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危樓
皇甫弘坐在天字號房間,時不時的轉頭往外看,即便有侍從守在樓下,他還是頻頻相望,可見心里有多期待。
一身白衣勝雪的離月出現在思危樓,這一次不止領著白果,還有一個長相陌生的女子,雖然不算是國色天香,但是那逼神情看起來卻是高高在上,甚至比離月還要傲然幾分。
「離月公子,不對,應該是青衣候才對,青衣候樓上請,我家主子已經在樓上等候多時了。」皇甫弘的侍從見離月過來,不慌不忙的上前稟報。
離月微微點頭,嘴角勾起一抹晦澀莫測的笑意,「多謝小哥帶路。」
皇甫弘坐在房里,听到是離月前來,心里早就按耐不住,只是他皇子的身份讓他拉不下這個面子。
「離月見過三皇子。」離月不卑不亢的向他微微躬身。
「青衣候免禮,快請坐。」皇甫弘大手一揮,看起來優雅矜貴又不失皇子的風苑。
離月身後的那個女子都看呆了,只是在白果的提醒下,也沒敢多放肆,跟著福了福身。
離月嘴角始終掛著淺淺的笑意,客氣而疏離。
「三皇子幾次邀請離月,離月都沒空應約,實在是抱歉,只是不知三皇子找離月有何事,實不相瞞,離月雖是一介商戶,跟三皇子日理萬機沒法相比,但也沒多少空閑的時間,還請三皇子見諒。」
離月嘴上說著抱歉的話,其實早就已經落座,比毫沒有覺得對方是皇子就低人一等,反而自顧自的拿著茶壺打算替自己倒茶。
那女子見狀,趕緊上前替離月和皇甫弘倒茶,「公子,讓小瑩來吧!」
離月笑得高深莫測,只好隨她,「那就有勞小瑩姑娘了。」
小瑩勾唇靦腆的笑了笑,只是眼角的余光卻一直不離皇甫弘,含羞帶笑的面孔自然也引起了皇甫弘的注意。
「青衣候,這位姑娘是……」
為了更多的了解離月,皇甫弘可是每個機會都不會放過,因為離月兩個貼身女婢他都已認識,且這個女子自稱小瑩,可想而知並不是女婢這麼簡單。
「三皇子可是說她啊,她可是……不簡單。」離月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一臉神秘的說道。
不簡單?
皇甫弘靈光一閃,不由得多看了小瑩一眼,還別說,雖然不是美若天仙但也算長得標致,而且似乎還對他有那麼點意思。
離月見兩人已經對上眼,不由得笑得更歡了,「三皇子是有所不知啊,小瑩姑娘可是很崇拜三皇子你啊,所以特地讓我帶她來見你的,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語氣中多了一些無奈和縱容,任誰听了都會覺得小瑩跟他的關系不一般,甚至可以說是非比尋常。
皇甫弘輕笑道︰「能得小瑩姑娘另眼相看,是本皇子的榮幸,只是不知小瑩姑娘家住何處,相見即是有緣,如果小瑩姑娘不便相告也無防。」
小瑩咬了咬下唇,看似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不過離月卻隨手一指,指著容府的方向,「小瑩姑娘家住那
個方向,只是出門一趟不易,暫時住在離月的海棠別苑。」
皇甫弘看向離月所指的方向,那不是秋昕國的方向麼?難道小瑩姑娘是秋昕國的人?還住在海棠別苑,世人都知離月公子有嚴重的潔癖,不喜任何人動用他的一絲一毫,他可是從未听說過有人在海棠別苑過過夜。
心里不由得對小瑩有了別樣的心思。
而這時,太後身邊的李公公尋了過來,說是太後召見離月公子。
听清楚了,是離月公子,而不是青衣候。
離月不在意的笑了笑,老妖婆這是不承認她青衣候的身份,間接的也就不承認皇上的聖旨。
看來這老妖婆是真的沒有把皇上放在眼里啊!
「三皇子,太後召見離月,還勞煩三皇子照顧好小瑩姑娘,稍後離月回來接小瑩姑娘回海棠別苑。」
離月臨走時,還不忘給小瑩和皇甫弘兩人制造機會。
這兩人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她可不趁機幫她一把。
「青衣候說這話就見外了,青衣候請放心,本皇子定會好好照顧小瑩姑娘的。」皇甫弘眉眼笑開,是求之不得。
他要趁機弄清楚,這小瑩到底跟離月是什麼關系,到底有沒有利可圖,左右不過是個女人而已,後院的女人多她一個不多,只要有價值得就是好的。
離月什麼也沒說,便離開了思危樓,只是在坐上馬車時,那張原本滿是笑意的臉上立刻蒙上一層寒霜。
「白果,丁香和沉香什麼時候到。」離月冷聲問道。
「回公子,今晚便到。」白果回道。
離月不再說什麼,只是閉上眼楮斜靠在軟榻上,思索著太後找她所為何事,難道真是看病那麼簡單,她看不見得。
想起老妖婆對皇甫炎所做過的事,她就是一肚子火,以前的她從未有過的情緒在遇上皇甫炎之後但一一爬上心頭。
這種感覺很奇妙,又很復雜,以往的她從來不知憤怒是何處,有的只是淡然處之。
只是那樣的她無欲無求猶如行尸走肉,沒有任何情感便不能算是一個人,因為人都有七情六欲。
「白果,你會時常想起沐正揚麼?」突然,離月開口問道,雖然還是平常淡淡的語氣,可白果還是听得出來,多了一份人氣。
白果的臉有點紅,垂下眸子點了點頭,在離月面前她什麼都不需要隱瞞,因為所有的事情都逃不過離月的眼楮。
離月只是勾唇淺笑,雖然笑意很淡,但卻是發自內心的。
會時常想念一個人,這應該就是牽掛吧!
而她此刻想的人是皇甫炎,是那個被人當成傻子卻只會對她一人好的皇甫炎。
「想說什麼說,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隱瞞,也不需要有任何壓力。」離月輕瞟了她一眼,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立刻沉下了臉。
「奴婢該死,請公子恕罪。」白果拱手道,如果不是在馬車上,她早就下跪了。
離月挑了挑眉,靜等下文。
「奴婢覺得公
子變了。」白果抬眸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垂下眸子。
離月勾唇笑問道︰「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最近的她總有心思說兩句讓人輕松的話題。
「自然是好的。」白果如實回答。
現在的主子才算是正常的,以往的主子情緒控制得太好,根本就不像一個人,比老僧入定還要淡定。
離月笑了兩聲,沒答話,現在的她似乎也很享受做為一個「人」的樂趣,而帶她樂趣的人就是皇甫炎。
無關鬼面人的囑托,而是發自內心的想要跟皇甫炎就這麼過下去。
壽康宮,太後坐在主位上,一身湘紅色大紅妝霏緞宮袍,紅袍上繡著大朵的金紅色牡丹,細細銀線勾出精致輪廓,雍容華貴無與倫比,雖說已年過六十,但保養得宜緊致細膩的肌膚依舊風韻猶存,只是今日的面色差了些,雖以用粉黛掩飾,但那雙帶著血絲的眼楮卻怎麼也藏不住她此時的疲憊。
「離月參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離月站在壽康宮門前躬身行禮,但並未下跪。
太後細細打量著他,眼前掠過一抹驚異,這離月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甚至是有所顛覆,一下子居然讓她失了神。
最後還是雲嬤嬤提醒了她一句,才不至于把場面弄得太過尷尬。
「看坐。」
或許是人長得豐神俊朗,看著就讓太後賞心悅目,就連待遇都不一樣,這跟皇甫炎那個親孫子相比,簡單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雖然得到了太後的恩賜,但離月卻沒有半點的高興,只是淡淡的謝恩便從善如流的坐下。
「不知太後娘娘召見離月所為何事?」離月就是這樣,對于不喜歡的人,她一向有話直說,從來不會拐彎抹角。
太後不好答話,只好由雲嬤嬤代為回答,「太後娘娘近日身子有些不適,太醫院的太醫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听聞離月公子師承無憂老人,醫術也盡得他傳承,所以便召離月公子進宮替太後娘娘癥治。」
離月沒有再說話,只是盯著太後的臉看,這一看不要緊,太後眼神閃爍,雲嬤嬤喝斥道︰「大膽,居然敢這麼盯著太後娘娘瞧,真是太放肆了。」
離月慢慢起身回道︰「離月打量太後娘娘正在為太後娘娘斷癥,並非有意冒犯,還望太後娘娘恕罪。」
面上說的請罪,可那神情依然個冷傲得很,也絲毫無懼怕雲嬤嬤的喝斥。
太後眯了眯眼,心底冷笑,饒有興趣的問道︰「那離月公子可是瞧出什麼來了?」
本只是隨便問問,那知離月一本正經的回道︰「離月已經知道太後娘娘的病是何原因了,並非太醫們所說的長途跋涉,勞累所致,而是中了毒。」
「你說什麼?」太後不可置信的瞪著她,拍桌而起,「你把話說清楚。」
中毒?
她怎麼可能會中毒,而且就算是中毒,太醫們怎麼查不出來,所以她有理由斷定離月是在妖言惑眾,如果他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來,定讓他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