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的氣溫,似乎是已到了一個頂點。
蘇眠只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找回的一點兒清明,這會兒也被沖得渣都不剩。
她渾渾噩噩,本來還想著要心平氣和說的話,此刻早就已經離家出走。
正不知所措的時候,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來。
……
不是她的。
是蔣繼深的電話。
這鈴聲,對蘇眠來說,恨不得就是「福音」,終于是打破了這種讓人窒息的感覺。
她幾乎是立刻就卯足勁,推了兩下蔣繼深的胸口。
其實蔣繼深可以不用去管這個時候,是誰的電話。
他本來就是滿腔怒火,把她帶出來的。
他已經和她說過,不允許她跟別的男人笑。
她卻偏偏不听話。
她就是欠收拾。
可看到她眼眶紅紅的,他該死的,竟是有些心軟?
借著來電的聲音,他似乎也稍稍回過神來,看她依舊是滿臉抗拒的樣子。
蔣繼深心里暗暗咒罵了兩句。
算了,強人所難,似乎也沒什麼意思。
他手下微微一松,蘇眠是立刻就從他的懷里跳了出來。
蔣繼深見她裙子,春光都遮不住,眼皮重重跳著,最後還是扔過去自己的外套,沉聲道︰「穿上。」
蘇眠也知道,自己現在裙子都是亂糟糟的,她沒有矯情,直接拿過了外套,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
蔣繼深這才拿出手機來。
鈴聲響過第一遍,又來了第二遍,鍥而不舍。
而來電號碼竟是蔣慶洲。
蔣繼深皺了皺眉,還是接了起來。
「什麼事?」
又來了。
蘇眠心里有些惶惶想著,就是這樣,他似乎對著旁人,不管是誰,哪怕是蔣慶洲,都是如此的寡言沉默,氣質都是冷冰冰的。
可對著自己的時候,真的截然不同。
她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就是這種微妙的,被特殊對待的感覺,會讓人一不小心就沉迷下去。
無法自拔。
到了最後,怕是要粉身碎骨。
她抓緊了西裝外套,側頭過去,不想再看男人出色的側臉線條。
可卻是完全能听到手機的對話。
蔣慶洲在那邊問︰「你在哪兒?現在就回來一趟,眠眠呢?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蔣繼深「嗯」了一聲︰「有點事。」
「不管什麼事,現在帶著眠眠回來。」蔣慶洲擔心蔣繼深不同意,又說︰「是你蘇阿姨,突然暈倒了,你讓眠眠趕緊回來吧,我打電話給眠眠,她手機是通的,但一直都沒人接。」
頓了頓,又下意識問了一句,「你們在做什麼?」
其實蘇眠听得不是很清楚。
大概就是听到什麼,讓眠眠回去之類的。
她下意識就去找自己的手袋,剛剛那樣的情況,手袋也不知被擠到哪去了。
結果就見到那手袋掉在了蔣繼深的鞋邊上。
蘇眠抿了抿唇,還是伸手過去,想要去撿。
但車廂的位置太過狹隘,她手伸過去有些勾不到。
蔣繼深只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很快就回去。」然後直接掛了電話,同一時間,摁住了蘇眠的肩膀,就順勢幫她把手袋撿起來。
蘇眠看了他一眼,「謝謝」兩個字,這會兒是說不出來的。
索性就不說話。
蔣繼深推開車門,下車的時候,對蘇眠說︰「坐到前面來。」
蘇眠不願意動。
蔣繼深說出口的話,就絕對是要讓對方做,「怎麼,想我抱你是麼?」
蘇眠氣的牙癢癢,還是下車,繞到了前面,然後坐進去。
他沒看到,夜色之下,男人在彎腰坐進駕駛位的時候,嘴角輕輕扯了扯。
而這一幕,卻是被正好在到處找蔣繼深的陸星辰看個正著。
她腳步一頓,整個人就像被雷給屁中了,呆滯站著,眼底卻是漸漸涌上了瘋狂的醋意。到了最後,這些醋意全部都變成了怨恨。
得不到的,她不是怨恨自己的問題,而是怨恨那個在自己看來,不過就是一個後來者的女人身上。
蘇眠。
她竟然穿著蔣繼深的外套,她竟然坐在蔣繼深的副駕駛位置上!
半個小時之前,陸嘉茵在電話里,和自己哭唧唧說的那些,她本來是不相信的。
但是現在,她卻是信了。
她無法接受,哪怕只是蔣繼深的妹妹都好,他竟然可以為了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妹妹,做那麼多?
把陸嘉茵弄成這樣,不就是在直接打自己的臉麼?
他維護那個和他什麼都不是的蘇眠,卻是多看自己一眼都不肯。
陸星辰緊緊扣著自己的手掌。
最後拿出手機來,撥了個號碼出去。
蘇眠還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又被人給「惦記」上了,而她現在,也沒那個時間精力去想別的。
因為一上車,蔣繼深就一本正經告訴自己,媽媽暈倒了。
蘇眠嚇了一跳,想著晚上還好好的,怎麼說暈倒就暈倒?
跟著蔣繼深一起回了蔣家,醫生剛給蘇音琳檢查完,蘇音琳已經清醒過來了,就是臉色很不好。
她一見到蘇眠,似乎才稍稍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卻是有些不悅反問︰「你去哪兒了?知道媽媽找了你很久嗎?讓我很擔心。」
蘇眠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看了一眼蔣慶洲,這才上前︰「媽媽,我剛剛有點事,就走開了,對不起,但你怎麼就暈倒了?」
醫生這個時候才笑著解釋︰「可能是最近有些累?身體是沒大礙的,夫人注意休息,最近幾日就多調養一體。」
蘇眠想了想,還是說︰「明天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吧?」
蔣慶洲自然也說是好。
蘇音琳卻說︰「不用了。」
又看了一眼醫生和蔣慶洲,說︰「你們先出去一下,我和眠眠有些話要說。」
醫生自然是要走的。
倒是蔣慶洲,心里直嘀咕,今天蘇音琳情緒怪怪的,好像晚宴的前半場人都挺好的,後來也不知是看到了什麼,整個人就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里,剛一下車,就直接暈過去了。
可把自己嚇了一跳。
但母女有話要說,他也懂得尊重人,很快就帶著家庭醫生先下樓了。
一下樓就見到蔣繼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這麼一會兒功夫,蔣繼深已是換了一套衣服。
整個人神清氣爽得很。
蔣慶洲腦海里一閃而過什麼畫面,恍恍惚惚想起來,剛剛蘇眠身上的那個外套,似乎就是繼深的。
「晚上留在這兒?」
蔣慶洲沒深入這個問題去想什麼,直接上前,又有些埋怨︰「我看你對蘇眠倒是挺好的,怎麼對你蘇阿姨這麼不尊重?她身體不舒服,你不知道上去瞧一眼?」
蔣繼深直接跳過蔣慶洲的問題,反問︰「蔣氏你名下的股份,什麼時候可以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