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就在沐正揚做著思想掙扎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皇甫炎的聲音從隔壁傳了過來。
離月起身往書房走去,只是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我希望你慎重考慮,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因為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會再有,不是每個人都會在原地等你。」
說完也不管沐正揚心里是如何的糾結,走了。
「娘子。」
皇甫炎醒來,伸出雙手在空中胡亂抓來抓去,對他來說,白天夜晚都是一樣,而且他還有幽閉恐懼癥,黑暗對他來說,真是恐懼至極。
當離月走到內室時,就看見皇甫炎從床榻上滾下來,滿臉的驚恐,雙手在空手亂抓,似乎想抓住點什麼,即使弄傷了自己也不在乎。
離月心頭一緊,忙上前,皺起秀眉不悅的道︰「你下來干什麼?」
就不能好好待在床上麼?
觸模到離月時,皇甫炎雙眸沒有一點神彩,發白的唇角微微上揚,心也安定了下來︰「炎兒想要出去走走。」
其實,他是害怕,看不見東西,所以他也不知道現在是黑夜還是白天,對他來說都一樣。
「那你也該躺在床上等我過來再起身,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麼?」離月掀起他的袖子,仔細檢查了一遍,手臂有幾處擦傷,其他倒還好,而且他還沒穿鞋。
皇甫炎渾身一顫,興許是因為離月說話的語氣太過淡漠,總之皇甫炎沒有再說話,只是低著頭像個犯了錯誤被教育的孩子。
「到床上去,我幫你擦藥。」離月見狀,心不由得一軟,竟抬手撫上他的臉頰,聲音也放柔了很多。
皇甫炎咬著下唇,拼命點頭,小心翼翼的樣子看得離月心里極為不舒服,這段時間她們都過得很壓抑,主院已經很久沒有听到皇甫炎的肆無忌憚天真歡快的笑聲了。
離月幫他擦好藥之後,替他穿上鞋子,還幫他整理衣衫,頭發,動作很是溫柔,也是她兩輩子都沒有過的溫柔。
如果是以前皇甫炎肯定會很高興,還會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但是除了離月幫他整理衣衫發出的聲響之外,再無其他。
「呆子,你信不信我?」做完這一系列之後,離月看著他突然問道。
皇甫炎愣了一下,而後點頭。
離月是直視他的雙眼說的,可是那雙眼楮此時沒有任何焦點,也印不出她的倒影。
「我會治好你的。」離月堅定的盯著他的臉,突然好懷念那雙亮晶晶不停亂轉的眸瞳。
白果將賀禮取來,離月早已經離開,只有沐正揚面無表情的站在書房門口,似乎在等著她的賀禮。
「沐統領,恭喜你。」白果將手中的賀禮往他懷里一送,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沐正揚垂眸看著懷里的賀禮,緊抿的嘴唇蠕動了幾下,終是沒開口。
白果心底泛起一抹苦澀的笑來,他……應該很愛他的夫人吧,要不然也不會沒有經過主子的同意就擅自決定成親。
想不到一向木訥沉穩的他也會做這種先斬後奏的事,是她對他的了解不夠,還是他隱藏得太深。
見她要走,沐正揚想也沒想就拉住了她的
手,兩人均是一愣。
「沐統領這是何意?」白果已經盡量控制自己的語氣,可是對于他此刻的行為一向淡然的她真的很難做到釋然。
「白果,我……」沐正揚想要開口,卻無從說起,他一向嘴笨,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加上白果一臉的冷淡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他選擇了不說。
白果一把將他的手甩開︰「沐統領無事的話,便回去吧!」
她說的回去,自然是回海棠別苑,他的夫人現在應該就在海棠別苑,新婚燕爾不是應該陪著夫人身邊,跟她在這里糾纏算怎麼回事。
看著白果毫不留情離開的背影,沐正揚的眸色慢慢變得暗沉,他……終是失去了解釋的機會。
海棠別苑,一個身穿淺黃衣裙身材嬌小婀娜的女子走在別苑的假山長廊處,後面跟著四個同一服飾的丫鬟,趾高氣揚的對著別苑的格局指手畫腳。
「原來離月公子就住在這種地方。」女子忍不住一臉輕蔑不屑的道,還是倚天山莊好,這里連倚天山莊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身後的四婢都是她自己的人,听了她的話也沒有露出什麼不妥的神情,反而跟她一樣,認為自己高人一等。
女子嘆了一口氣,失望的道︰「我還以為海棠別苑會帶給我驚喜,沒想到會是這樣,早知道就不跟相公一起來了。」
身後的四婢中有一個婢子目光一閃,笑著說道︰「那是爺舍不得跟夫人分開,巴不得把夫人時時刻刻帶在身邊。」
果然,這句話取悅了女子,拿著手帕捂嘴嬌羞的一笑,眉眼之中盡顯風情,嗔怪一聲︰「好你個死蹄子,居然敢取笑本夫人,看本夫人不撕爛你的嘴。」
「奴婢可不敢取笑夫人,奴婢說的是事實,夫人不信可以問問春香她們。」蘭香笑臉盈盈的說道。
很快,主僕五人打鬧成一片,她們的笑聲傳達海棠別苑的每一個角落。
沐正揚回來的時候,便听到這種笑聲,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卻也見怪不怪,拿著白果送的賀禮往自己的廂房走去。
「相公,你回來啦!」女子眼尖的看到了沐正揚,嬌羞的喚了一聲。
原來她就是沐正揚的夫人林傾。
沐正揚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也沒有打算留步,就這樣越過她身邊。
林傾臉上的笑容一僵,主動上前欲攀上他的手臂,卻被沐正揚不著痕跡的閃開︰「趕了這麼久的路,夫人還是回房休息吧!」
說完就離開了。
林傾的臉色極為難看,那雙美目像是要噴出火來,手帕都被她捏出水來了。
回到房的沐正揚關上門之後,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將手中的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副剌秀,秀的什麼畫樣他沒留意,但是上面的字卻是剌傷了他的眼。
百年好合。
「相公,你在看什麼?」就在沐正揚為此傷神時,林傾突然推門而入,連門都不敲,巧笑倩兮,聲音柔柔的,再加上她嬌小的身材,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她。
沐正揚眸中閃過一絲涼意,收起剌秀,放入盒子當中,什麼也沒說,將盒子收好,人已經出了門。
林傾咬著牙,眼里閃過一抹不憤的光芒,不管是成親前還是成親後,他對她一直都是這麼冷冰冰的,好像沒有一絲溫度,有時候幾日都不會跟她說一句話,真是氣死她了。
第二日,離月趁皇甫炎睡著之際,在房里點了安神香才換裝來到海棠別苑,只是一進別苑,離月和白果就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
「公子,誰把這里變成這樣?」白果皺眉,一向簡單干淨的正廳此時搞得五顏六色,金光閃閃,陡然看上去就好像暴發戶的家一樣。
離月雖然心有疑惑,但只要一細想就知道了,眸中閃過一抹不喜和嫌惡。
剛想叫人來問沐正揚在哪兒,就被一道聲音給吸引住了。
「本夫人就說嘛,現在這麼一改造,好看多了,也不知道離月公子是什麼品味,居然喜歡素雅的。」林傾嘲諷的說道。
不怪她對離月不敬,因為她根本就沒有見過離月,雖然听過離月很多事跡,但她覺得這一切全是沐正揚的功勞,一個十幾歲的小毛孩怎麼可能成為天下首富,所以她根本就沒有把離月放在眼里,加上沐正揚當她是空氣完全將她無視,無疑不在助長她的氣焰,讓她越發的放肆起來。
白果想要上前喝斥,離月抬手制止了她,只是嘴角意味不明的勾了勾,雙眸眯起,寒芒一閃而過。
「夫人的眼光自然是極好了。」蘭香迎和道。
「都什麼時辰了,離月公子什麼時候會來,站的腳都痛了,相公去哪兒?」林傾對沐正揚有很大的不滿,可再怎麼樣還是自己的相公,就算生氣也不可能不理他。
听聞「相公」兩字,白果的臉色陡然變得煞白,就算她再蠢此刻也知道說話的女子是誰了。
離月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異樣,心里忍不住嘆息不已︰「白果,我記得我說過,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得用心去看,看體會。」
白果點頭︰「白果知道了。」
可是她根本就沒有听出離月的弦外之音,因為她此刻滿腦子都是「相公」這兩個字,本來以為調整好心態的她,差點因為這兩個字而失控。
「你不覺得沐正揚突然成親,很奇怪麼?」
離月就知道她根本沒有將剛才的話听進去,不由得又多了一句嘴,這樣的她哪里還是冷清矜貴,清風逐月的離月公子,根本就是一個多管閑事的無聊之人,這無全有損她高冷的形象。
白果一愣,不解的望著離月,離月終是淺淺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或許沐正揚有苦衷也說不定,別傷心得太早了。」
白果心底一緊,看到離月眸中那一抹笑意,像是被什麼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她,突然一下子輕松了。
而那邊,沐正揚和林傾也走了進來。
這是林傾第一次見離月,本以為自己要見的只是一個毛孩子,沒想到當她與離月的視線相撞之時,渾身一顫,尤其是看到離月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而眼中卻是寒芒一片的時候,居然心慌了。
「你就是林傾?」離月眯眼打量著林傾,姿色還算不錯,面似芙蓉,細長的眉,一雙桃花眼閃爍著勾人心弦的光芒,嬌小的身姿豐盈窈窕,還別說真是個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