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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得來全不費工夫

寒月眼見著柳沅芷吃得甚少,一桌子的好菜都沒動幾筷子,便關懷道,「小主怎吃得這樣少?可是今日的菜色不合胃口?」

「菜品自是好的,只是如今我的胃口竟變小了,每樣菜色都才嘗了兩口,就已有了飽月復感。」柳沅芷見著滿桌的好菜卻有些意興闌珊。

寒月心道這或許是葉子陵開給柳沅芷服用的湯藥的緣故,柳沅芷這樣沒胃口的癥狀倒是跟真懷孕了一樣。

柳沅芷用完膳,便輕輕擱下了手中的筷子,對著眾人說道,「這麼多菜本宮一人也吃不完,你們就都端下去分了吧。」

屋內眾人一听此話皆是喜上眉梢,「謝娘娘賞。」便由青璃帶頭,將桌子收拾了干淨,將菜都端了下去。

「我進去歇會兒,月兒,紫陌,你們也趕緊去用膳吧。」柳沅芷對著身邊的寒月與紫陌說道。在她們兩個面前,柳沅芷自是不用擺娘娘的譜兒,她還是習慣自稱「我」,或許只有在這些時候,她才能稍微放松些。

一輪明月宛若玉盤似的高高懸掛于墨藍色的天穹之上,清輝如瀑,悄然輕瀉,重重宮檐下掛著的八寶琉璃宮燈似遙遠的星子一般散發著星星點點的光亮。晚風輕拂,吹得窗下的花枝輕顫,卷帶而來一陣陣清幽的花香。

晚上閑來無事,寒月便陪著柳沅芷在燈下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著書,只留了紫陌一人在旁侍奉。

「娘娘,娘娘,門口有個小宮女要求見您。奴才知道原本這事兒不該來擾您的,可是奴才看她渾身是血,神情緊張,怕是真有什麼要事,所以特來稟明娘娘。」小桂子急著跑來稟告,腳下差點絆一跤,一個趔趄方才穩住了身子。

柳沅芷翻書的手頓在了半空中,她不自覺地與寒月對視了一眼,隨後,方對小桂子吩咐道,「你去將她帶進來,記住,要悄悄的。」

「奴才省得,娘娘放心,奴才這就去。」小桂子回答完便轉身跑了出去,一會兒的功夫,就將那小宮女領進了宮門。

小宮女一路一瘸一拐地跟在小桂子身後,整個人瞧上去都戰戰兢兢的,她惶恐不安地低著頭,眼神不住地往四周瞟去。

「娘娘,人帶來了。」小桂子將人帶到後,便退到門口繼續守了起來。

小宮女到了柳沅芷跟前,連忙跪下行禮,「奴婢叩見洛修儀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她恭敬地叩首說道。

寒月看著地上跪著的粉衣小宮女,她身上的衣衫已經變得破爛不堪,後背、手臂、以及腿上都是斑斑血跡,一條條鞭痕清晰可見。瞧這樣子,看來宮里又有哪位主子心中不快,拿這些奴婢們出氣了,只是如此的懲罰也未免太過了些。

柳沅芷瞧著,心中憐憫,語氣愈加柔和了幾分,「起來吧。」

「謝娘娘。」小宮女說完後,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柳沅芷與寒月二人,復又快速地將頭低下。她欲站起身,方一用力,不料竟撕扯到了膝蓋處的傷口,一陣鑽心的疼從腿部傳來。她倒吸一口涼氣,差點又要跌倒在地,幸虧紫陌眼疾手快地將她扶住。

小宮女十分感激地對紫陌說

道,「多謝姐姐。」說完就十分規矩地站在了一旁。

從小宮女進來開始,寒月就一直在打量著她,對于她的樣貌,寒月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因小宮女的目的不明,柳沅芷不好輕易開口,便儼然做出一副端莊又不失威嚴的模樣,依舊是由寒月代其問話。

「你是于何處侍奉的?今日執意要見洛修儀娘娘是為何事?」寒月直視著小宮女問道。

小宮女聲音輕輕細細的,「回娘娘,奴婢名為玲兒,是在重華宮玉笙殿伺候的。如此莽撞求見確有要事稟報。」小宮女回答道,並將今日在玉笙內殿發生的一切都說與了寒月與柳沅芷听。

寒月盯著眼前的小宮女,神色探究地看了會兒,問道,「你既然是玉笙殿的宮女,又為何要將此事告知于我們娘娘?」

小宮女突然跪了下來,一臉誠懇地對著柳沅芷道,「或許娘娘您已經不記得奴婢了,可是娘娘您對奴婢的恩德,奴婢這輩子都不敢忘。」

柳沅芷聞言,不禁疑惑地望著她。小宮女繼續說道,「娘娘您可還記得當初那個在太液池畔偷偷燒紙錢祭奠的宮女?奴婢犯了宮規,而您卻寬宥了奴婢。奴婢一直心存感激。奴婢雖未讀過書,可也知這厭勝之術的陰毒,所以奴婢不能坐視不理。」

小宮女頓了頓,眼中猶帶驚懼與哀傷,「在玉笙殿侍奉的宮女與內侍是連豬狗都不如的存在,妍淑妃動輒打罵,如同今日一般,是家常便飯。所以,所以奴婢……」

「所以,你希望洛修儀娘娘能替你出了這口惡氣是嗎?」寒月替她說出了這句話。或許,面前的小宮女的確是為了報答當初的恩德才來通風報信的,可是比起這個,寒月更願意相信是她之後所說的那個理由促使她做了此番行為,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小宮女的心思一下子被寒月直言道出,她有些踟躕起來,支支吾吾不敢應聲,靜默了好一段時間,她好似下定了決心一般,「是,奴婢希望洛修儀娘娘能替奴婢,以及宮里的那些與奴婢一樣受苦的兄弟姐妹們出口氣!」她目光灼灼的看著柳沅芷,眼神堅定無比,毫無畏懼,清澈澄明。

柳沅芷盯了她半晌,終是微微一笑道,「好,本宮答應你。」

小宮女深深磕了一個頭,「奴婢謝娘娘成全。」

「紫陌,你帶她下去換身干淨的衣服,再替她清理一下傷口,上些藥吧。」柳沅芷吩咐紫陌道。

小宮女沒想到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主子,竟會關切她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宮女的傷勢,心內百感交集,她感激涕零地說道,「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此生做牛做馬定將報答娘娘。」

寒月思前想後了許久,最終還是未讓柳沅芷將其小產和假孕之事告訴阮明庭與曲知許。 此舉一來,是為了二人的安全考慮,在這宮里,有很多事,自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二來,也是為了她和柳沅芷的周全,以及整個計劃的周密性。

所以,阮明庭與曲知許二人自然以為柳沅芷是真的有孕了,得空時便時常來探望,生活起居、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都要過問,皆是關懷得不得

了。

今日用過午膳後,阮、許二人又結伴來了瑤光殿。

「臣妾見過洛修儀娘娘。」阮明庭垂眸行禮道。

「阮小主,曲小主。」寒月盈盈拜下見禮。

阮明庭溫和一笑道,伸手示意寒月起身,「月兒姑娘不必如此多禮。」

柳沅芷見狀,不禁對著阮明庭嗔怪道,「都說了多少次了,你我之間一切照常。你個妮子,怎的又來打趣我?」

阮明庭調皮一笑,朝著柳沅芷微微吐了吐舌頭,「姐姐你如今可大不一樣了,這禮不可廢,不可廢啊。」她說著,一副老成的樣子,與身上那件鵝黃彩蝶宮裝的清麗活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紫陌她們在一旁看著,也是忍俊不禁。

阮明庭真是個活寶,已經十七八歲的人了,卻還似個孩子一般淘氣。所以,每次只要她來了,這殿內的氣氛一下子就活躍了起來。

曲知許見狀也笑著插嘴道,「臣妾給洛修儀、阮美人請安,兩位主子金安。」

「知許!」阮明庭瞪了曲知許一眼。

「柳姐姐前些日子晉了修儀,而阮姐姐你日前又剛晉了美人,這里也就屬我的品階最低了,當然要向二位主子行禮啦。」曲知許嬉笑著補充道。

這段日子以來,大越邊境頗為不安定,從來甘願臣服于大越、與大越邦交甚好的涼國,這次不知怎的竟听信了大狄的挑撥,主動挑起了北境的戰爭。大越皇帝震怒,幾經考慮,最終派出了驍勇善戰的忠武將軍阮籍前往迎戰,意欲速戰速決。

涼國攻打大越的舉動對于大越而言,無異于蚍蜉撼大樹,不自量力。涼國的綜合國力與軍事力量與繁榮昌盛的大越自是無法比擬的。忠武將軍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更是親自斬下了對方主帥大將的頭顱,並將其頭顱掛在陣前示威數日。

涼**士氣大亂、潰不成軍。大越軍緊追不舍、乘勝追擊,不出一月的時間就取得了戰爭的全盤勝利。涼國皇帝悔不當初,卻為時已晚。大越皇帝為了彰顯仁德,並未將涼國滅國,但也卻是實行了強有力的制裁措施,令得涼國永無翻身之日了。

大越皇帝南宮天得知忠武將軍阮籍打了勝仗的消息後,龍心大悅。待其班師回朝後便就下了旨,封阮籍為正三品懷化大將軍。阮籍之女阮明庭也因此得到晉升,晉為了正四品美人。

「看看,看看。」柳沅芷萬般無奈地指著正在調笑的二人,對著眾人說道。

一陣嬉笑過後,柳沅芷轉了話頭,「對了,再過一月便是寧賢妃娘娘的芳誕了,此次皇上特命皇後娘娘好好操辦,可見皇上對寧賢妃娘娘的珍視。你們可想好送娘娘什麼禮了?」

阮明庭微笑道,「听聞寧賢妃娘娘鐘愛飲茶,我便請母親替我尋了一套富貴滿園開光彩繪茶具來。」

曲知許有些羞赧道,「我拿不出這些上好的東西來,只好自己繡了一幅花開富貴的繡品。」

阮明庭寬慰道,「你個傻姑娘,送禮貴在心意,而不在價值。你的繡藝極好,我想寧賢妃娘娘她定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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