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背景也架不住衛家皇室的命令,楊檀只好照辦,他拱手笑道︰「既然是世子親巡,那下官也準備一番,與世子一同出行。」
「說到這里。」衛君棠思考了一番︰「我還真有一件事想拜托楊大人。」
「哦?世子有何吩咐?」
衛君棠一本正經地命令道︰「著你找出燕州所有農戶的戶籍。」
「農戶戶籍?」楊檀有些模不著頭腦了。
「此番陛下北伐並非單純讓燕海稱臣,而是為了奪取代州之地,我需要這些農戶隨時待命出長城穩定當地民心,我知道從戶籍中調出誰是農戶比較繁瑣,而且燕州也是大城,在籍之戶不下百萬,不過,君命不可違,有勞楊大人了。」說完,衛君棠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世子這是折煞我了。」楊檀連忙扶起了衛君棠,鞠躬拜禮︰「既然是聖上囑托,下官自當全力去辦,世子放心。」
衛君棠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拜別楊檀前往軍營。
楊檀送別了衛君棠,手中默默地搓著串珠,沉默不語。
離開太守府前往軍營的路上,衛君棠與章嬋娥竊竊私語︰「怎麼樣?我都按你說的做的,可是這不是我風格啊,為什麼不直接和他說我們要去找朱洪啊?」
章嬋娥斜眼笑了笑︰「不是你說的賞信錄來者不善嗎?既然不善,就很有可能這個朱洪是和這燕北楊家有關,倘若打草驚蛇,不知又要出什麼亂子,步步為營才是萬全之策。」
衛君棠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歪著頭打量起章嬋娥來︰「想不到,你不只是個大小姐啊。」
「也就是你個榆木腦袋才看出來。」章嬋娥白了一眼衛君棠然後加快了座下馬的步伐,向前走去。
……
「葉王爺,燕海的人一直在跟著我們。」楊鵬武駕馬追上了正在行軍的葉燭陰。
葉燭陰披著燕海軍的戰甲,手下的士兵也都已經換上了燕海軍的甲冑,他不慌不忙,側過身望向楊鵬武︰「蒙成那個老狐狸果然還是不放心我們啊,不過,正合我意。人手都準備好了嗎?」
「回王爺。」楊鵬武端槍行禮︰「都已經準備好了。」
「好。」葉燭陰恢復了坐姿,向前望去︰「那咱們就給燕海人來場大戲。」
說著,突然從山林之中沖出一支齊軍,看樣子似是早已埋伏好的,為首的一個齊軍將領拔劍指著葉燭陰大罵︰「九黎狗賊,老子早就看你不像個好東西!人模狗樣兒的居然敢背叛朝廷!老子今天豁出命去也要取你狗命!」那將領沒等罵完,一記生猛的力道將其打飛,將領飛出了數丈遠,瞬間昏死過去,齊軍將士回過神再看,葉燭陰已經一馬當先沖在前面。
「剿殺齊寇!」葉燭陰言簡意賅地吼道,然後挺槍沖鋒。
「殺」一瞬間,兩支部隊廝殺在了一起,嘶吼聲、金屬的踫撞聲、慘叫
聲不絕于耳,不一會兒,已經血流滿地,尸橫遍野,齊軍沒了將領,失去了指揮,很快便潰散奔逃,但是葉燭陰一個也沒有放過,盡數擊殺。
「把他們抬走!」最後一個齊軍士兵倒下後,葉燭陰下達了清理戰場的命令,很快這片剛才作為戰場的土地上,除了血跡,再沒有別的東西。
「好!哈哈哈哈……」燕海軍營中充滿了蒙成嘹亮的笑聲︰「葉兄弟不僅勇猛,而且守信,說是幾日內拿下這最後一支齊軍,沒過兩天,居然就給解決了!好!」
主帳內,蒙成、石銘玉、花白寧、燕栩栩、呼延駿等人齊聚,葉燭陰微笑行禮︰「燕海肯放行我部,本就是恩惠,這些小事,也是在下應該做的。」他暗中瞟了一眼所有人,唯有花白寧臉色很差,不過說是臉色很差,倒不如說她是在對他投以怨恨的目光。
「你放心。」蒙成的言語打斷了葉燭陰對花白寧的觀察︰「齊軍此番再度受挫,相信不久,衛時那個小皇上就要夾著尾巴逃回南方了,本王答應的借道放行,你只管放心。」
「誒,王爺。」此時石銘玉走了出來,拱手拜禮︰「既然九黎王有如此魄力,一連剿殺三股齊軍,想必也不急于走這一時,衛時雖然在撤退,但是他真正的目的,是打算重演當年的長安之戰,完成上屋抽梯之計,如今他的抽梯之人已除,衛時便沒有理由再撤了,他必然會再度回師征討我燕海,九黎王既然與齊斷盟之心已決,何不把這最後的決戰打完,到時,我家王爺與石某定會一同護送九黎王,到那時燕海九黎皆無後患,豈不美哉?」
「誒,對啊。」蒙成一拍大腿,走到葉燭陰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葉老弟啊,你親自破了那小皇帝的計,他必然報復,如今我兩軍合為一軍,那衛時就算是打,也是面對著兩個拳頭,何不趁現在把他打服了,到時候你我兩軍都落個安心,就這麼定了!今晚擺宴,犒賞九黎軍,今晚,咱們不醉不歸!」
葉燭陰完全失去了說話的時機,不過,這些都是葉燭陰心中所想,如果這個時候蒙成真放他走了,他還真不知道該走向何處呢。
不過表面上葉燭陰還是表出了為難之情,他有些猶豫地說道︰「南王這是要把在下往火堆里扔啊,也罷,既然已身在局中,在下也無所可懼了。」
「沒錯。」石銘玉靠近了一些葉燭陰,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既已身在局中,就應無所畏懼。」
大漠明珠……此人絕非善類,葉燭陰不停地在心里敲著警鐘,警告自己不要輕視此人,否則一定會有血的代價。
而這時,他又注意到了那雙仇恨的眼楮。
據葉燭陰所知,她也是個身份不明的家伙,雲中郡主蒙天巧,蒙成之養女,是最近才在燕海出現的神秘之人。
但是,從她的眼中,葉燭陰看不出她是一個燕海皇室,倒是更像一個看到自己家國破碎後的女將軍。
葉燭陰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是個重要人物。
……
「世子,前面是燕山地界了。」衛君棠身後的士兵勒馬停住,向衛君棠稟報。
「怎麼了?」衛君棠也停下了馬︰「這燕山不在燕州境內?為何停下?」
「這……」士兵低下了頭,不敢與衛君棠對視,他身後的其他士兵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多言。
一段尷尬後,那士兵抱拳拱手︰「前方燕山之上虎狼甚多,亦多鬼怪,世子您帶著世子妃以身犯險,恐怕有些不妥,而且陛下的大軍和運糧隊無論如何也走不到燕山這里來,屬下認為這燕山,還是不要上去為好。」
沒等衛君棠回答,章嬋娥回馬騎到了那士兵面前,章嬋娥的美貌讓那士兵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把眼楮放在哪,只得低頭,章嬋娥舉起馬鞭抬起了士兵的下巴,她眼神凌厲︰「听你這話,你倒是不像兵士,更像個都統。」
「屬下不敢。」士兵汗如雨下,低頭行禮,他的汗也隨著他低頭的動作啪嗒啪嗒地滴落在馬背上。
「你太敢了!」章嬋娥一聲洪亮的怒吼震得衛君棠座下的馬都有些驚了,自然,衛君棠也驚了。
士兵立刻下馬跪地︰「屬下知錯了,但是燕山之上的確凶險異常,屬下也是擔心世子和世子妃的安全,屬下並無惡意啊。」
章嬋娥輕蔑地甩了一下手中的馬鞭︰「我們的安危,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卒來擔心,你的職責就是听從命令,執行命令。」
「是…是。」士兵哪敢抬頭,衛君棠和章嬋娥任何一人的身份都足夠讓他全家受千刀萬剮之刑了,何況二人如今是夫妻。
章嬋娥慢悠悠駕馬騎到衛君棠身邊,衛君棠也挺了挺胸︰「這虎豹豺狼妖魔鬼怪,我倒是真想看看長什麼樣,出發!」
部隊隨即踏上了燕山,敢進入山林,衛君棠便听到了一些奇怪的鳥鳴聲,他望向章嬋娥,章嬋娥也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從未听過這種鳥鳴,不過那些士兵好像可以听懂,他們一個個都在瑟瑟發抖。
「這是什麼鳥?」衛君棠問向那些士兵,那些士兵再次面面相覷,不敢答話。
「問你們話呢!」衛君棠不滿地重復著問題,但是被章嬋娥攔了下來︰「噓,要說這聲音是鳥叫,倒不如說是口哨聲。」
細細听來,的確,這個鳥鳴聲很明顯出自于一張「鳥嘴」,可如果是一只鳥的話,這等叫聲是否太過頻繁了呢?
「繼續前進。」衛君棠下達了命令,示意繼續向深山行進。
「世子,真的不能再前進了。」那士兵這次不再是請求了,而是哀求︰「再行進的話我們都會沒命的。」
「好。」章嬋娥答應了士兵的苦求︰「不過,你要實話實說,你是不是听得懂這鳥鳴。」
「世子妃在…在說笑吧,屬下……怎能听懂這鳥鳴?」士兵眼神躲閃,汗比剛才更多了,多到他身下的馬都再輕輕搖晃身體意圖甩掉身上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