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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使臣,情敵交鋒

當事人雙方,各執一詞,哪怕心思縝密,明辨是非如李淵,也無法分別,究竟誰說的是實話。

不過由此看來,李世民與秀寧合伙陷害李建成,並非沒有可能的事。

沉吟再三,他將李建成扶了起來,「不管真相如何,今夜之事,我兒以後都不要再提了。為父也不瞞你們。劉文靜劉大人代表突厥可汗與我提親,要娶秀寧為突厥可敦。縱然為父心中不舍秀寧,可目下卻也不能突厥為敵,否則月復背受敵,李家頃刻間就會被毀于一旦。為父已然決議將秀寧遠嫁突厥。所以無論是你對秀寧做了什麼,還是秀寧和世民之間有什麼,所有的一切,都將隨著她的遠嫁,告一段落。為父不希望李家有什麼丑聞傳出。」

李建成與李元吉心中狂喜,抹了抹嘴角的血痕,李建成只覺得今日所受的一切屈辱都值得了,雖然現在他不能拿秀寧和李世民怎樣,可遠赴突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也就無人能知了。

何況,他圖謀的太子之位,日後的皇位。

皇帝是九五之尊,四海之內都歸他所有,屆時他想殺個人,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躬身行禮,李建成道︰「父親放心,今夜之事,兒子絕不會再提。只是小妹她,真的要遠嫁突厥,不能換其他人了嗎?」

李淵搖頭,「突厥可汗親點了秀寧的名字,為父別無他法。」

「兒子明白了。」

李建成低頭應著。

李淵點頭,「好了,事情都過去了,繼續回大殿宴飲吧。」

長孫明珠扶著秀寧,走在了宮廷的小徑上。

突然,她停下了腳步,「阿姐,相信今日有父親做主後,大哥比不會再對你生出任何非分之想。想來以後阿姐也不至于再和世民走得過近,而惹來閑言碎語吧。」

這話听起來,似乎是很有道理的,也是很關心人的話語。

可偏偏真相並非如此,秀寧原本平和的眸光中,閃現出了一抹清冷之色。

她淡淡的回頭,看向了長孫明珠,「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姐弟情義,從此就該恩斷義絕了嗎?」

長孫明珠笑著搖頭,「阿姐言重了,我只是認為,莫要招來什麼不好的說辭。」

「你手伸得太長,管得太多了。既然叫我一聲阿姐,就該知道我是長輩,你是晚輩。我要如何做事,不該你管吧?至于世民要如何行事,更是他的自由。」

秀寧絲毫不客氣的回應著,她早已將這個女人當作了情敵來看來。因為今晚的慶功宴上,這個女人已經先主動的來挑釁了自己。

對于主動挑釁的人,她絕對會毫不客氣的回應。

跟著長孫明珠身後的織錦很有些的替自家小姐鳴不平,她很有些沖動的開口,「三小姐,你自己做過什麼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家小姐好心,替你圓謊,你怎可如此不知好歹。」

秀寧微微移目,于月色下望了這個氣鼓鼓的小丫鬟一眼,也不接話,她只是再一次移目看向了長孫明珠,「所以,你的意思是什麼?」

長孫明珠的眉頭,微微皺起。有些話她還不想直接明說,她一直以為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是不需要點透的。可卻沒有想到,在這件事情上,秀寧采取的是視而不見裝傻的方式來處理問題。

那些話,讓她這樣一個從小接受著倫理道德的人,如何說得出口。

猶豫著,話要如何說時,秀寧拂袖轉身,「既然沒有什麼意思,那就不要去管我們一家人之間,是如何相處的。」

她身子輕盈,身法很快,整個人都如同仙子一般,很靈動的在月色下邁著步子離去。

織錦一怔,她望向了長孫明珠想要弄清楚自家小姐是什麼意思,卻見自家小姐很是為難的站在當場。

當下,她明白,有些話小姐是難于啟齒的。

這個時候,就需要她這樣心月復的丫鬟跳出來,為小姐說這些話。

快步跑過去,攔住了秀寧的去路,織錦惱聲道︰「三小姐,你自重吧。你和二爺做的那些事情,我和我家小姐都看得一清二楚。我家小姐不點破,是不想讓彼此都難看。可你若是執意要裝作不懂,那奴婢在這里也不妨將話說明白。你和二爺產生私情,這是天理不容的,我家小姐好心救你,你就該知道感恩,就該從此以後遠離二爺。」

秀寧再一次選擇無視織錦的存在,她只是望著長孫明珠問︰「你是這個意思嗎?」

長孫明珠終究做不到將那些話說出口,「阿姐,請你保持和世民的距離,莫要讓你們兩都招惹來閑言碎語。世民有我這位夫人,你也有柴紹這位夫君。」

秀寧的眸光,清冷如雪,她的聲音比她的眸光更冷,「那好,我也再說一次。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世民的事情,更輪不到你來管。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你就送到這吧,房間我自己會回。」

「我說三小姐,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以前都沒進你如此……」

如此怎樣,織錦也說不出來,終究她跟著的長孫明珠是出身于書香門第的,若讓她班門弄斧說幾句詩詞,她倒是還行的,可若是讓她說粗俗不堪的話語,她也很有些的說不出口,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那些事情。

「如此什麼?」秀寧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冷意,「如此不講理?如此下賤,還是如此什麼?」

她的聲音,愈發的清冷,那份冷意若化身于冰雪中,足以將任何人冰封。

長孫明珠與織錦都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莫名的,她們感覺到了恐慌。

「阿姐,不管怎樣,請你遠離世民。」說著,長孫明珠盈盈下拜,再三祈求。

秀寧冷眼瞧著這一對主僕,看著她下拜的剎那,倏然轉身,錯開了她的那一拜。

她受,亦不會听長孫明珠的話去做事;何況她不受,長孫明珠就跟更沒有資格要求她怎樣。

如同仙子一般靈動的秀寧,踏著極盡空靈

步子,離開了當場。

委屈屈辱的淚水,浮在了長孫明珠的臉上,她身子僵在了當場,若非織錦攙著她,她只怕會直接跪在了當場。

「錦兒,你說阿姐她怎會變得如此可怕?」

長孫明珠喘息著,握緊了織錦的手,近乎于無力的搖頭。

織錦自然不會向著秀寧說話,一撇嘴道︰「也許三小姐本就是這樣的人,也許是這些年她在帝都生活,人變了也未可知。」

長孫明珠苦笑搖頭,「李家上下,只要談及阿姐,都說她是最好的小姐,最寬容,最體貼下人,最是好說話的,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李家是望族,她怎會不懂倫常之德,怎麼會……」

說著這些事情,長孫明珠愈發的無力,「錦兒,更糟糕的是,世民他對阿姐也是一樣的情感,這件事情不是某個人的單相思,是兩情相悅。」

「小姐,你不要胡思亂想。」織錦勸著,長孫明珠只是搖頭啜泣,「錦兒剛才一語成讖,我真的看到世民和阿姐在一起,他對她的情義,都寫在了眼中,對我是從未有過的,從未……」

織錦的身子,猛然顫抖了一下,「小姐,你不要胡說了,你怎麼可能看到二爺和三小姐在一起呢?你一定是醉了,說胡話了。」

織錦盡可能的寬慰著長孫明珠,她卻近乎于絕望的搖頭,「不是胡話,我真的看到了。我沒有醉,是我醉了出去透氣的時候親眼所見。世民對我,從來都沒有那樣過,沒有……」

她痛苦的哭著,織錦心里一陣陣的不是滋味,卻又無能為力,想了又想,才想出了幾句寬慰人心的話語。

「小姐,您別這樣。既然三小姐這邊是這個態度,不如我們回去好好跟二爺談一談,二爺是知書達理的人,一定是一時被人迷惑了心智,才作出這樣的事情。奴婢記得,大爺和三爺家中都是侍妾無數,唯獨二爺娶了小姐後,就將所有的侍妾都遣散了。這足見二爺是對小姐有感情的。奴婢記得,以前家里的小廝都說,男人對女人是有個新鮮勁的,可再怎樣都不會忘了家里的原配夫人。想來二爺對小姐也是這樣,若非如此,為何不一紙休書丟給小姐,還在今日的慶功宴上,對小姐那般體貼。小姐,要奴婢說,也別管三小姐如何,我們只管讓二爺回心轉意便可。」

長孫明珠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微微的笑了笑,「錦兒,我沒事。只是心里太痛,需要哭一哭,發泄一下。我會理智的,一定會把這件事給解決好。我的夫君,我會守護住他的。無論他看上怎樣的女子,我都可以不計較那個女子的出身為人,只因為他喜歡,就幫著他把那女子娶進門。但阿姐不行,這樣的戀情,天地不容。我不許,也不能讓世民的未來,就葬送在這個他一時起意的女人手中。」

織錦撇嘴,「那三小姐可真不是一般的自私,明知道這樣的戀情天地不容,還糾纏著二爺。難道要二爺背負了千古罵名她才開心嗎?真不知道她想還坑害二爺,還是想怎樣。」

「也許,只是被愛,沖昏了頭腦。」

長孫明珠這樣說著,就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好了錦兒,時候差不多了,一起會大殿吧。見了二爺可小心說話,別說一句三小姐的不是。」

織錦人真的點頭,「小姐你放心,奴婢最懂你的心意。你要罵的人,奴婢會幫你往死里罵,你要對他好的人,奴婢會想法幫你對他好的。」

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長孫明珠抬手,縴縴玉指撫在了織錦的面頰上,「錦兒,我打疼你了吧?」

「沒有的事。」

織錦不假思索的回答著,似是怕她擔心那般,將聲音提高了八度。

長孫明珠苦笑著搖頭,「我下的手,我會不知道輕重嗎?一定是打疼了你。哎,是我不好,太沖動了。」

她輕聲的嘆著,眼圈又一次濕潤了。

織錦急了,「小姐,你就不要胡思亂想,胡說八道了。你打我,那就是我做錯了事。那做錯了事受罰,哪還有計較罰的輕重的。何況奴婢也確實糊涂的很,光想著替小姐出口惡氣,卻忘記了凡事都要有大局觀,不能什麼事不管不顧,就只為了出一口氣了事的。」

輕擁著織錦,長孫明珠嘆息著,「好錦兒,謝謝你。等一切都好起來了,我一定替你找個好人家,找個值得托付的男人。」

「好了,小姐,以後的事不要再想了。咱們還是先處理眼前的事吧,怎麼都要讓二爺回心轉意的。對了,奴婢記得,二爺最喜歡吃蟹粉水晶包,奴婢去給您和二爺準備著,等宴會結束後,就當夜宵吃了。」

「嗯,你去吧。」

長孫明珠揮手,送走了織錦,才轉身徑自朝著進行宴會的大殿走去。

先前發生的事情,並未影響到今日宴會的氣氛。

大殿中,仍是一派歡聲笑語的祥和氣息,甚至李建成還主動倒了酒,走上前來敬李世民,「二弟,都是誤會一場,兄弟沒有隔夜仇,咱們兄弟喝了這酒,就一笑泯恩仇了。怎麼都不能中了楊廣那個狗皇帝的奸計,你說對不對?」

這自然是鬼話無疑,李世民卻全當這是真話來听,笑著站起了身來,「大哥說的是,怎麼能讓狗皇帝離間我們的感情,倒是阿姐她受了不小的驚嚇。」

說著,他舉起酒杯,與李建成的杯子踫了一下。

觥籌交錯間,就是一次較量,一次兄弟間的殊死搏斗。

大擒拿手與小擒拿手交替變幻著,最終李世民略勝一籌,成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將杯中得就一飲而盡,「大哥,我干了。」

李建成心中惱火,卻也不露聲色,只是笑著將酒飲盡,因為他知道,後面還有更好的事情等著李世民和秀寧。

見到李家的兩位兄弟之間,也沒有任何的摩擦,原本還有些提心吊膽飲宴的人,愈發放肆的飲酒作樂了起來。

酒杯踫撞聲,高談闊論聲,充斥著整個大殿。

慶功宴幾近尾聲時,李淵站起身來,對一眾人做了一個靜一靜的手勢,而後他才道︰「這一次攻下長安,在座的諸位都是鞠躬身為之人,我李淵代表李家,感謝諸位朋友的支持。在今晚慶功宴結束之際,李淵要向諸位隆重的介紹這一役中的另一位功臣,突厥可汗專使劉文靜劉大人。」

劉文靜這個名字,不少人都听說過。

當年他得罪了隋帝,被迫逃難至太原,得李淵相助,成功到了突厥之地。因其飽讀詩書,頗有幾分鬼才,被突厥可汗尊為國師,那是位高權重,紅極突厥的人物。

今日他的現身,不免讓人猜測此次李家能夠一路攻下長安,只怕是和突厥方面有所協定的,若非如此,太原守軍盡數出征帝都,突厥方面怎會不發難趁機攻下太原,進軍中原之地。

想到這些事情,不少人都覺得莫名的膽寒,莫不是李淵已經和突厥方面有了協定,要割地,要稱臣?

若是如此,那又何必去打江山,又何必去清君側,倒不如直接投奔了突厥可汗。

一片躁動中,劉文靜十分莊嚴肅穆,一身突厥禮服走進了大殿。

他身後跟了一十六名突厥武士,各個手拿短刃,十分彪悍的前行著。

李淵笑容滿面的迎前來,舉著酒杯道︰「在座的英雄豪杰們,我們一起敬劉大人一杯。」

酒過三巡。

劉文靜當著所有人的面,拿出了突厥可汗所修國書,「李大人,我突厥可汗願意求娶李家三小姐秀寧為可敦,希望李大人成全。我突厥可汗表示,若能娶得三小姐為可敦,有生之年絕不踏足中原之地半步。」

說著,他回頭給了伸手十六位武士一個眼色。

十六人從那麼懷中拿出了十分精致的錦盒,紛紛打了開來,呈在手中。

劉文靜再三作揖道︰「李大人,你請看,這是我突厥可汗的誠意。我突厥可汗麾下,共十六部。這是十六部的山川地形以及兵力部署圖。只要李大人允諾將三小姐嫁于可汗為可敦,我突厥可汗就將這十六部的地形與兵力部署圖獻給大人,以表永不犯中原的決心。」

劉文靜言辭懇切的說著。

李淵分明早已與劉文靜將此事,在書房中合議再三,此刻卻好似第一次听到那般,沉吟良久才道︰「此事事關重大,按說突厥可汗一片心意,李淵不該拒絕。但畢竟小女已然出嫁,縱是可汗不嫌棄,也該請當事人來問問,看看他們是何意願,劉大人你說是也不是?」

李世民回頭,給了身旁一直躬身垂首侍立在側的參將一個眼色,他會意快速的離開了大殿。

遠遠的,長孫明珠看到這一幕,便也借口頭暈,起身離開了大殿。

她一路跟著那人,就發現他的目的地是秀寧的住處。

心中又是狠狠的痛了一下,長孫明珠還未回過神來時,就感覺到脖頸處一片冰涼,有人將匕首架在了她的脖頸處。

握著匕首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她一路跟蹤之人。

「夫人跟著我有事?」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早已投軍到李世民麾下的侯君集。

長孫明珠不認識他,自然也不知道他在綠林中的威名,只是將他當一般參將來對待。

「不知道二爺吩咐你來做什麼事?」

侯君集淡然,一張女圭女圭臉讓他看起來一副很好騙的樣子,「軍機要事,不能說與夫人听。」

長孫明珠方才明白,眼前之人,並非好對付的人物。只是她不明白,這個世民手下的人,為何會對秀寧也保有著幾分忠心。

不過長孫明珠,也不是好相與的人。

原本她還在想,如何才能將秀寧從李世民的身邊打發走,卻不想天賜的好機會,突厥可汗想娶秀寧為可敦,這樣的機會,她自然是不會錯過,更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此事。

對于李世民遣侯君集來見秀寧的目的,存了懷疑之心,她沉聲道︰「突厥可汗娶阿姐為可敦,事關重大,小將軍你可莫要因為一時糊涂,做了錯誤的決定。若是得罪了突厥可汗,只怕莫要說李家能否保得住,就是偌大的中原大地,都將淪為突厥人的領地。那時候我們可就有家不能回,只能一輩子給突厥人做奴隸了。」

侯君集眨了眨眼,「哦,我知道了,夫人請你讓路,你擋道了。」

這是一種很直白的表達,他在告訴長孫明珠,她很礙事。

听到這樣的話語,長孫明珠的臉色很不好看,卻還是讓開了路,「那麼小將軍,你請吧。」

侯君集走在前面,長孫明珠就跟在後面。

本能的厭惡身後的女人,他回過頭來,一指道︰「你跟著我做什麼,都說了,是軍機大事,不是夫人可以听的。夫人要麼請回,要麼我只能無禮的將夫人打暈。」

「小將軍,你這話未免過分了吧。我是世民的妻子,有什麼事得瞞著我。」

「軍機大事。」

侯君集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很是漠然的說著,而後手中的匕首再一次舉起,朝著長孫明珠的後頸砍去。

眼前著情況不妙,她連連退後了三步,「不去就不去,我只是擔心小將軍年紀太輕,做糊涂事。」

「夫人就不怕,自己是頭發長見識短,做事更糊涂嗎?」

該有的客套與尊敬,在彼此的對峙中消耗殆盡後,侯君集十分不客氣的質問著。

秀寧與長孫明珠分手後,並未回自己的住處。

她遠遠的走來,看到了正在爭吵的兩個人,就三步並作兩步的沖了過來,將侯君集拉到了自己身後,「請你離開,我不想看到你。」

說完,也不管長孫明珠要怎樣,秀寧就只拉著侯君集的手,展開輕身功法,快速的朝著她的房間掠去。

長孫明珠看著秀寧的背影,微微皺眉了,就听到身後傳來了李建成的聲音,「如何,弟妹也開始後悔,為二弟說好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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