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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何錯之有

顧允月天生就是一張圓潤的女圭女圭臉,眼下掛著淺淺的腮紅,如此柔弱的含著一汪淚水,任憑是哪個男人看了都要忍不住心疼。

或許是皇室當真天生便有優勢,光是眼前站著的這兩位殿下就是各有千秋,俊美和可愛兩個字放佛是為他們量身打造。

李昀自從家道中落,流落在外,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這其中自然不乏美貌傾城的女子……

故而九公主這楚楚可憐的望向他時,他心中其實也無甚波動,只是簡單的感慨了一下兄妹二人的好皮囊。

他暗藏心思,沉穩內斂,大體來說和顧琮遠是同一個類型。

李昀無奈的垂下眼眸,看著那人淚眼汪汪的樣子,將懷中雪白的帕子遞了過去,安慰道︰「卑職早就听說了此事,也是擔心萬分,萬幸殿下平安無事,否則……卑職就算歷盡千辛萬苦,將眼疾之藥找回來又有何用?」

顧允月天真活潑,從未對任何一個男子動心。

在她眼中,父皇母妃那些男子大抵都是一個樣子,不過是有權有勢罷了,而且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污穢不堪、各懷鬼胎的他們愛的根本不是顧允月,而是她天潢貴冑的身份罷了。

偏偏這李昀是個例外,浴血沙場也是他,妙手回春也是他,只有李昀,不會因為權勢而靠近自己。

顧允月怎會不心動?

顧琮遠見二人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也不好多加干涉,本是想讓這位軍醫來給小九治病的,誰成想會被這情竇初開的小丫頭給看對眼了?

他掩唇輕輕咳了一聲,道︰「月兒,難道你就不好奇李昀為何忽然進宮嗎?」

顧允月眨巴一下大眼楮,睫毛忽閃,說道︰「不是來看我的嗎?」

顧琮遠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道︰「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不等他說完,顧允月便急得跳腳,拽著人胳膊一通亂晃,催促道︰「快說快說!到底是做什麼!?你可別讓李大哥進太醫院當個小破太醫啊,那樣實在是太屈才了!」

「這像是琮王會做出來的事麼?」顧琮遠哭笑不得的輕輕掃了她一眼,「本王叫他來,是想要和父皇商量,能不能特許李昀一塊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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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能成功,」李昀笑起來月明風清,分外好看,看得公主殿下都直眼,「卑職從今以後便可暢通無阻的進宮,為公主醫治,不必每次都勞煩王爺帶我入宮。」

顧允月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顧琮遠,聲音微微發顫︰「真……真的嗎?」

縱然喜安宮和琮王府交情還算不錯,可畢竟琮王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這次徐貴妃險些要了路遙的命,顧琮遠還能這麼清楚的「一碼歸一碼」,顧允月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她二哥。

顧琮遠看人呆若木雞的模樣,敲了敲她的額頭,道︰「不高興?既然如此,那本王這便帶著李昀出宮便是。」

「高興、當然高興了!」顧允月反應過來,死死堵在門口,成了一個活門神,

一雙大眼瞪得溜圓,「二哥,你還不快去找父皇?快去呀!」

她又驚又喜,生怕二人插翅飛走了似的,雙手牢牢的把住了門框,一刻也不肯松手,嘴上卻是不住的催促著。

顧琮遠頷首道︰「……你盡管堵著門,能出去算我輸。」

李昀負責留在喜安宮為九公主診治,顧琮遠則是獨身前往養心殿尋找皇上,然而到了養心殿門口,卻見到了面色為難的小太監。

顧琮遠詢問一下才知道,皇上總覺得事有蹊蹺,便郁郁寡歡的去了御花園散心。

「剛撈出來一個死人,自己就去了?不怕變成下一個……」因為那人騰升而起的疑心,顧琮遠眼神漸漸冰冷了下來,口中含糊的嘟囔了一句。

小太監豎起耳朵,問道︰「殿下說什麼?」

「沒什麼。」顧琮遠垂了垂眼,轉身離去。

正是日頭高懸的時候,走到外面驅散了一些冬末的寒意,說不上溫暖,倒也不算太冷。

顧琮遠腳步微頓,果然看見了不遠處那一抹明黃色的身影。

那人正在井邊反反復復的踱步徘徊,也不知在看些什麼,眉宇之間凝著一股子哀怨和不解,看樣子是對九公主落水一事耿耿于懷。

顧琮遠面無表情的看了一會兒,心想︰「說是日理萬機,本王看還是事情不夠多,才有閑心來這里。」

「兒臣見過父皇。」他薄唇輕啟,緩緩的走了出去。

皇上聞言,身影稍稍僵硬了一下,才面色不善的緩慢回身,垂眸看向拜身下跪之人,道︰「起來。」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位二殿下平日里是不會像太子那般有閑心找他敘舊閑聊的,皇上眼皮也懶得掀,就那樣懶洋洋的背著手,愛答不理道︰「有話便說。」

見人那冷淡的態度,顧琮遠倒是渾不在意,他已經習慣了顧基對他甩冷臉,反正也是不被人待見的皇子。

不過看樣子今日皇上心情不太好,郁郁沉沉的。

顧琮遠沉默不過一時片刻,不等他開口講話,便听皇上冷冷的刺了一句︰「別告訴朕,你又是為了路遙的事情而來?」

顧琮遠和顧基好似在和對方較勁,比誰的臉更臭。

他平靜的和人直視,緩聲道︰「父皇料事如神。」

皇上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看樣子十分嘲諷,就差補上一句「爛泥扶不上牆」了。

就算如今玄機營的勢力龐大,皇上也不能表現得太過激進,他不能讓眾位臣子都覺得,自己是因為妒嫉兒子的卓絕才華而處處刁難的。

「那件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九公主落水確實與她無關,你又來找朕作甚?」皇上轉過身去,寧願對著一口死過人的枯井,也不願意看他一眼。

顧琮遠似是被人說得啞口無言。

皇上便自顧自的抱怨道︰「她先前在天牢只中過出言不遜,朕不予追究,你們琮王府倒是沒完沒了……」說著,微微側首看了眼那人,冷笑道,「難不成是想讓天子紆尊降貴,追著路客卿

去道歉嗎?」

這一聲客卿叫得已經十分客氣了。

顧琮遠低聲道︰「父皇言重了,兒臣並無此意,父皇切莫歪曲他人心意。」

從前便是如此,顧琮遠淨會吃一些啞巴虧,不聲不響的便被皇上和太子扣上一堆爛帽子。

不過這次不同了,他不會繼續忍氣吞聲了。

皇上也不甘示弱,反擊道︰「那你是何意?專門來看朕的笑話嗎?還是說,你覺得路遙這東宮客卿的身份還不夠荒唐,想讓她恢復琮王正妃的位置?」

「琮王正妃可以暫且緩一緩,不過……」顧琮遠眼中忽然浮現出一抹精明銳利的光芒,薄唇輕勾,「東宮客卿的確可笑,還不如琮王客卿來得好听。」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那個女人。」皇上好似恨鐵不成鋼的哀嘆了一口氣。

可就算是顧琮遠平日不近,也不見他多偏袒一下琮王府,到頭來,就只有無窮無盡的埋怨和冷嘲熱諷。

皇上並未直面他這個問題,顯然是不想管這爛攤子。

他頓了頓,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你剛剛從喜安宮過來吧?月兒,月兒她的眼楮如何了?」

「父皇問得好,兒臣正要告知此事。」他神情間那抹擔憂不似作偽,「月兒她自從落水後,藥效失靈,視物模糊,走三步便要摔一跤,十分淒慘可憐。」

見皇上的表情漸漸痛苦的扭曲起來,他有種說不出的爽快,暗暗抿唇一笑。

「你從外面帶回來的藥也失靈了嗎?」皇上很是失落的垂下頭去。

他一直都堅信顧琮遠從外面帶回來的是個粗野無知的市井小人,故而對那藥方也是半信半疑,而且回春堂的藥方,從不外傳,說是門中規矩,故而連太醫院也是束手無策,只能看著「市井大夫」自己配藥。

顧琮遠鎮定的道︰「那位先生是玄機營軍醫,來回走動多有不便,因此……那藥也是時靈時不靈。」

皇上卻是听出了弦外之意,緩緩眯起了眼楮,道︰「何為時靈時不靈?琮王,你當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兒臣並無隱瞞舞弊之意。」顧琮遠開始裝瘋賣傻,「兒臣所言,句句屬實。」

顧基看著二殿下的目光之中,竟是多了一分陰毒,是先前不曾有過的。

這位「治世明君」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近來情緒上的不穩定,因此也不過是狠狠的瞪了顧琮遠幾眼,等待那陣翻涌的怒意漸漸消散。

良久後,他憤懣的拂袖道︰「出行令牌豈能人人都有,到那時外人進宮出宮來去自如,混進來亂臣賊子又當如何?」

顧琮遠冷笑一聲,道︰「太子都可以胡亂的認客卿,兒臣不過是想為九公主治病而已,又何錯之有?」

「父皇從來都是如此,當年上戰場的本該是太子,可卻……」說到此處,父子二人臉色俱是一白。

都像是觸踫到了心中隱秘的傷口,紛紛閉口不言。

皇上深深的喘了幾口氣,艱難的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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