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月唇角微微勾起,向他點了點頭。
皇甫炎眨了眨眼楮,咧嘴一笑,陡然站起身來,只是因為彎著身子坐得太久,以至于雙腿發麻,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
「小心。」離月眸光一緊,下意識的伸手去拉他,結果可想而知。
皇甫炎整個人撲倒在她身上,只听見門框「 當」一聲,離月的後背撞在了門框上,只覺五髒六腑都震了一下,背部傳來的疼痛讓離月皺了皺眉,倒吸了一口涼氣。
「娘子,你怎麼樣?是不是受傷了?」皇甫炎瞪大了眼楮,雙手扶著她的雙肩,想要站起身來,只是發覺雙腿好像不听使喚一樣,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沒事。」離月鎮定的道。
剛才那一下撞得可不輕,想必是撞淤血了,沒想到這傻子這麼重,差點要了她的老命。
過了一會兒,皇甫炎才站起身來,第一件事便是彎腰將離月打橫抱起,二話不說就往寢房里走去。
離月本想出言制止他的,但想到他的執拗性子便隨他去了。
皇甫炎把她放到床榻上,動作生疏替她蓋上被子,「娘子,你別害怕,炎兒這就去叫大夫。」
說著,還拍了拍被子,以示安撫。
離月就這麼望著他,看著他慌忙的神情,濕潤的睫毛粘在了一起,眼眶微紅,清澈的眸子望著她的時候帶著明顯的心疼。
離月垂下眸子不去看他,只是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輕聲道︰「我沒事,不用找大夫。」
只是撞了一下而已,她還沒嬌弱到那種地步,隨便抹點藥膏就行了。
皇甫炎看著自己手腕處那只修長縴細的小手,再抬眸望著她,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麼,離月便打斷了他要說的話。
「好了,你認為那麼太醫比我的醫術還要好麼?」
皇甫炎愣了一下,趕緊搖頭,跟個撥浪鼓似的。
「真的沒事麼?」皇甫炎上下打量她一翻,盡管她說沒事,可他還是不放心。
走到床榻前,彎腰掀開被子,欲替她除去身上的衣物。
「傻子,你干什麼?」離月沒想到他居然要月兌她的衣服,眸光一冷,抓住他欲「行凶」的大手。
「炎兒要親眼看過才放心。」皇甫炎眨了眨眼楮,眼里帶著一抹疑惑的神色,好似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讓他看。
離月嘴角及不可微的抽了一下,因為易過容所以看不到她臉上的神色,只是耳朵卻已經紅透了。
「不用看了,難道你不相信我?」
這傻子為什麼總是這麼執著,都說了沒事還要看,如果不是因為他眸光清澈而坦然,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見她似乎生氣了,皇甫炎這才放棄,抽回自己的手,而後想到了什麼,轉身急忙忙又是一陣翻箱倒櫃,看得離月連連撫額。
她有潔癖的事情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自然對自己寢房更加的挑剔,什麼東西都是一板一眼的,規規矩矩的放置在指定的地方。
看著被皇甫炎弄亂的房間,離月的小臉黑沉沉的,秀眉緊緊皺成一團,好像在極力隱忍著什麼,她覺得有必要兩人分開住了,再這樣下去,她鐵定會逼瘋的。
「別找了,你給我過來。」離月終是受不了
的低吼出聲。
正在忙礙尋找某樣東西的皇甫炎,滿頭大汗,手里拿著小錦盒,咧嘴一笑,「娘子,炎兒找到了。」
皇甫炎笑呵呵的跑到離月面前,一**坐在床沿邊上,「娘子,炎兒替你抹藥膏。」
抹藥膏?
看著凌亂的房間,離月本想斥責他幾句,可看見他額間細細粒粒的汗漬,那些斥責的話就卡在喉嚨里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娘子,你是不是很痛?」皇甫炎突然扶住她的雙肩,擔擾的神情呈現在他的臉上。
娘子都痛得說不出話來了,肯定很嚴重。
離月拍掉雙肩上的大手,對著房口輕喝一聲︰「來人。」
這傻子一天都沒有用膳,也沒有沐浴,還把寢房弄得這麼亂,這麼髒,說實話她真的無法忍受。
白果和白薇去了趟廚房,白薇做了些簡單的吃食,白果去燒了些水,這會兒听到離月的聲音,白薇端著一些吃食上來。
「王爺,王妃。」白薇進來看到滿屋子亂糟糟的,下意識的看了看離月,見她臉色黑沉沉的,趕緊放下手中的吃食,將東西歸位。
「去吃點東西,沐浴之後趕緊上床睡覺。」離月這才想起自己現在躺床榻是他昨夜躺過的,趕緊起身想回到自己的軟榻上去。
「娘子,你受傷了。」皇甫炎帶著不解執拗的眼神看著離月,又不靠近她,生怕她又生氣不理自己。
離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許跟過來,否則你就去別處睡。」
本來以為他離開了,所以就沒有吩咐人整理出別的房間,今晚讓他再睡一晚,明日一早就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皇甫炎聞言,沉默了。
垂下腦袋,坐在床沿上,看著手中的藥膏,睫毛微顫,不知在想什麼,就算肚子頻頻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盡管空氣中傳來飯菜的香味他也沒有絲毫想要移步的打算。
「過來吃飯。」
離月暗自磨牙,突然有一種暴走的沖動。
這傻子太折磨人了,執拗起來要人命啊有木有?
看來她得好好教教他規矩,要不然遲早有一天她會被他活活氣死。
皇甫炎當然听得出來她聲音里的氣憤,忙抬頭看去,正好對上離月那張怒氣沖沖的小臉,對她眨了眨眼,起身向圓桌走去。
皇甫炎看著桌上的飯菜,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拿起碗筷就拼命的扒飯,連菜都沒夾,吃得很急,好像餓了很久,跟個非洲難民似的。
「娘子,這飯真香,你要不要吃?」吃著碗里的飯菜,還不忘抬頭對離月招手。
離月輕瞟了他一眼,見他清澈無垢的大眼楮正一臉期待的望著自己,嘴角兩邊還有幾顆飯粒,因為嘴里有飯,鼓著腮幫子,吐字不清。
這樣的他看起來非但不覺得討厭,反而覺得呆萌得可愛,就像小孩子似的。
對此,離月頗感無奈,「你自己吃吧,夜深了,你不要吵。」
說著,就往軟榻上躺去,閉上眼楮,低嘆了一口氣。
皇甫炎失望著「哦」了一聲便又拼命的扒著碗里的飯,只是那雙眼楮時不時的偷瞄離月,然後又是滿足的傻笑著,吃飯都吃得格外的歡快起來。
白薇蹲
在地上默默的收拾凌亂的房間,離月和皇甫炎那邊的動靜,她一直都是豎著耳朵在听,听見自家那無奈的嘆息聲,再一次對皇甫炎刮目相看了。
收拾干淨以後,偷偷瞟了倆位主子一眼,默默的退了下去。
正好踫見提著熱水的白果,瞄了一眼房里,趕緊拉著白果的胳膊走向院子的一角。
「鬼鬼崇崇的干什麼?」白果看了她一眼,放下裝滿熱水的木桶。
白薇偷偷的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秘密兮兮小聲的道︰「白果姐姐,我發現了一個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白果白了她一眼,絲毫沒有因為她口中所說的秘密而覺得有一絲的興趣,彎腰又提著木桶。
「我不想知道,王爺還沒有沐浴,我得把水提過去。」
白薇撇了撇嘴看著白果的背影直跺腳。
房里的皇甫炎已經吃飽,只是吃了三大碗大飯,桌子上那些菜他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只是那一盤桂花糕卻不翼而飛了,模著自己的肚皮滿足的咧嘴一笑。
待白果把熱水倒滿了沐桶,出來收拾碗筷的時候愣了一下,嘴角不自覺的抽了兩下,可是見皇甫炎一副滿足的模樣,什麼也沒說收拾東西退了下去。
有人在自己房里,離月怎麼可能睡得著,听見白果關門的聲音,沒過多久就听見「撲通」一聲落水的聲音。
離月猛然睜開眼楮,坐起身子,這傻子該不會掉進去了吧?
只是她的動作有些大,驚動了正在沐浴的皇甫炎,傳來他帶著內疚的聲音︰「娘子,炎兒不是故意的。」
娘子說過不讓他吵,可他還是吵醒了娘子。
離月再次低嘆,夜很靜,耳邊傳來他洗澡的聲音,離月只覺得耳根發燙,尤其是屏風後面的人影浮動,總會讓人產生遐想,頓時讓這個夜變得曖昧起來。
「娘子,你是不是生氣了?炎兒不是故意的。」皇甫炎見她不說話,還以為她生氣了,慌忙從沐桶里站起身來。
離月嘴角直抽,屏風後那人的影子盡數落在離月眸底,耳根更紅了,慌忙移開視線。
「我沒有生氣,你趕緊洗吧!」離月覺得自己都快瘋了,看來跟傻子一起生活不但需要智商,更加需要毅力和耐力,這是對她的一大挑戰。
皇甫炎歡快的應了一聲,加快速度,聲音也越來越大,沐桶里的水都漫了出來,慢慢的蜿蜒而下,最後流到了屏風外面。
看到這里,離月又是一陣皺眉,小臉沉了又沉,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再一次被點燃,緊握了握雙手,深吸一口氣,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還可以這麼生氣,有一種想將他掉起來打的沖動。
「娘子,炎兒洗好了。」
皇甫炎那天真歡快的聲音傳來,伴有他出沐桶的聲音,只見屏風一晃,一張笑呵呵的面孔闖入離月的視線。
濕淥淥的墨發搭在身上,沐浴過後那張英俊的臉紅撲撲的,看起來別有一番風情。
視線再往下移,縱使淡定如離月,這一刻也著實淡定不起來了,瞪大了眼楮不可思議的望著他,這回不至是耳根,就連脖子都紅了。
「你……你怎麼不穿衣服就跑出來了。」微愣之下,一向淡漠冷靜如斯的離月表示拍死他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