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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熊咆龍吟殷岩泉

「慌什麼慌,天還沒塌下來呢。如此大呼小叫地成何體統!」麗充容訓斥了這個宮女一番,隨後悠閑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冰糖燕窩送進口中,細細地品味起來,一臉的愜意。

小宮女喘了幾口氣,稍稍平復了一下,才說道,「娘娘,就在剛才,御花園那頭出事了。景王妃不知怎麼的,竟將洛修儀給推下了台階。洛修儀足足從台階頭一路滾到了底下,听說當時流了好多血,裙子都被染紅了。現在不知如何了,太醫正在替洛修儀診治,皇上也已經趕去了瑤光殿了。」

「哦?竟有此事?」麗修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問道,說完又舀了一勺燕窩。

「娘娘,那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宮女有些膽怯地問道。

「去,當然要去!這戲如此精彩,不去看豈非可惜了?」麗充容不懷好意地一笑,她擱下了手中的碗說道,「走,擺駕瑤光殿。」

鉤弋宮瑤光殿內已經亂作了一團,柳沅芷此刻正虛弱地躺在床榻上接受葉子陵及太醫令的診治。皇帝一接到內侍稟報的消息就立馬放下了手中正在處理的政務趕了過來,此時殿內也已聚集了不少聞聲趕至的妃嬪們。

皇後行色匆匆,方才攜著雨墨踏進了瑤光殿,「臣妾來遲了,請皇上恕罪。」

皇帝此刻哪有心情顧及這些,揮了揮手示意皇後起身。

皇後在皇帝身側的位子坐下後,回頭朝里頭望了一眼,轉而頗為擔憂與焦急地說道,「之前還好端端的,怎麼一轉眼就出了這等子事?侍奉的宮女呢?剛才都去哪兒了?都怎麼伺候的?」

紫陌跪在地上淚流滿面,一臉的悲傷與自責,「是奴婢沒有保護好洛修儀,請皇後娘娘降罪。」

這時,鄧御女不痛不癢地來了一句,「這有人存心要謀害,任是怎麼防也是防不住的。」

寒月萬般哀戚地磕頭道,「求皇上替我們娘娘做主啊!」該說的,她先前都已經同皇帝說了,此時便無需再多言。

皇後眉頭不免皺得更深了,在來瑤光殿的路上,她就已經听人稟報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她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蘇煙為何會做出這等作死的事情,這事情怎麼看都覺得有些蹊蹺。

皇後轉眼看向跪在殿中瑟瑟發抖的蘇煙,此時的蘇煙早就被皇帝的震怒嚇掉了魂,正泫然欲泣地跪在冷冰冰的地上一言不發。

皇後看著蘇煙如此不堪一擊的模樣,心中怒意更甚。她早就知道蘇煙有幾斤幾兩,當初也極力勸說過南宮另娶王妃,可是南宮偏偏不听,一意孤行。這下可好,看這蘇煙現在到底惹上了多棘手的一件事!捅了多大的一個簍子!

皇後心中怒意翻騰,卻還強力克制著。她知道,就算自己平時有多不喜歡蘇煙,可是這蘇煙到底是她的兒媳,更是她兒子視若珍寶的人。所以現在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出言相幫。

皇後心中厭煩,也懶得再看蘇煙一眼。她

側過身,整理了一下心緒,看向皇帝柔聲道,「皇上,這其中或許是有什麼誤會也說不準,景王妃與洛修儀從無往來,她又為何會去推洛修儀呢?」

穆德妃方才一直閉著眼楮,握著念珠在默念佛經替柳沅芷祈福,此刻听到皇後所言,卻是睜開了眼楮,「皇後娘娘所言在理,景王妃與洛修儀從無往來,所以洛修儀又有何理由要誣陷景王妃呢?」穆德妃此言一出,不啻于是在暗指皇後有失偏頗。眾人細想來都覺得十分在理,皇後聞言眉心一跳,面上不由地一僵,她一下子被穆德妃堵得說不出話來,如鯁在喉。

這時太醫令從里間走了出來,皇帝見到了太醫令,神情頗為激動,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焦急地問道,「洛修儀如何了?」

「這……」太醫令望了皇帝一眼,有些難以啟齒。

皇帝心中著急,便又生了怒意,「朕問你洛修儀怎麼了,有什麼好吞吞吐吐的!」

太醫令身子一顫,這下將頭低得更低了,他顫顫巍巍地說道,「洛修儀小產了。」他說完連忙跪倒在地,「微臣無能,請皇上恕罪。」

「你確實無能!」皇帝怒道,他一腳將太醫令踹開,徑直往里走去。皇後听到了這個消息後頭也一暈,差點沒有站穩,幸虧雨墨將她扶住了。妃嬪們有的深表惋惜,就如穆德妃,有的則心災樂禍,譬如麗充容。

皇帝進到里間,看到了閉著眼躺在床榻上的柳沅芷。只見她面色蒼白如紙,身子單薄得仿佛一片秋日的落葉,隨便一陣風就能吹走。皇帝看著她眼角猶帶淚痕的樣子,想起了自己剛剛痛失的孩子,心也猛地抽疼。

葉子陵守在一側,對著皇帝說道,「皇上,洛修儀身子弱,又因小產失血過多,所以一時半會兒還醒不過來。」

皇帝嘆了一口氣,踱步到床邊坐下,那模樣仿佛一下老了好幾歲。他伸手過去欲將柳沅芷的手握在掌心,忽而,他發現她的手中正攥著一件東西,他輕輕將她手掌攤開,發現此物正是自己前些日子給未出世的孩子打造的長命鎖。

皇帝取過長命鎖拿在手中盯著看了許久,他又回想起了自己日日前來與孩子說話的場景。這個孩子可是他盼了許多年,好不容易才盼來的!更何況,天機道長還說他是可以給大越帶來好運的福星!可是現在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皇帝心內的怒意猶如滾滾浪潮,一陣高過一陣。他緊緊攥著長命鎖,而後憤怒地起身朝外走去。

在殿內候著的眾人眼見皇帝臉色鐵青著走了出來,皆是噤若寒蟬。殿中唯剩蘇煙哭哭啼啼向皇後求救的聲音,「母後,兒臣沒有,兒臣真的沒有推洛修儀,求母後救救兒臣,救救兒臣吶。」皇後看著蘇煙的臉沉默不語,蘇煙眼中的害怕與驚慌倒是真的不似在作假,或許事情真的另有隱情。

皇帝睥睨著跪在地上的蘇煙,冷聲道,「景王妃,朕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為何要傷害洛修儀?」

蘇煙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連連搖頭。

皇後冒著觸怒龍顏的風險對皇上說道,「皇上,現在雙方各執一詞,這事怕是不能輕易定罪,再說這事情鬧大了也有失皇家顏面啊。」

寧賢妃幽幽道,「皇後娘娘,您這是打算為了皇家顏面就不了了之嗎?」

皇後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寧賢妃,本宮何時如此說過!」

寧賢妃也並不買賬,「皇後娘娘……」

寧賢妃話未及說完,皇帝猶帶怒意便呵斥了她們,「夠了,都給朕住嘴!」

就在眾人各執一詞,爭論不休時候,一道軟糯天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父皇!」

皇帝抬眼望去,只見身著團福錦衣的十皇子南宮正快步朝自己走來,身後還跟著慎昭儀。慎昭儀走至殿前行禮道,「臣妾見過皇上、皇後娘娘。」皇上頗為煩躁,懶得說話,只是簡單揮了揮手示意其起身。

南宮的到來就猶如一陣清風,稍稍吹散了皇帝心中彌漫壓抑著的厚重黑霧。皇帝見到粉雕玉琢的南宮後,收斂了一些怒意。他將南宮攬了過來,問道,「兒,你怎麼來了?」

南宮一臉天真無邪,他那雙清澈明淨猶如天上星星般閃亮的眼楮看著皇帝,「兒臣有要事要跟父皇說。」

皇帝聞言一愣,他對著南宮沒有表現出什麼,可是他側過頭瞥了一眼慎昭儀,那眼神中分明帶著不滿,「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由著兒來這里添亂!」慎昭儀听了皇帝的話後面上不免有些窘迫,還透著隱隱的委屈。

南宮一見,嘟著嘴連忙說道,「父皇,你不要怪母妃,是兒臣纏著母妃帶我來的,兒臣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父皇。」

對于這個最小的兒子,皇帝也是頗為無奈,「兒听話,父皇之後再听你說好不好?你先隨你母妃回去,乖。」

南宮一听皇帝不願意听他說話,還在趕他回去,他立馬急了,也管不得什麼體統了,直接大聲說道,「父皇,兒臣看見了,是景王妃推的洛修儀娘娘!」

南宮此言一出,殿內頓時炸開了鍋。

「什麼?」皇帝連忙將南宮拉至自己面前,他雙手按著南宮的肩,十分嚴肅地問道,「兒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南宮像是不知道自己的話引起了軒然大波一般,仍是一臉無辜地看著皇帝,「兒臣說,兒臣看見是景王妃推了洛修儀娘娘。兒臣那時正與幾個內侍在御花園里玩蹴鞠,可是兒臣太用力了,一不小心將球踢飛了,所以兒臣就鑽進了樹叢里去撿球,正巧看見了景王妃與洛娘娘。然後兒臣……」

「然後怎麼了?」皇帝急切地問道。南宮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然後兒臣就看見景王妃伸手推了一下洛娘娘,洛娘娘就這樣從石階上滾了下去,流了好多血。兒臣當時好害怕,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拿了球就跑回了蘅蕪殿。」南宮說著說著,神色越來越緊張,仿佛回想起了當時的畫面,仍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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