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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必然警醒

只見常山臊眉耷眼,好像剛剛打過一場硬仗似的,懨懨的倒在了地上。

「地上髒,滾到這邊來坐著。」顧琮遠頭也不抬的道了一聲。

「唉,王爺王妃,你們簡直難以想象方才我經歷了什麼。」常山果然麻利的滾到了顧琮遠身邊坐下,那動作行雲流水的,連身為王妃的路遙都隱隱的有了幾分危機感,對于和王爺撒嬌這一檔子事,她和常山一比,還真是自愧不如。

路遙不由得多看了常山幾眼,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你不是出去看風景麼?怎的又遇到了什麼稀罕事?」

「何止是稀罕啊!」常山灌了一杯茶水,緩了口氣才道,「原本我以為只是九公主對李昀單相思,未料李昀對她也有那麼點意思……」

原本還悠悠閑閑看古籍的顧琮遠立刻豎起了耳朵,坐直了身子,微微挑起了眉毛︰「從何得知?」

路遙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自家夫君,那緊張兮兮的模樣,簡直就是一個擔心女兒早戀的操心老父親。

若是李昀能有幸和顧允月喜結連理,還不是天大的好事?怎麼也該比嫁與那居心叵測的赤木信陽要好。

「這幾天赤木信陽總是找機會幫小殿下做一些事情,不論大事小事,都要親力親為,我先前還納悶兒,赤木信陽為何總是和九公主黏糊在一起,這下算是想通了,原來是在和未婚之妻套近乎。」常山濃眉皺成一團,抱著胳膊盤著腿細細分析。

路遙嘖了一聲︰「不是說李昀和九公主麼?怎的又扯上了那東瀛人?」

「嗨!你們听我慢慢講啊,方才就是那赤木信陽對九公主膩膩歪歪,想幫人家整理衣襟,這好端端的,人家姑娘的衣襟用你來整理什麼?」常山像個拍驚堂木的說書先生,頓了一頓,吊足了胃口,「李昀看見了,突然就不樂意了!」

路遙也後知後覺的發現幾分端倪來︰「嘶……按理來說,赤木信陽給九公主整理衣襟,認真來說也並不是什麼有失體統的事情,畢竟他們二人才是名正言順,李昀先前對小殿下的心意很是冷淡,如今來吃這橫醋,是不是有些奇怪了?」

「隱藏得倒是夠深。」顧琮遠支著下巴,眸光中微芒閃動。

「可不是麼?李昀為了小殿下,險些和赤木信陽打起來啊!」常山委實不能理解爭奪一個女子的緊迫感,他覺得自己和蘇輕煙與世無爭已經很好了。

「打起來?竟然鬧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麼?」路遙驚呼道,「李昀究竟是怎麼想的,既不對小九有回應,又吃赤木信陽的醋。」

常山見二人都是一副陷入沉思的表情,有種將八卦公之于眾的快感,笑呵呵的道︰「李昀這麼做,也怪不得他,你們是沒看見那赤木信陽的模樣,搞得像小殿下現在就是她的太子妃了一般……」

顧琮遠一側的眉揚得更高了︰「還有此事?」

這個時候,常山也不忘拍拍二殿下的馬匹,一敲桌子道︰「可不是麼!王爺您威名赫赫,他武功也不及你,哪敢在你面前造次?

也就仗著小公主不知拒絕,便使勁兒纏著人家小姑娘!」

這麼說來,李昀對顧允月的全力維護,似乎也就合情合理了起來。

路遙悄悄的瞥了一眼顧琮遠變幻莫測的神情,問道︰「王爺這是怎麼了?」

顧琮遠沉默片晌,道︰「悔不當初。」

常山疑惑道︰「悔不當初?」

「當初還以為能靠著和東瀛的合作,拉動我天盛海運,本以為是件美事,如今看來,卻全然都是那赤木兄妹的狼子野心,非但將小九牽扯進去……」他皺了皺眉,「連回春堂的事情都和東瀛扯上了關系。」

路遙見人如此,安撫道︰「你倒也不必這般自責,畢竟回春堂和東瀛的舊怨,也是近來才查到的,至于是不是赤木信陽做的,還未可知。」

「本王真是後悔了當初與東瀛合作,悔極了。」他一遍遍低聲的重復著,抹了把臉,「怎麼就把小九給牽扯進來,她分明對那赤木信陽沒有半分情意的。」

其實還有另一人成了這次和親的犧牲品,那就是顧子宴,他雖說不上是什麼坐懷不亂柳下惠,可至少也不是浪蕩色胚,驟然推來一個赤木櫻子,說死說活要做他的妾……

分明太子也對這場婚事頗為不滿。

可顧琮遠好像是全然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哥哥這回事了。

「東瀛人當初能為了爭奪回春堂的醫術,而殘殺滿門,之後定會做出更加慘無人道的事情,」他道,「眼下雖不能確認赤木兄妹是否與此有關,但必須警惕起來。」

常山立刻道了一聲「是」。

路遙緩聲道︰「我就說當初看赤木櫻子對太子的反應為何會如此大相徑庭,原來這兄妹二人是早就別有用心。」

她說完這話才漸漸的反應過來什麼,柳眉死死皺著,眼中漸漸流露出一種難以言說的驚恐︰「既然赤木櫻子可以佯作心悅太子,那赤木信陽會不會也……」

「難說。」顧琮遠愣了一下,又訥訥的重復了一遍,「難說。」

分明是盛夏時節,連窗欞中吹進來的海風都是卷攜著陣陣熱氣的,好似砂鍋中翻騰的熱湯,掀起了滾滾熱煙似的。

可路遙的猜測剛剛月兌口而出,屋中溫度便驟然下降了三分,常山莫名有些毛骨悚然︰「那赤木信陽這樣接近公主的目的是什麼?」

路遙看了人一眼,隨後輕輕搖了搖頭,神情有些凝重。

「這兄妹二人,都是表面謙遜,內心驕縱無比,無論發生什麼,是萬萬不可能真的服軟的,就像那天赤木信陽被王爺用劍威脅一般,嘴上說得好听,可眼神中都是不滿。」她指尖來回的捏著一枝花徑,直將那翠綠的枝葉都捏得軟爛了,才慨嘆一聲,「兩個怪人!」

顧琮遠垂下眼簾,盯著那沉沉浮浮的茶葉,道︰「本王先前就想問了,赤木膽敢在我面前炫耀陛下賞賜的金令,又怎會在茶室任由尋常人辱罵?」

頓了頓,冷嗤一聲︰「他不是很驕傲的麼?處處都拿著東瀛來

客的身份壓人,出門卻不知要多帶幾個屬下?」

「萬一是忘了呢!」常山興沖沖的道了一聲。

路遙沒耐心的瞥了人一眼︰「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麼?出門都差點把自己忘在家里!」

常山像是一只大型哈士奇,聞言,悻悻的耷拉了耳朵,偃旗息鼓徹底不說話了。

顧琮遠氣悶的將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撂,冷聲道︰「也不知那赤木信陽是不是早在人群看見了你的身影,知道你一定會出手助他,這才裝起了柔弱來。」

借此機會制造偶遇,倒也不是沒可能,路遙先前只在戲折子里見過這等心機綠茶男,頭一遭在現實中撞見,倒是稀了個奇︰「越想越是覺得這兄妹二人不正常……」

「南下的客船就這麼一艘,世上怎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偏偏在與京城隔了十萬八千里的客船上,遇到他們兩個東瀛人?」顧琮遠眉頭都快皺成個死結了。

恰在此時,雕花木門響起了幾道敲門聲。

輕得不能再輕,若是屋中再吵鬧一些,怕是根本就注意不到了。

「哪位?」常山快步過去開門,誰知怕什麼來什麼,剛一拽開門,正正好好對上了赤木櫻子微微抬起來的眼眸。

他愣了一下︰「原來是赤木公主,有何貴干?」

赤木櫻子笑起來也與天盛的女子不同,帶著東瀛人獨有的含蓄和嬌羞,先是給人行了禮,再是輕輕的捧起了一個食盒。

她柔聲細語的道︰「為了感謝王妃先前出手相助,我借用船家的膳房做了些東瀛的小點心,還請不要嫌棄。」

這姑娘溫溫柔柔的一笑,常山立刻就找不著北了,他張了張嘴正要說「不嫌棄不嫌棄」,便驟然打斷了話音。

他小心翼翼的回頭看了一眼顧琮遠,那人態度淡漠,卻道︰「讓她進來吧。」

「見過王爺,王妃。」赤木櫻子分明是和他們同輩,本可以不用行那樣多的繁縟禮節,誰知她從頭至尾都是客客氣氣,沒有半點的怠慢。

她動作輕緩的將食盒打開,里面果然有幾盤精致非常的糕點,是路遙先前未嘗見過的樣式。

「王爺,賞個臉嘗嘗?」路遙回頭看了一眼面如菜色的顧琮遠,就知道他見不得東瀛這倆兄妹。

顧琮遠傲嬌的別過了頭,又重新將視線落在了那本翻得發舊的古籍上︰「本王不喜甜。」

路遙忽地想起,就在剛剛顧琮遠還提醒過他們,對東瀛人多警醒一些,那麼也就是說,面前荷花狀的小點,她吃都要吃得提心吊膽了?

猶猶豫豫之間,路遙伸出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她現在嚴重懷疑這糕點中有毒了……

「王妃為何不吃?難道是嫌棄櫻子手藝粗糙?」赤木櫻子睜著一雙無辜大眼。

路遙連連擺手道︰「不是的不是的……只是,只是太多了,我吃不完,不知……」

赤木櫻子驟然反應過來︰「對了,九公主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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