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主,這是皇上賞給您的雪雲湯,有滋補之效,奴婢祝您早生貴子。」小丫頭脆生生地說著並朝清淺曖昧一笑。
清淺早已心亂如麻,坐在塌上揉著緊皺的眉心,沒有心情應付她,只淡淡地嗯了一聲,讓小丫頭放下湯碗便走。
「林小主還是趁熱喝了吧,要不然會有傷藥性。小主喝完我好回去復命,還請小主不要為難奴婢。」小丫頭並沒有挪步,臉上笑容更甚,畢恭畢敬地說道,大有不喝便不走的架勢。
清淺沒再言語,只是盯著這個面生的小宮女看了一會兒,便仰頭喝藥,把空碗遞給了她。
「多謝小主,奴婢告退。」小丫頭低頭行禮,退了出去,誰也沒有發現她臉上一閃而過的詭異的笑容。
……
「皇上,奴才剛得到消息,今天林御女怕是沒有辦法侍寢了。」小杜子擦了擦汗,小心地回話道。
「哦?為何?」這個女人為了拒絕朕到底要搞多少把戲,顏墨十分不悅,面上卻沒有顯露半分。
「回皇上,林御女她……她中毒暈倒了,剛宣了太醫,現在怎麼樣了還不知道呢。」
「既然朕的愛妃都中毒昏迷了,那朕得去看看,來人,擺駕清涼殿。」她那樣狡猾的小狐狸,說的話未必是真呢,裝中毒也做得出來,得去探探虛實,顏墨暗想。
听雨閣
「小姐,你總算醒了,你可真是嚇死我了!你要是死了,我也不要活了。」素素看著悠悠轉醒的清淺,十分自責,當時就該攔著小姐,沒事吃什麼毒藥呀。看著清淺平日紅潤的嘴唇如今蒼白的如紙一般,素素的眼淚就止不住。
「我現在還死不了,你要是再不給我倒點水喝,我便要渴死了。」清淺覺得嗓子干渴,又痛又癢,怕是吃砒 霜留下的後遺癥,她用力想要坐起來,卻由于身體虛弱使不上力氣,最終還是躺了回去。
素素知道清淺虛弱無力,趕忙倒了一杯茶來,坐在床邊,一口一口喂給清淺,足足喝了三杯,清淺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小姐,你為了逃避侍寢,這樣做值得嗎?」素素紅著眼楮,淚水在眼里打轉,滿臉心疼的望著清淺。
是啊,這樣值得嗎?清淺在心底問自己。
不錯,毒藥是清淺自己吃下去。
那個宮女來送藥時,清淺便覺得十分可疑,自己不過一個御女,哪有給送自己受孕湯藥的道理,再加上有被害過的先例,清淺便留了個心眼,將湯藥偷偷倒在手絹之上,蒙混了過去。
待她走後,清淺和素素二人用銀針試了一下,果然有毒。清淺覺得十分可笑,上過一次當難道還會再上一次不成,不用說,除了徐采女還能有誰這麼想要置她于死地呢。
就在清淺和素素兩人因著毒藥的事糾結之時,鳳鸞春恩車已經到門口了。
「小姐,鳳鸞春恩車來了,怎麼辦啊?」素素開了個門縫看了看外邊的情況,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林清淺閉了閉眼,握緊拳頭,又緩緩松開,最終拿起了手絹,將毒藥滴進了嘴里。
「小姐!你快吐出來,那可是毒藥啊!」素素一邊著急地拍著清淺的背,一邊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生怕自己喊出聲被外邊的人听到了。
「難道還有別的辦法嗎?」比起侍寢吃點毒藥又何妨,又不會死,清淺在心里默默道。
「小姐,你這又是何必呢?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啊,難道你就這樣一直服毒嗎?」素素倒了一杯水遞給清淺十分著急地說。
清淺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她視圖用手拍打胸口,理順一下呼吸,結果視線愈加模糊,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皇上駕到!」太監尖細的聲音將清淺拉回了現實,「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清淺掙扎著想要起身。
「不必多禮,你身體未好,還是躺著歇息吧。」顏墨見林清淺嘴唇蒼白,面如金紙,整個人虛弱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看起來不像是裝的,難道是真的中毒了?
「多謝皇上」,清淺半躺著,咳個不停,直到素素過來喂了一杯水才好些了。清淺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著皇上,熟悉感越來越強烈。原來是他,清淺終于想起來了,這聲音,這身形,這不就是「黃侍衛」嗎?原來他竟是皇上,難怪那晚那麼輕易就打發了範統領,那我說得那些話……清淺頓時有些心虛。
「愛妃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顏墨好奇地問道。
「皇上……咳咳……咳咳咳。「清淺剛想要說話,可惜咳個不停,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皇上,是這樣的,今個傍晚的時候,一位瞧著有些面生的宮女自稱是您身邊的人,奉旨送來一碗雪雲湯,我家小主嫌苦,只喝了一口,誰料就成了這樣,這要是都喝了,只怕,只怕是早已魂歸西天了呀。一定是有人想要害我家小姐,求皇上做主!「見清淺咳得說不出話來,素素接話道,說完便跪了下去。
「竟有此事?「顏墨看向清淺,問道。
「素素所言句句屬實,臣妾不敢欺瞞皇上。」
「朕的後宮竟有如此歹毒之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小騰子,給朕去查。」顏墨厲聲吩咐道,看得出來是動了怒了。
「此事皆因朕而起,害你受無妄之災,朕會補償你的。」顏墨輕輕拍著林清淺的手,安撫道,轉頭命令小杜子,「傳朕的旨意,林御女溫恭淑慧,甚得朕意,特封為寶林,賞黃金百兩,閩南進貢綢緞十匹,玉如意一柄。」
「喳!」「臣妾謝皇上恩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有一位宮女投河自盡了,侍衛剛把她的尸首撈上來,據御膳房的宮女太監說,這就是今晚給林御女送雪雲湯的人。」小騰子匆匆忙忙從外邊跑了進來,氣還沒有喘勻,便急著把得來的消息報告給皇上。
「知道原因了嗎?」顏墨一听,心里大概明
了,不過是個替死鬼罷了。
「據說是林寶林上次責罵了她幾句,見林寶林得寵,她對此心懷不滿,便找了個機會想要毒死林寶林,後來東窗事發,她自知無處可逃,于是投河自盡了。」
「這……」顏墨看了看林清淺,「愛妃,依你之見,此事該如何處理?」顏墨用手模了模下巴,像是在思忖著什麼。
「臣妾都听皇上的,臣妾相信皇上會為臣妾做主。」清淺當然明白,不能在皇上面前自作主張,又將皮球踢了回去。更何況她也想看看皇上到底如何處理此事。
「既然是愛妃受的傷,此事自然交給愛妃處理。」顏墨淡淡開口。
「既是如此,行凶之人已死,也就算了吧,將那個宮女好生埋了吧。」清淺知道,這件事已經沒有辦法查下去了。
「那愛妃你好好休息,朕明天再來看你,以後朕每天都來看你。」倒是個聰明之人,只不過,聰明不該用到朕身上,顏墨暗暗嘆道。
明天?每……每天?清淺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那我的毒藥,不就白吃了嗎?清淺感覺自己血氣上涌,快要抑制不住了。
顏墨見清淺一臉呆滯,便覺得心情大好,越不想侍寢,朕就偏要你侍寢,越不想爭寵,朕就偏要做出一副寵你的樣子來,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皇上走後,素素說道︰「小姐,這……」素素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要是讓別的小主知道了自家小主為了躲著皇上吃毒藥卻反被皇上寵幸的事,怕是鼻子都要氣歪了。
「你先出去吧,我要靜靜……」天知道,清淺的肺都要氣炸了,卻又不敢表現出對皇上的絲毫不滿。
而此時,听雨閣則是另一番光景。
「你說什麼?林清淺不僅沒有死,還被封為了寶林?」徐采女惡狠狠地說道,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目光里都是陰狠的光芒,直欲弒人,她緊握雙手,指甲嵌進肉里都不自知。
「小主,上面那位說過了,你一定要冷靜,萬不可再魯莽行事,這次的事要不是她幫忙善後,找了個替罪羊來頂罪,如今死的就是你我二人了啊。」流沙哆哆嗦嗦地說道,很怕自己哪句話說不對惹惱了徐采女,免不了又是一頓毒打。
徐采女回過神來,收斂了眼里的寒芒,輕蔑一笑︰「這話我自是知道,用你說嗎?就憑她也配跟我斗?」
流沙聞言慌忙跪下︰「主子說的是,是奴婢多嘴了,奴婢失言。」
徐采女瞟了流沙一眼,哼了一聲︰「上邊有什麼新的指示?」
「回主子,上面的人讓您按兵不動,等待時機,以求一個萬全之策。」沒有徐采女的命令,流沙不敢起身,仍舊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林清淺,我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把我今日的痛苦加倍還給你!徐采女心中暗暗盤算道。
「是。」流沙如臨大赦,松了口氣,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