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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山腰,眾人一邊躲避著機關一邊下山,袁宗城攙扶著衛君棠,而章嬋娥也緊緊地跟在衛君棠的身邊。
「話說。」衛君棠強打起精神,笑著對著章嬋娥說道︰「我以為你是那種沒有腦子,還愛發脾氣的大小姐,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還有精神聊這個,我看你還是傷得不夠重。」章嬋娥埋怨地沖著衛君棠吐了吐舌頭,但隨即又變成了擔憂的神情︰「也好,總比睡過去要強。我之前的確愛發脾氣,但並不是沒有腦子,而是沒有地方需要動腦子,每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我唯獨不敢忤逆的就是父相,他為我做了太多,所以我從小就對父相言听計從,之前為了解除我倆的婚約,那一次,是他第一次對我發火。」
說到這里,章嬋娥有些恍惚地笑了笑︰「這是我第一次遠離我的家,遠離父相,遠離小蕊,我覺得我要堅強,只有自己強了才不會被朱洪那種類型的下三濫瞧不起。」
「世子妃說得好。」在一旁的袁宗城插了一句︰「我們只有自己變強了,才不會辜負了我們父輩所留下的東西。」
衛君棠陷入了沉思,父輩所留下的,父輩確實留下了很多,名譽、地位、錢財,這一切本來都與自己無關,但是自己卻擁有了,輕而易舉地擁有了父輩用血汗打拼出來的東西。
衛君棠越想越頭疼,于是干脆轉移了話題︰「宗城,你是從鄴城過來的,梁弟怎麼樣了?」
「少公子一切安好。」袁宗城沒有轉頭看他,而是專心致志地看著路和前面領路的小兵︰「我離開的時候,少公子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
「那就好…」衛君棠想問的重點其實不是這個,但是他又有些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口。
「他想問。」章嬋娥早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一臉無奈地向袁宗城說道︰「晉子芸有沒有在這段時間回去,亦或者找到了什麼線索沒有。」
衛君棠驚訝地望向章嬋娥︰「女聖人啊,你難道會算命?」
「我要是會算命,第一個就算你幾時死。」
「晉小姐還是沒有下落。」袁宗城打斷了二人的斗嘴︰「這也是我此行來的主要目的,王爺拜托我來協助世子共同尋找晉小姐。」
「那太好……」衛君棠听到這里打算起身歡呼,結果傷口再度撕裂︰「啊!痛痛痛…」
「嘖,一提這個就跟打了雞血一樣。」章嬋娥有些不滿地別過臉去。
「我…這……不…不是…高興嘛。」衛君棠強忍著疼痛沖著章嬋娥擠出了一個微笑。
這是前面的小兵停下了腳步,他有些顫抖地說著︰「到…到了。」
而此時,朝陽已經為漆黑的長夜染上了霞光,周圍仿佛也變得更加有生機,雖然身處寒冬,但是清晨依舊有著鳥鳴之聲,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我們居然折騰了一宿啊。」章嬋娥情不自禁地抻了個懶腰,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這也讓她頓時精神一振︰「總算離開了那鬼門關了。」
「別忘了。」衛君棠的表情卻變得沒有那般灑月兌︰「我們能看見這太陽,不是單單靠我們自己做到的。」
章嬋娥豈會不知道衛君棠想說什麼,是啊,她曾自負地認為,自己能夠憑借自己的智慧讓所有人都完好無損地下山,可是,除了他二人,所有人都沒能再看見這升起的太陽。
「你的任務結束了。」袁宗城把衛君棠交給了章嬋娥,然後走上前去一掌劈死了那個小兵。
「你干什麼?!」衛君棠自然是接受不了這種卸磨殺驢的方式︰「你只需要把他打暈就好了,為何要下殺手?」
袁宗城回頭望向了衛君棠,平淡且冷靜地說道︰「因為,他讓我們暴露了。」
「什麼?」正當衛君棠發出疑問的時候,隆隆的馬蹄聲傳入了他的耳中,這種壓迫感籠罩著天空,很快,他們被一支大軍堵截,飄蕩的旌旗上書寫著一個大大的「楊」字。
……
「什麼?!」蒙戩的驚呼響徹了整個燕海皇宮。
燕栩栩跪在殿前拱手稟報︰「微臣如實稟報,望陛下明鑒。」
「你放屁!」站在一旁的蒙飛雄怒火中燒,快步上前用一只手抓住了她縴細的脖頸,並拎了起來,燕栩栩瞬間感到了強烈的窒息感。
「太子殿下!」身邊的呼延索趕忙上前勸阻︰「殿下切勿動怒啊,小女可能是一時糊涂才口誤至此的,栩栩啊,你快說,你剛才說的都是假的!」
「女……兒…說……的句…句……是…真。」燕栩栩一邊做著無謂的掙扎,一邊堅持著自己的言論。
這時,黃幽上前扶住了蒙飛雄健碩的臂膀安撫道︰「太子殿下且稍安勿躁,這燕姑娘這些年來勞苦功高,掌管典獄也從未出錯,所以從她口中得知的事情,假情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听完這話,蒙飛雄也皺起了眉頭,他又使勁握了握燕栩栩的脖子,他現在只想立刻掐死她,但是他不能,想到這里,蒙飛雄松開了手,燕栩栩應聲落地,她以一個扭曲的姿勢躺在地上不住地咳嗽。
蒙戩臉上掛著嚴肅,他俯視著躺在地上的燕栩栩,厲聲道︰「朕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稟報,如果你這次如實稟報,朕可饒你欺君之罪。」
燕栩栩咳嗽了一會,神色也逐漸恢復,她勉強爬了起來,保持著跪拜姿勢答道︰「南王蒙成,勾結齊人,操縱戰局,相約齊軍失敗,蒙成借大勝之功領兵篡位,然後向齊稱臣,前番連勝兩場是計,葉燭陰倒戈也是計,那個許天巧認父依然是計,那許天巧曾在前線大營中與敵軍使者楊鵬武見過面,而楊鵬武一眼便認出了她的身份,她根本不是許天巧,而是大齊五虎花鎮昀之女,花白寧。」
一番控告,
與之前所說別無二致,蒙戩的心久久難以平靜,燕栩栩是呼延索的義女,而呼延索又和蒙成在朝中不和,他明白這個燕栩栩很有可能是在信口雌黃,可是,自己是燕海皇主,自己最明白現在的形勢,自己的弟弟戰功赫赫,號稱奇才的石銘玉也與其關系甚佳,幾乎成為了他的幕僚,而自己迷上了佔卜觀星,久疏于弓馬,發福的身材更顯得自己庸庸碌碌,而那種「蒙成上位會更好」的言論,他也已經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丞相。」蒙戩沉下了聲音,低聲問道︰「你怎麼看?」
呼延索連忙拱手行禮︰「陛下,此事事關燕海社稷,茲事體大,不可單憑犬女一己之言就草草定論,陛下三思,不如待戰爭結束,陛下親自率兵去前線犒軍,一問究竟…」
「戰爭結束就來不及了!」燕栩栩厲聲喝道,把呼延索也震住了,因為他從沒見過燕栩栩沖著自己喊,甚至連頂撞都未曾見過。
燕栩栩連連叩頭︰「陛下,兵貴神速啊,蒙成若是在出征之時便沿路設伏,亦或是在玉龍城郊策反了幾處兵營,又該當如何?所有的號令都會在戰爭結束那一刻執行,陛下如果不現在行動,社稷危矣。」
正在蒙戩猶豫不決之時,黃幽突然行禮插話︰「不知陛下可還記得卑職所佔的那句讖?」
「哦?哪句?」
「紫微星弱,雀移中宮,南天七宿,猛虎噬龍。」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砸在了蒙戩的頭上,他猛然醒悟,對于他來說,這樣一切就都可以說得通了,他大手一揮︰「南王蒙成,懷不臣之心,里通外國,朕要親率十萬大軍剿滅此賊。」
「父皇!」蒙飛雄跪地叩首︰「天機讖言,豈可憑一凡軀就可知曉?望父皇明鑒,兒臣願率兵南下,以馳援之名隨其左右,若南王心存反意,兒臣第一個取他項上人頭呈于殿前。」
無論怎樣,自己的這個兒子蒙戩心里還是清楚的,他對自己的忠心是無人可以取代的,而且自己也確實已經不擅長舞弄兵戈了,他點了點頭,選擇妥協︰「好吧,飛雄勇氣可嘉,肯為父皇分憂,朕心甚慰,命你率十萬兵甲,蒙成只要有異動,立即剿殺,不得有誤。」
「卑職也願一同前往,為太子殿下分憂。」黃幽再度插話。
「父皇,兒臣不需……」蒙飛雄剛要反對,蒙戩便已經點頭︰「好!國師這段時間操勞國事,忠心可鑒,待諸事平定,朕定有封賞。今天就這樣吧,呼延丞相,令嬡立下了檢舉之功,不日朕會下發賞賜至丞相府,朕看她也受了不少的苦,帶她回去歇息吧,散朝。」說完,蒙戩便離開了主殿,留下了面面相覷的眾人。
「哼!」蒙飛雄有些生氣地扭頭離開,而呼延索只是冷冷地望著黃幽,他冷漠地指著跪伏在地上的燕栩栩︰「你對她做了什麼手腳?」
黃幽掩面笑道︰「丞相大人真是冷血無情呢,這可是您的女兒啊,您現在更應該關心一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