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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久郁成疾

顧琮遠眼看著這粉雕玉琢似的臉湊到了自己面前,心下是烈火燎原,一陣躁動。

只要稍稍傾身上前,就能……

「路遙!」

就在此時,某個沒眼力勁的小丫頭大剌剌的踹開了門,顧琮遠那張表情淡漠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悲憤,這微不可查的表情落入路遙眼中,她忍了又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轉頭看向門口之人,「衛嵐,你忽然找我,可是有什麼要事?」

衛嵐走進門來沒兩步便看見了寒意森森的顧琮遠,腳下步伐頓時僵滯了片刻,她干干一笑,「見過二殿下……」

顧琮遠正是一肚子的憋屈,見人舉止怪異,神情僵硬,心中又有些奇怪。

他在路遙面前格外放松,心直口快的道︰「衛嵐見了我怎麼和見了鬼似的?」

路遙揮揮手讓那人過來坐著,笑了笑道︰「她在我這里沒規沒矩的習慣了,冷不防見到你免不得有些緊張,對吧?」

衛嵐臉色略有發青的和路遙對視了一眼。

可不就是見了鬼麼?世上分明還有另一個顧琮遠剛從暗影閣逃出來,不知所蹤,面前卻又八面來風也巋然不動的又坐著一個!

奈何路遙死活不肯相信世上有這等巧合,那天還振振有詞,道︰「二殿下出生之時便是獨子,又怎會有孿生兄弟在世?」

衛嵐彼時更加激烈的反駁了一句,道︰「穿越都有可能,世界上有倆顧琮遠怎麼就沒可能!」

路遙怒道︰「那我豈不是兩個人的老婆了!?」

由此,衛嵐敗下陣來,在這件事上至今也沒能說服路遙。

她驚疑不定的坐了下來,時不時的掀起眼皮打量一下對面的男子。

顧琮遠舉止從容,最後都被盯得有些不自然了。

他垂下眼睫,心中暗忖,心知衛嵐功夫了得,暗中模索之下很容易模到暗影閣,萬一……

路遙問道︰「今天怎的這般拘泥了,平日里你不都是直接坐在我在桌子上的嗎?」

衛嵐炸了毛似的一激靈,生怕在顧琮遠面前造次,會被這身份神秘的男子暗中處理掉,連忙大聲否認︰「王妃肯定是記錯了!我怎麼可能閑著沒事兒不坐椅子坐桌子呢!哈!哈!哈!」

路遙知道她還糾結于顧琮遠的身份,見人僵硬到了極致,無奈道︰「你這是在捧讀嗎……」

衛嵐愈是含糊其辭的掩蓋,反而愈是惹得顧琮遠心下起疑。

她也是不想干巴巴的充當電燈泡了,起身道︰「我閑來無事來坐坐而已,這……這花前月下,我就不打擾琮王殿下和王妃了!」

說罷,一陣小旋風似的席卷而去,砰的一聲便將門給摔了個震天響。

「……」顧琮遠抿了口茶,淡聲道,「本王樣貌如此丑陋,嚇得她都胡言亂語了不成?」

路遙心中暗道了聲蠢,她這如臨大敵的樣子想不被人看出端倪都難,忙道︰「夫君花容月貌的,被你美色鎮住了還差不離。」

她話音剛落,方才緊緊閉上的

門又被人粗暴推開!

路遙轉過身去無奈的道︰「衛嵐,你不是……」

誰知,面前站著的並非是身量嬌小、面容稚女敕的衛嵐,而是淚痕交錯、弱柳扶風的孫家大小姐。

顧琮遠見狀心知又有一堆爛事要壓到路遙身上,本還想著濃情蜜意,這下子寶貝夫人怕是又該為了旁人忙里忙外了。

他面色緩緩的沉了下去。

路遙驚詫的愣了一瞬,道︰「孫小姐,你這是?」

孫江憐哭的昏頭轉向,勉強保持清醒,三步並兩步過來一把抓住路遙的手,力度之大讓對面之人縮了一下,道︰「路遙,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

路遙一頭霧水,「究竟發生了何事,你慢慢說。」

孫江憐下定決心了似的,又看了顧琮遠一眼,道︰「我爹病重,請了十幾個大夫都搖頭說不行,我想拜托琮王妃幫忙,請來宮中御醫前去一看。」

顧琮遠當機立斷的便道︰「不可。」

路遙稍稍一怔,問道︰「縱然孫家先前與路家齟齬,可如今和孫小姐也算是患難之交了,為何不能請御醫前去?」

路遙定是以為他心中有桎梏,顧琮遠無奈的橫她一眼,道︰「御醫從來只醫宮中之人,若是被私自調離出宮,茲事體大,出了事情我難辭其咎。」

孫江憐聞言,面帶淚痕的愣了片刻,兩步上前便提裙要跪下,「還請二殿下仗義出手!」

路遙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拉了起來。

孫家大小姐從來都是高傲冰冷的性情,說起來還和顧琮遠有幾分相像,斷然不會輕易低聲下氣的去求人,今日為了孫老爺竟是能跪下苦苦相求,路遙一時之間心緒復雜。

旁人是死是活,二殿下從不關心,可他唯一沒抗得過去的,便是路遙懇求的目光。

路遙自然也不是傻的,若是有心之人得知琮王私自調離御醫,保不齊會在此事上大做文章,到那時受罰又受累的還是顧琮遠。

就在顧琮遠險些松口之時,路遙忽然道︰「對了我父親年輕時和一位避世神醫是故交,我想……他或許可以前來一看。」

孫江憐神情怔忡了片刻,方才連聲感謝。

幾人當即出動,快馬加鞭的去了鄰城,輾轉許久才模到了避世神醫、再世華佗現居之地,那山門口看門的小藥童很是不客氣,見外人前來,竟是三言兩語就要把人打發下山去了,路遙將父親的信物拿出來一看,這才請動了關成天老前輩。

畢竟關成天的身子骨已經大不如前,白發如華,顫顫巍巍的和路遙坐馬車走了許久,行車路途極慢,他一直詢問那位忘年交路大有的近況,二人慢吞吞的你問我答,听得孫江憐心煩意亂……

輾轉波折了整整一天,已是深夜時分,馬車才緩緩的在孫家大門口停了下來,管家等得抓心撓肝,一直在門口晃悠,晃悠了整整一天才看到了希望。

孫女乃娘也連忙過來攙扶著孫江憐下車,道︰「唉喲我的乖乖啊,這舟車勞頓的,哪里是我們大小姐該過的日子……」

江憐卻是恭恭敬敬的將關成天請了下來,道︰「老前輩路上辛苦了,還請進門為我父親醫治一二。」

孫江憐生母老早就病逝了,她又根本不將那些嘰嘰喳喳的妾室放在眼里、當作家人,這世上唯一的骨肉至親便是孫叔啟了。

這幾日她和衣而眠,日日照顧著那人,已經是面色憔悴的強弩之末了。

進門後便有幾個妾室圍過來,「大小姐這是去哪兒了?一整天也不見人影,老爺都病得如此之重了,你還到處亂跑。」

孫江憐先請人將老前輩帶進去,而後轉身怒視道︰「我的事,你別管。」

她知道這些妾室就等著看孫叔啟兩眼一抹黑,好分了孫家的家產,分明是和父親過了大半輩子的女人,到最後卻是貌合神離,令人心寒。

那幾個妾室又不依不饒的打算圍過來,便見下顎微揚的路遙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名錦衣華貴的男子,心知這就是身份尊貴的琮王夫婦,頓時將一肚子話憋了回去,不敢吭聲了。

進門時,路遙還納罕的道︰「為何孫老爺前些天還身子骨硬朗,今日便如此脆弱了?」

顧琮遠在暗影閣之中見過太多的悲歡,有些同僚早上出去還是神清氣爽,傍晚歸來或許已經成了個半殘,即將被暗影閣拋棄……

他垂眸低聲道︰「世事無常,又豈是我們能夠預料?」

路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隨人走了進去。

甫一進門,她便聞到了一陣撲鼻而來的濃重藥味兒,昏昏暗暗的屋中,是一片頹唐,不遠處的床榻上躺著奄奄一息的孫叔啟,那人前些天還有力氣用彩禮怒砸傅公子,今日竟是躺在床上便起不來了。

尤其是那駭人的咳嗽聲,好似每咳嗽一聲,便能嘔出來一口血。

路遙听了都心驚膽戰,也難怪孫江憐哭成那個樣子。

「老前輩……您快幫孫老爺看看吧。」她恭敬的對人說道。

關成天方才還是和顏悅色、慈祥無比,見到了孫叔啟的病癥卻是面色稍稍凝固了片刻,很快便道︰「孫老爺久郁成疾,想必是有心結。」

孫江憐淚光閃爍了片刻,在場所有人幾乎都知道孫老爺的心結為何。

她焦急的問道︰「那可有什麼藥物可解眼下之癥?」

關成天撫須沉吟了片晌,方才道︰「若要解心結,一是讓老爺心情愉悅,二是尋找一味草藥,名喚燕回草。」

路遙聞所未聞,驚奇的道︰「燕回草?這是何物?」

孫江憐的心緩緩沉了下去,前些時日請來的大夫十個有八個都提到了燕回草,這位妙手回春的老前輩都這般說了,多半不會出錯,只不過……

顧琮遠曾在暗影閣的藏經之處看到有關記載,低聲道︰「燕回草,生長在遼東的極寒之地,十分罕見,能解心毒,且價值連城,每年都有許多貪財之人冒著風雪組隊前往……」

他斟酌了一下,委婉道︰「多半是有去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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