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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竹園中。

何潘仁听馬三寶傳話來,說舞兒心甘情願嫁給自己,當下大喜。喊來手下上了酒,就是與馬三寶連喝了三海碗。

馬三寶趁勢提起合作一事。

何潘仁一下子變了臉色,喝道︰「馬兄弟,你如此迫切催促,究竟是何用意?此時此刻,舞兒尚未嫁進司竹園,你就讓我答應合作,未免太蠻橫了一點吧。再者,舞兒嫁給我,你們三小姐就算忙著招募手下,響應太原義軍,也該著有點人性。讓何某人過個三天新婚大喜的好日子,再披掛上陣吧?」

馬三寶呵呵憨笑,「何老大說的對,是兄弟我糊涂了,這種時候提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大大的掃興。來,兄弟我自罰三碗。」

酒過三巡,馬三寶就告辭了。

司竹園管事,見馬三寶已是走遠,就是有些憂心的問︰「王子殿下,你真的決定了嗎?大婚後要和那個女人合作?」

何潘仁摔了酒碗,眼中閃過了狐狸一般,狡猾之色,「差不多吧,論武功,論待人,她都確實值得合作。不過打仗也不光靠武力,有時候行謀用略更為重要。只要她能讓我在這方面也服她,我就是心甘情願跟她合作。」

管事微微一愣,而後明白了過來,「殿下是要再試她一次。」

何潘仁點頭。

管事的神色有些凝重,「那位三小姐,只怕不是好算計的人。殿下若是再試探她一次,怕是要惹怒了她。」

「惹怒了又如何?」何潘仁嗤之以鼻的笑了,「咱們這司竹園,可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她能奈我何?」

管事仍是有些擔憂的道︰「可這對會有損殿下的聲譽。若是背信棄義一事傳出,只怕日後難再有人與殿下合作了。」

何潘仁同那管事揮了揮手道︰「你呀,在中原這麼多年,還是沒學會那些漢人玩的狡猾游戲。我從來都沒說過,只要舞兒嫁給我,我就跟她三小姐合作。我說的是,她想跟我合作,就先勸舞兒嫁給我。所以我再試她一試,完全不存在信義問題。」

馬三寶回客棧見秀寧,神色很有幾分凝重的道︰「三小姐,我看那個何潘仁有詐。你就算是把舞兒嫁進了司竹園,他也不可能跟你合作。」

「如何見得?」

秀寧風輕雲淡的問著。

馬三寶正色道︰「方才在司竹園中,我提起合作一事,他便顧左右而言其他,明顯是另有圖謀。」

秀寧輕笑點頭,「我想也是,他怎會輕易服我。」

「那三小姐你還幫他做媒?」

秀寧同馬三寶做了個放心的手勢,「我自有分寸,若我無百分百能收服此人的自信,我斷然不會做半件有利于他的事情。」

「也是,三小姐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說著,馬三寶從懷里取出了一張請柬,「這是縣縣南,李神通李老爺的請帖,請小姐你上門一坐。」

秀寧接過了請帖,毫不猶豫的將那請帖撕了個粉碎。

馬三寶愣在了當場,素來三小姐行事都是十分識大體,從不做落人口實之事。

似今日這般,撕毀請帖的事,馬三寶是無論怎麼想,都不敢相信這事是三小姐做出來的。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馬三寶禁不住勸道︰「三小姐,那畢竟叔老爺,這樣做,不太好吧?李神通老爺的人,還在樓下等著小姐答復呢。」

「你就這點膽量?」秀寧的言語中,有著淡淡的鄙夷。

而後她也不與馬三寶解釋什麼,只是將撕碎的請帖揀了起來,握在手中,推開了房門,徑自走下了樓。

李神通派來的人,就日里見過秀寧幾面。

一見秀寧下樓,就是迎上前來,「哎呦,三小姐,幾年沒見,您又漂亮了。不知您打算何時去咱們老爺府上坐坐?」

秀寧寒眸掃在了那人身上,而後將手中零碎的請帖,塞進了那人懷中,「這就是我的意思,回去就這麼給我回了你們老爺。」

送請帖的人,登時就變了臉色,可見秀寧那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也不敢多話,回頭瞪了秀寧一眼,就是抱著滿懷的碎

落請帖匆忙離開。

「站住。」

秀寧的聲音,別她的人更清冷。

送請帖那人心下冷笑,當李秀寧是後悔了她方才的沖動行為,就是趾高氣昂的轉身道︰「三小姐,請帖你已經撕了。回府後,我也不好對老爺說謊,您看看這事該怎麼辦?」

說著,那人竟是厚顏無恥的伸出了手來,向秀寧討要銀錢。

「是啊,可怎麼辦才好?」秀寧輕聲的嘆著,嘴角勾起了媚然的笑意。

她忽然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那送請帖之人的臉上,「我說了,撕碎的請帖就是我的意思。我要你這麼去回你家姥爺,你是聾子,听不見我說的話?還是傻子,理解不了我說的話?」

說著,秀寧又是抬手,一巴掌打在那送請帖之人的另半張臉上,「你一小小家奴,也敢在我面前如此囂張。若是李家起義成功,你敢這麼對我還是不是不敢?」

說著,秀寧還欲在抬手,教訓那送請帖之人,那人已經腳底抹油的跑出了客棧,一路跑一路說︰「你等著,你等著,你個不識抬舉的小妮子,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看著那人上馬,逃走,秀寧輕笑︰「這話,不知道有多少人對我說過,可惜說過的人,全都死了。」

冷然一瞥,秀寧轉身,就看到客棧掌櫃的攔住了她的去路。

「貴客棧容不下我了?」秀寧淡淡的問著。

客棧老板笑著搖頭,「小姐說的哪里話,事實上,恰恰相反。不過此事不宜在此處談,請小姐隨我入內堂詳談。」

秀寧微微頷首,跟著客棧老板,進了內堂。

馬三寶一人獨立二樓走廊,看著秀寧的背景,不覺有些的寞落。

內堂。

客棧老板打開了一口大箱子,箱子盡是兵刃鎧甲。

秀寧看得清楚,而後看向了那客棧老板,笑道︰「沒想到,你還做這等買賣。」

「讓小姐見笑了。」

秀寧隨手拾起了一口大刀,在手中舞了兩下,又是用手指,輕彈了那刀面一下。

三聲脆響傳來,秀寧笑道︰「果是好刀,這年頭能打出三聲響的刀,不多了。你開個價錢吧。」

秀寧爽快,那客棧老板卻比她更爽快,「小姐說笑了,這一箱是我上次交易後的剩貨。實是不敢賣與小姐,若是小姐看得上眼,就直接送與小姐。」

秀寧手中,仍是握著那口大刀,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客棧老板,「這一箱子東西,該不是白送的吧?」

客棧老板諂媚的笑道︰「小姐的身份,你我之間是心照不宣,我也不必多說。我猜小姐日後會是打量需求兵刃鎧甲,不知這日後的生意,能不能都交給我來做啊。」

秀寧莞爾,偏頭看向了那客棧老板,「你可知,跟我合作,可是有條件的。」

客棧老板笑道︰「這是自然,做買賣都要談條件的。三小姐有何要求,盡管提。」

秀寧依舊莞爾,修長的手指,撫過了那口大刀才道︰「我這人,挺挑剔的。做事將就從一而終,你可想清楚了,若是跟我合作,你所有的貨都只能賣給我一個人。就算我看不上,不要的,你也不許賣給別人。還有,你得保證,給你供貨那人,只給你一人供貨。價錢方便,我不會虧待你,你我初次合作,第一單買賣以高出市場價五倍成交,日後都以高出市場價三倍成交。但你要給我記住,一旦被我發現,你跟旁人合作,別怪我心狠手辣,對你不客氣。」

客棧老板犯難了,「小姐,要說我的貨,只給你一人,這好說。可要給我供貨的人,只把貨供給人我一人,似乎有點難。他這買賣做得挺大的,跟朝廷里的高官,瓦崗寨的好漢,各路流寇盜匪都是有生意往來的。你叫他將這些生意網一並斷了,恐怕難。」

秀寧笑了,「這樣吧,你去問問給你供貨那人,也許他會答應呢?」

客棧老板實是有些受不住那三倍成交價的誘惑,原本這亂世中,走私兵器鎧甲,就是賺大錢的買賣,何況還是三倍五倍的賺。

一咬牙,一狠心,客棧老板道︰「行,小姐你等等,我與

那人商量一下,說不定這事就成了。」

「事成之後,好處少不了你的。」

秀寧笑著,直接將銀票塞進了客棧老板的手中,「累你辛苦了。」

見著秀寧回房,馬三寶就是嘆了口氣,「三小姐,你這次是將叔老爺給徹底得罪了。你大概是不記得了,那個送請帖來的人,可是叔老爺最疼愛的四姨娘的弟弟。因為四姨娘的關系,在李神通老爺府上做個小頭目。這會他回去,怕是要找四姨娘告狀了。四姨娘去叔老爺那一鬧,只怕……」

原本兵器與鎧甲一事,有了著落,秀寧心情大好。

結果一听馬三寶在自己耳邊,嘮叨來嘮叨去這些毫無意義的事,就是煩了,「你那麼怕,你就跟上去,給那個什麼小舅子道歉去。」

馬三寶搖頭,「小人是三小姐的人,不能做打小姐你臉的事。」

「呵!你的意思說,合著這該我帶著你去登門道歉了?」

馬三寶听得秀寧語氣不善,卻還是硬著頭皮道︰「是,這事不管怎麼說,都太得罪叔老爺了。叔老爺是老爺的從弟,小姐你這樣做,然後老爺和叔老爺見面了也不好看。小姐大體是不記得叔老爺和咱們李家的關系了,所以才會這樣處理此事吧?」

「呵!」秀寧再一次冷笑,「馬三寶,你給我听好了。現在我知道了李神通和李家的關系,也知道了那個小舅子的身份,可我越發的不後悔我方才的所言作行。你,如果要去道歉,就趕緊自己去道歉。你要是不去道歉,就給我閉嘴,別再說讓我不痛快的話。」

「三小姐,你變了。你以前……」

「以前?以前怎麼了?今時不同往日,以前是太平盛世,自有中庸之道處事。現在是亂世,不能再用過去的方式做事了,你明白嗎?」

秀寧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

她就是不明白,這個馬三寶哪來的這麼都廢話,哪來的這麼多心思,有的時候她甚至還懷疑,究竟自己是隨從,還是馬三寶是隨從。

馬三寶被秀寧這一喝,呆了呆才道︰「以前,三小姐無論做什麼,都會同小人解釋的。現在,三小姐做任何事情,都瞞著小人。小人實在不知道三小姐你是怎麼打算的,也不知道三小姐你想做什麼。跟在你身邊,只覺得有心無力,什麼忙也幫不上。」

秀寧听得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她猜得到,以前馬三寶一定是李秀寧的心月復,李秀寧大體是那種,很聰明的女子,然後有什麼打算,有什麼計劃,都會帶著半炫耀半分享的心思,同跟在她身邊的隨從馬三寶分享。

只可惜,自己不是過去的那個李秀寧了。

她,是個沒有熱情的人。至少,對大部分人,都不會有熱情。

她,習慣了漠然清冷,習慣了將所有事情,都藏在心底,更習慣了防著所有人。

嘆了口氣,秀寧才再開口,「如今是亂世,無法每一件事情,都與你解釋。行謀用略,講究的是比拼智慧。所謂法不傳二耳的道理,便是如此。並不是說,告訴你,你就會泄密。而是說,事情多告訴一個人,就有可能被有心人知曉。」

頓了頓,秀寧又道︰「還有,你跟在我身邊,好多年了。你該明白,我不是一個沖動的人,也不會做蠢事。所以凡事,只要我做了,請你從心里支持我。如果不懂我為什麼這樣做,也不要來問我為什麼,或是不斷的告訴我,我該怎麼做。自己去想,想不清楚的事,你事後也都會明白。」

馬三寶呆呆然的望著秀寧,許久才硬了一句,「是。」

秀寧听出了幾許,心不甘情不願的意味,就是一揮手道︰「現在是亂世,你永遠都不要指望,我行事會和從前一樣。似今日這般,和你說這麼多話,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果你覺得有落差,接受不了,就離開吧。」

「對不起,三小姐,惹你生氣了。我去好好想想,你跟我說的這些話。」

說完,馬三寶轉身,走出了房間。

那背影,那起來讓人覺得很傷感,可秀寧的心底,卻有了一種莫名的不安,這種不安是危險的信號,而且來源于馬三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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