玥宮,母親又問了相同的問題,他心如死灰,說出了他這一生最後悔的話,「兒子听母妃的」。

不知為何,看著不苟言笑的母妃笑得那般舒心,他卻並未感到多大的歡喜,只是無端端覺得荒蕪。

然後,賜婚的聖旨,就那樣毫無征兆地降下了,他還記得,他接過聖旨時內心深處的驚慌不安。

他知道她跪在護國公府,是啊,她們爺兒倆的感情,一向都是那樣好,常常讓他羨慕不已。

他也知道在外界的傳聞中,她又有多麼不堪,他在等,等他的蘇子妍來找他,來質問他,來與他說話,卻一次次,失望。

借酒澆愁,愁更愁啊。

可不借這酒,他便總會想起她,想起那張充滿生氣的俏臉,得意的,失落的,嬌艷的,無辜的,生氣的,嬌羞的……

他一直以為他忘記了那些微不足道的細節,實際上,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已經深深融進了血液里,刻骨銘心。

大醉一場,大夢一場。

浮生如夢,夢如浮生。

夢醒了,她也就走了,他不願醒,真的,不願醒啊!

為什麼不來找他,為什麼不來質問他,蘇子妍,為什麼不乖乖待在他身邊,為什麼遇到危險,第一個想到的人,是蕭耀玨?

王儲之爭,他和蕭耀玨之間,注定是不死不休的啊……

不死不休,不休不死,相互糾纏,至死方休。

瞧,像極了他對蘇子妍復雜的感情,明明得不到,卻不願意放手,他真是,該拿她怎麼辦?

「蘇子妍,子妍……」

微弱的呼喊從蕭耀玨口中發出,似戀人之間親密的呢喃,又似隔著血海深仇一般偏執瘋狂。

「爺,你現在的妻子,應該是護國公府的二小姐才對啊。」

是,王叔的聲音嗎?

蘇子若?

他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麼個人,叫蘇子若的,是她的妹妹吧。

腦海里閃過一張模糊的臉。

她好像對他剖白心跡過呢,好像是在一座古廟里吧,唔,他不記得了,原來那麼多年里,他的視線,只黏在蘇子妍身上,甚至都不記得她妹妹長什麼樣子呢。

?好累,不想了,想她想得頭疼,他此刻,仿佛被人下了一道詛咒,迷迷茫茫的,忽明忽暗,時而昏迷,時而清醒。

他的身體,仿佛要被焚化了一般,燙的他五髒六腑都仿佛隨時要燃燒。

直到苦澀的藥汁滾入喉舌,他才感覺好過些,眼皮太重了,重的他睜不開眼楮,既然如此,那便睡吧,或許在夢里,她還會回來。

恍惚間,他仿佛又听見了一聲哀哀的嘆息︰「皓哥兒,我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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