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靜滿臉堆起了諂媚的笑容,看向了李世民與秀寧二人,「二爺,三小姐,你們說笑了。我就和大公子他們謀劃了讓三小姐遠嫁突厥一件事,除此再無其他。」
李世民和秀寧的眸子中,盡是遲疑之色,很明顯,他們不太相信眼前這個人的鬼話,就算這是真話,他們也要嚇的這個混蛋劉文靜心生懼意,任他們擺布才好。
劉文靜被兩人凌厲的眸光,嚇得兩腿發軟,險些跪倒在地。
他指天為誓道︰「二爺,三小姐,我真的沒在謀劃過別的事情,真的沒有,我要是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頓了頓,劉文靜多久變了臉色。他面色慘白間,不斷的抬頭看向了天際,飛快的改口道︰「還有一件事,算是對不起二位,也不算是。就是先前,大公子讓我在李公面前進言,說要說服二爺您來送嫁,可這事後來您也來找我,要求我幫忙了,不是嗎?」
李世民點了點頭,「你可想好了,就這麼兩件事。別忘了,你是指天為誓的,要是說了謊話,指不定就是要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
「真的再沒了,再有我就立刻去死。」
劉文靜一咬牙,一狠心,發狠的說著。
李世民與秀寧相視一笑,而後就在劉文靜極其不情願的情況下,將他押回到了那輛可以隔絕外物的馬車山。
馬車上,秀寧笑意盈盈的準備好了筆墨紙硯,李世民在一旁道︰「看來你還是很忠心我大哥的,是不是眼下這種情況,你該寫一封信給我大哥,匯報一下我這面的情況?」
劉文靜的身子,狠狠的顫抖了一下,「二爺,可不可以不寫這樣的信?」
李世民的嘴角,浮起了極為冷酷的笑意,「當然,不可以。」
說著,他手中多了一柄精光閃亮的匕首,劉文靜身體顫抖著,寫了一封信,而後近乎于膽戰心驚的問著︰「二爺,劉某不明白,寫這封信是何用意啊?」
「如你所知那般,給你個機會,向我大哥匯報一下情況。」
說完,李世民直接將劉文靜丟下了馬車,交給心月復,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分晝夜的看著他,無比保證他沒有機會做任何的事情,傳遞任何的消息。
任憑那劉文靜絞盡了腦汁,仍舊是想不明白,李世民玩的這是什麼手段。
李世民是什麼人,平日里不玩手段的人,一旦真正謀劃起什麼事情,必然將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算計在了其中。
他是了解李建成的性格,他相信他那位有些剛愎自負的大哥,一定會在突厥國中掀起不小的風浪。
笑意一點點的浮起在了李世民的嘴角,秀寧巧笑嫣然的走來,輕聲笑了起來,「我發現了,你做壞事的事後,會按耐不住心中的竊喜,將笑容寫在臉上。還好我聰明,觀察入微,你以後休想瞞著我做壞事。」
「不會有任何事情瞞著你的。待我將大哥算計進去,所有的計劃也就完美了。到時候一切都會如
先前說好的那般,我們將有機會施恩于史畢可汗,再那之後,他必然再無顏面娶你為妻,而且為了感謝你我,必然會成為我們忠實的盟友。」
送嫁隊伍一路緩緩前行著,這一路上,秀寧與李世民攜手看盡中原大好河山。
直至那一日,送嫁的隊伍來到了山西邊境,跨過那道邊界,就是近三十里的三不管地帶。
這一片土地,既不屬于中原,也不屬于突厥。是雙方自休戰開始,為了表達彼此的誠意,相繼向後退了十五里留下的三不管地帶。
這一片地帶,盜匪橫行,最是凶險。
秀寧和李世民都不怕所謂的盜匪,可他二人的神色,卻在那一瞬間黯然了。
馬上就要進入突厥境內了,可他們一直暗中操縱的事情,卻沒有發生。
若是走過那三十里路,他們期望的事情還未發生,那他們所謀劃的一切,也就白費了。
除非,他們能夠絕地反擊,剿滅突厥十六部,否則秀寧只有嫁給史畢可汗唯一一條路可以走。
而這段日子,他們更是無意間,從劉文靜的口中,得知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史畢可汗拿來的十六部山川地貌圖和兵力部署圖,是三百年前所繪。
經歷了三百年的時光,風沙的磨礪下,有多少滄海桑田。
這所謂的地形圖,是不可信的。
這樣的驚天秘密,讓秀寧和李世民心驚肉跳,若他們貪心的想要得到突厥十六部,只怕一寸徒弟都拿不下,就會埋骨突厥。
這也注定了,剿滅是近乎于不可行的事情,很有可能到了最後,滅掉了突厥國,他二人也會丟掉性命。
送嫁的隊伍,已然走過了邊界,踏足三不管地帶。
秀寧突然喊道︰「等一下,今日就走到這里,我向再看一眼中原的河山,想再吃一口中原的家常菜。」
這是理由,也是借口。
她在拖延時間,等待澤著他們所謀劃的事情成真。
月起月落,一日間過去,卻仍是沒有他們所期望的消息傳來。
秀寧嘆了口氣,她狠狠的咬了自己的唇,一推李世民的手,「夠了,送嫁到邊境已經夠了。終究人心是最難算計的,既然我們謀劃的事情沒有發生,就不要陪著我犯險了。這輩子,能遇到你,我已經知足。有你愛我,有你為我付出,我就算是死了,也值得何況只是嫁給被人。」
「世民,你想想看,如果我嫁給史畢可汗成為可敦,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突厥永遠都會是你的盟友。所以……」
秀寧強顏歡笑,說著能讓彼此開心的事情,卻見他面色晦暗。
眸光中閃過了無數的復雜之色,那應該是內心中最為激烈的斗爭。
「我送你走過這三十里路再說,我知你怕離別,可不能因為怕離別,所以選擇逃避。走過這三十里路,也許柳暗花明又一村,也許,有些信息,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傳來的。」
李世民十分
鄭重的說著,他眸光中閃過了一抹與秀寧極為相似的決然之色。
他們相處久了,也就自然而然的將對方的小習慣學到了自己身上。
深吸一口氣,秀寧沒有再說什麼,她是抱著僥幸的心里與李世民又一起走過了三十里路。
近十萬大軍的送嫁隊伍,早已嚇傻了此地的盜匪。
任是平日里,多強悍的盜匪,此刻都如同小怪貓一般,躲在他們的家中,不敢露頭。
秀寧與李世民也沒有刻意去挑事,只是在那三十里路走過後,秀寧附耳在李世民耳邊輕言,「大軍威勢,足以震懾一切。回頭看看,能否將這些人收為己用。越是凶狠的人,戰場上就越有勇氣向前沖去殺敵。還有,何潘仁與我之間的約定,我怕是不能辦到了,還請你多多謀劃,助他復國,日後他亦會成為支持你登基為帝的助力。以後我不能陪在你身邊,不能為你著想,不能……」
秀寧落淚了,她本是不想哭的,淚水卻不爭氣的落下,「總之,你要好好的,哪怕我們之間遙不可及,心卻一定要近在咫尺。」
秀寧不再說什麼了,她從未想到,離別會有這樣痛。
大約,欠他太多了,所以遇到他,愛上他,得到他的愛,卻不能夠長相廝守。
回眸遠望,秀寧一點點的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被李世民緊緊的攥在手中,用力的握著。
他眸光定定,「誰說我只送嫁到這里了,既然是送嫁,就要將你送到史畢可汗面前。既然到了突厥,就要走一趟突厥的聖城。不到最後一刻,我絕不放手,哪怕是到了最後一刻,我也不會放開你的手。我說過,除了帝王大業,你比什麼都重要。」
「世民……」
「走吧,別說太多。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只管乖乖听話,讓我守護著你,就夠了。」
漫漫征途,李世民與秀寧前行著,看盡了突厥風光民俗,卻再也難在臉上現出笑意。
送嫁的隊伍,走進突厥的聖城,秀寧臉上最後的一抹笑意也不見了。
她想不出來了,若,此生,所有的悲喜,都壓在了與他的離合上,大約離別在即,從此都將不見開心顏。
李世民心痛了,「不要不開心,不要從此笑靨不見,若如此,我倒寧願殺了史畢可汗,毀了這所謂的和親,所謂的聯姻。」
「世民,不要這樣。」
秀寧搖頭,「你說過,帝王業比我重要的,怎麼可以為了我,自毀前程。」
「因為我發現,那是一句謊言。」李世民一字一句的說著,他搖頭,「我做不到,把你嫁給別人,尤其是看著你這樣不開心的嫁入突厥。寧兒,我們再謀劃一下,殺了史畢可汗吧。」
李世民眸光中,殺機閃現。
他微微掀開馬車轎簾,環顧周遭的一景一物,就發現聖城中的氣氛,很是有些的詭異。
那種詭異是無法形容的,但他卻切切實實的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