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磐朗聲傳喚下人︰「將大禮送至每位醫師之手,並賜給每人一張金帖,諸位持此金帖,可拜托本王一件事,只要力所能及,本王無所不從。」
眾人听到這里趕忙擦了擦剛剛被驚嚇出的冷汗,拜謝而去。
衛君梁看了看周圍,他虛弱地開了口︰「芸……芸姐姐呢?她怎…怎麼樣了?」
衛君棠走上前去,關切地詢問︰「你芸姐姐沒事,她這兩天有事出門,梁弟,告訴大哥,是誰傷的你?」
衛君梁看了看衛君棠,又看了看衛磐,好像是在思索凶手的樣子,可是他的表情卻越來越難看,仿佛只要一想到,頭就會炸開一般。
「是……」但衛君梁不甘心地拼命與痛苦對抗,他想要記起傷害他的人是什麼樣子,可是他的腦中卻有另一個影子在阻止他,撕扯他的回憶。
突然,一只大手輕放在了他的頭上,而這份痛苦也隨著這只手而消散,但是記憶也消散了。
衛磐輕輕地撫模著衛君梁的頭︰「行了,這件事以後再議,梁兒需要休息。」他有些不滿地看著衛君棠,示意他停止詢問︰「這邊梁兒有父王照顧,陛下臨出征前特命你在京坐鎮,你在鄴城逗留至今本就是抗旨,速速動身進京,莫要再出岔子了。」
「可是父王,小芸她……」
衛磐冷冰冰地打斷了衛君棠的顧慮︰「她,父王會去找,你放心吧,畢竟她是我養大的,如今梁兒無事,父王也不會為難于她了。」
衛君棠還想再說什麼,但是手卻被章嬋娥拉住,他回頭望向她,章嬋娥輕輕搖頭示意,衛君棠也只好作罷。
走出醫舍,衛君棠甩開了章嬋娥的手︰「為什麼攔著我?」
「去京本來也是我們的計劃。」章嬋娥平靜地看著他︰「我們需要進京,瀟雨樓是我們的希望。」
「瀟雨樓不會成為我們的希望的。」衛君棠皺著眉頭望向別處︰「你不知道他們把我的朋友害得有多慘。」
「你朋友有多慘我不知道。」章嬋娥不想去考究衛君棠那柔弱的內心和悲傷的往事︰「至少,現在他們對我們有用,我們需要解決問題的方式。」
章嬋娥說的對,對于衛君棠而言,他現在任何辦法都沒有,甚至還不如一頭沖出去的晉子興,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優柔寡斷,變得畏首畏尾,是從潞州開始嗎?還是從結了婚以後?他不知道,但他確實不是從前那個敢想敢做的人了,因為人心,實在太過復雜。
「好吧…進京。」
……
糟了,遇到了熟人,這下要出事了。花白寧的汗水啪嗒啪嗒地滴在腳下的沙土地上,楊鵬武也有些不知所措,先是恩師遇刺,而恩師之女竟然又在這種地方出現,實在讓他有些匪夷所思。
「郡主,他方才叫你什麼?花小姐?」楊鵬武身後的聲音再次響起,是燕栩栩。
由于呼延索被皇主召
見處理政事先行回到了玉龍,所以花白寧身上的壓力減輕了一些,不過這個燕栩栩卻被呼延索留了下來,她,也著實是個麻煩。
听到外面的騷動,蒙成與石銘玉也走出了營帳,蒙成看著花白寧和燕栩栩,又看了一眼止步不前的楊鵬武,眼神有些嚴肅︰「發生了什麼?」
燕栩栩笑著打量了一下花楊二人︰「發生了什麼?恐怕,只有郡主親自解釋了。」
這上哪解釋去啊?跟他們說我就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花鎮昀之女花白寧?自己就是長了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啊,對她來說,這是個死局。
「說啊,天巧,怎麼了?」這時,石銘玉突然開口了,而且用了一個他從來沒對花白寧用過的稱呼,這讓蒙成和燕栩栩都大吃一驚,只不過前者是驚喜,後者是驚嚇。
「天巧?」楊鵬武再次注視著花白寧,而這次他的眼中多出了一份仿佛見了鬼的光芒,他低聲地喃喃自語︰「你……是…大小姐?」這聲音細小到周圍人都沒有察覺,但是,花白寧听見了,而且听得一清二楚。
正當花白寧暗自疑惑的時候,楊鵬武仿佛變了一張臉一樣轉過身去,拱手拜向蒙成︰「原來這位就是王爺愛女,郡主大人,楊某故里有一發小,與郡主頗為相似,這一見激起了楊某內心情愫,實在太過冒昧,望王爺恕罪。」說完楊鵬武又回身向花白寧施了個禮︰「給郡主賠罪。」
「僅僅只是一位發小?莫不是與你那位恩師有關?」燕栩栩怎會放過這等機會,被她敏銳的嗅覺察覺到的蛛絲馬跡,她定然要緊咬不放。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們遇到這樣的巧合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石銘玉微笑著走到了燕栩栩面前,伸手幫她順了順被風吹亂的發鬢,然後溫柔地望著她的眼楮︰「你說是吧?」
燕栩栩本來就傾心于石銘玉,他這番舉動,自己怎麼承受得來,她瞬間解除了自己所有的攻勢︰「銘玉大人……」
石銘玉也溫柔地與她對視,但是有一瞬間,他望向了花白寧,這一閃而過的眼神被花白寧捕捉到了,她眼珠一轉,一路小跑跑到了蒙成身邊,嬌滴滴地向「父王」撒著嬌︰「父王,這就是大齊的使者,我本以為大齊的使者是何等人物,沒想到這麼冒失,嚇死我了。」
蒙成從听到那句「父王」開始戒心便已經消去了一半了,對于蒙成來說,什麼他都萬分警惕,但唯有女兒,他寧可放松警惕,也不願懷疑自己的女兒。
「楊將軍,你的主子在等你回信呢,你還在等什麼?」石銘玉將視線鎖定在了楊鵬武身上。
「可是……」燕栩栩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好像略過了什麼,剛要開口,楊鵬武卻搶先答話︰「楊某失態,多有得罪,楊某這就告辭。」說罷,楊鵬武快步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花白寧有些發抖的手也終于平和了一些,但她依然不敢在表情上有所松懈。
而蒙成先是因為石銘玉對自己女兒的稱呼感到欣喜,又因為他與燕栩栩的互動感到不悅,再因為女兒的撒嬌感到幸福,蒙成此刻的心里五味雜陳,
方才楊鵬武的舉動也很快被他拋之腦後︰「如果那楊鵬武所言不假,我們身邊還存在著敵人,父王還要去巡視一下,你在營里好好呆著,有什麼事派遣斥候快馬稟報即可。」說完,蒙成拍了拍花白寧的肩膀便向馬廄走去。
石銘玉也跟上前去,走到花白寧的身邊時他低聲說道︰「我又救了你一命,等我回來,要乖乖地告訴我真相哦。」他沒有停下,徑直地跟隨蒙成而去,只留下了兩個女子站在原地。
「你學得很快。」燕栩栩面露微笑,卻眼含殺意︰「你說你沒打算和我爭,但是,他還是出手救了你,你演的很好。」
「什麼?」花白寧針鋒相對︰「我才不屑于和你一樣干那些勾心斗角之事呢。」
天知道這個石銘玉究竟是為何要為自己解圍啊?他只知道皇甫陽和這個石銘玉關系很不好,但是皇甫陽從來也沒提過他們究竟是什麼關系,他甚至連自己的底細都沒向她透露過。想到這里,花白寧又煩躁了起來,自己為何什麼事都會想到皇甫陽?他究竟去哪了?
燕栩栩眯起了眼楮︰「花小姐,我記住這個稱呼了,你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栩栩你這又是何必呢?」
「!」花白寧和燕栩栩同時望向了聲音的來源,只見石銘玉又走了回來。
「銘玉大人……我…」燕栩栩有些慌張地看著石銘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石銘玉微笑著走到了燕栩栩面前,竟然一把抱住了她。
「銘…銘玉大人。」燕栩栩一時間慌了手腳,她面色通紅地開始微微掙扎,但又不敢掙扎過頭,怕石銘玉會因此松手。
「沒事了,沒事了。」石銘玉一邊撫模著燕栩栩的秀發一邊安撫著她,仿佛是在對她施加著什麼咒語,而燕栩栩的眼皮也開始越來越沉,困意瘋狂上涌,不一會兒,燕栩栩便癱倒在石銘玉的懷里。
「這…」花白寧看到這個場面有些不知所措,而石銘玉望著花白寧,騰出來一只手放在嘴邊比出了一個不要出聲的手勢,然後開始挪動燕栩栩。
將燕栩栩送回她自己的帳中後,石銘玉出帳走到了花白寧面前沒有說話。
「你,怎麼又回來了?」花白寧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麼,石銘玉確實在關鍵的時候幫過她幾次,但是究竟是敵是友她無法判斷,尤其是對于他這種謀士而言。
「不希望我回來?」石銘玉露出了內含深意的笑,眼神也有些不同于剛剛在主帳前的他。
不對,他不是石銘玉,雖然長相衣裝一模一樣,但是,他的神態如果仔細觀察能夠感受到明顯的差異,她最大的感覺就是,這個石銘玉並沒有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怎麼?害怕了?」這個石銘玉把臉湊過去,慢慢靠近著花白寧,花白寧有些抵觸地後退了兩步,不過也就是石銘玉靠近的時候,她發現了他眼楮里的異常。
一個狐狸紋樣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