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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唯有相思無盡處

南宮珩打斷了寒月的話語,他真切地說道,「如今的你,確與過去的你不同,只是在我眼里,如今的你卻是更加美好。」南宮珩身上那清冽的草木的氣息緊緊將寒月包圍,他語氣堅定,就如那靈山上的千年磐石,「我心悅你,月兒。」

南宮珩說著,一字一句猶如浪頭般一記一記地敲打在寒月的心上,令她怔忡不已。南宮珩迫牢著寒月的眼眸,叫她無處可躲。南宮珩的眸子淺淺的,宛若琥珀那般剔透舒朗,又如朝暮時的天光雲影,直愣愣地照到人的心上,投下光亮明淨的影子。

寒月這些年所經歷的苦與累,傷與痛,生離與死別,除了紫陌,便只有南宮珩真真切切地知道與了解,他在她流離潦倒的時候拯救她,在她失意落寞的時候撫慰她,雖然他什麼都沒說,可始終在一旁默默地陪伴著她,守護著她。南宮珩對寒月而言,仿若是那黑暗中的一縷脈脈月光,于無窮無盡的暗夜之中驟然照耀在她的心尖上,又像那荒漠大地上的一股涓涓清流,于茫茫漫野之中孕育出恍若新生的綠意來。

寒月與南宮珩相對而視著,她築起的冷漠心牆就似春日暖陽下的冰稜一般漸漸融化,她的負隅頑抗終竟以失敗告終,「王爺,我……」她雖鼻尖酸楚,眼含淚意,可心中仿佛頓時開出了一朵又一朵明媚艷麗的花兒來,那種愉悅與歡喜,蓬勃如浮雲海浪。

南宮珩眉眼漾起了會心的笑意,那笑意像是從心底里溢出來似的,「你心里終究是有我的」。他伸手握住了寒月的玉手,他的手掌那樣大,顯得寒月的手掌盈盈不堪一握。

南宮珩的手心無比溫暖,融融暖意傳至了寒月身上的每一寸發膚。二人相攜著靜靜地佇立在歸雲亭內,听著雨滴落進太液池湖水中那悅耳的滴答聲,空氣中仿佛有一股細膩溫微的脈脈柔情萌生而出。

「哦,對了,月兒。」南宮珩輕言道。寒月聞言,抬眸盈盈地注視著他。南宮珩繼而說道,「父皇身旁的內侍總管之位,不日便要空出來了。」

寒月會意,接言道,「我明白,我會與沅芷商討一番。」

「若是能安排上我們自己人那自是最好,若是實在不能,倒也不礙事。你尋思著做便是。」南宮珩溫言道。

寒月點了點頭,「還有一件事。」她凝眸道,「南宮已經對我起了疑心。」

南宮珩微微沉吟,道,「暫且應是無事,縱使他懷疑,亦查不出什麼來。」他握著寒月的手不由地緊了緊,「放心。」

細雨漸歇,東方的天色也逐漸地明亮起來,連天光都帶著一點柔和的淡黃色調。柳沅芷帶著紫陌歸來時,正瞧見了寒月與南宮珩相攜著的手,二人心下皆是了然。

估模著已然待了不少時間,雨停了,太液池邊的往來之人便會多起來,免得落人口實,南宮珩便讓寒月她們先行回去了。

回至臨華殿東次間里後,柳沅芷不禁打趣道,「這雨下得可真是時候,你心底里的種子啊,可總算是萌芽了。」

寒月的此刻的心中仍舊浮著幾縷歡喜,一直隱抑在心內

的感情終是被勾勒了出來,就如皓月破雲而出,說不出的歡心與輕松。她佯怒地看著柳沅芷與紫陌二人,嗔怪道,「你們兩個,可真是好!現在都敢這樣瞞著我了。」

紫陌趕緊嬉笑求饒,「小姐,奴婢跟小主這麼做,可都是想著要你好的。」

「可不是,我瞧著,你那笑意,現下都快要從眼楮里溢出來了。」柳沅芷笑道,「總听人說做紅娘是件行善積德的事兒,我如今也算是做得一回了。」

見寒月如此,紫陌真是打心眼兒里的為她高興,她不禁沒大沒小地戲謔調笑道,「小姐,成王的手可還溫暖?」

經紫陌這麼一說,寒月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方才的那幅場景,寒月的臉皮子薄,她那白皙的臉龐上立馬暈上了兩坨紅霞,灼灼地燃在她的臉上,猶如暮色下漫天的火燒雲,「紫陌!你個小丫頭還雲英未嫁呢,如今怎的滿嘴胡話!」

柳沅芷玩笑道,「她嫁是未嫁,可這心里倒是念著一個人呢。」

紫陌臉上瞬間變得通紅,「小主您說什麼呢。」她羞怯地一跺腳,「奴婢去看看藥煎好了沒。」她說著就急急轉身出去了。

「月兒,真好。」柳沅芷緊緊地握著寒月的手,只那樣笑著看著她,「如今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我真是為你感到高興。」

寒月回望著柳沅芷,心中激蕩,「沅芷,幸而有你。」

過了片刻,紫陌端著補身子的湯藥進來來,「小主,該用藥了。小主您暫且再忍一忍,葉太醫說了,待這兩副藥吃完,就不必再吃了。」

柳沅芷循例用了一碗,這中藥的苦澀,不論多久都難以適應。她緊忙用清水漱了漱口,隨即以帕子掖了掖嘴角,「終快熬出頭了,這藥苦得我每次喝的時候牙齒都直打顫。」

「沅芷,方才成王與我說起一事。」寒月神色鄭重道,「皇上身邊的內侍總管之位馬上就要換人坐了。內侍總管著實是個重要的位置,若是能將我們自己的人推上去,自是大有裨益,以後做起事來也定能事半功倍。」

柳沅芷隨即也斂了神色,「那成王可有可用的人選?如今這大好的機會擺在了面前,我們可得抓牢了。」

寒月思忖了半晌卻說道,「成王確實與我說過有幾個可用之人,可這些人在內侍品級中地位並不高,若我們想將他們之中的一個推上去,實則絕非易事。皇上又未嘗沒有自己的考量,我怕終究難以成事。」

「宮中內侍千千萬,與後宮牽連者大有人在。皇上要的內侍總管,是得忠于他一人的,一般的內侍怕是輪不上。我估模著,皇上他大有可能會從王公公的幾個徒弟當中選出一個來。」寒月揣摩道。

柳沅芷一听,眉頭不由地蹙了起來,「那可是不好辦,王公公的這三個徒弟可都與我們談不上有什麼交情。小連子還算好些,平日里進進出出的總是打過些照面。」

「王公公的三個徒弟中,小盛子過于刻板木訥,小安子又略顯諂媚奉迎,我倒是覺得這小連子還算不錯,頭腦靈活

,會看眼色,處事圓滑,卻又不過于諂諛趨附,或許是個可以籠絡之人。」寒月說道。

柳沅芷覺著寒月分析在理,「那我便找個機會去與皇上說說。」

「不妥。」寒月斟酌道,「如今這消息怕是已經傳開了,後宮妃嬪定都虎視眈眈地覬覦著這個位子。心急些的,怕是早就等不及去皇上耳邊吹風了,皇上心如明鏡,只是不說罷了。若是你貿然提來,必會令皇上起疑,得不償失。」

「那該當如何?」柳沅芷出言問道。

寒月思索道,「與其你去開口,不若讓皇上來主動問你。」

柳沅芷豁然開朗,「當真是個極好的主意!」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里,要說宮中誰最受皇帝寵愛,那必定是柳沅芷與奚方如二人無疑。二人可謂是平分秋色,一周之中總會被招幸兩到三回,一月之中則是佔了大半。各種綾羅綢緞、玉石翡翠的賞賜更是源源不斷,二人在宮里的風頭可謂是無人能及,妃嬪們一個個望著十分眼紅,卻也不敢說什麼,更不敢做什麼。一時之間,在二人殿里服侍的奴婢們都仿佛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走起路來也不禁昂首挺胸,引來不少低等宮女內侍的艷羨。

如此盛寵之下,柳沅芷依舊寵辱不驚。她照例每日下午前往承明殿送親手做的點心,無論天晴或是雨雪,日復一日從未中斷過,令皇帝十分欣慰。

守在承明殿門口的王公公遠遠地便瞧見柳沅芷來了,待柳沅芷行至跟前,他忙笑著行禮,「奴才給洛美人請安,小主如意吉祥。」

「王公公安好。」寒月行禮道。

柳沅芷臉上漾起溫和的笑容,上前虛扶一把說道,「王公公快快請起,您是宮里的老人了,不必如此多禮。」

王公公對柳沅芷的印象越發好了起來,這洛美人一夜之間晉升品階,頗受皇帝寵愛。此時風頭正盛,卻不見一點恃寵而驕、目中無人之態,待人還是這麼地謙遜有禮,溫柔嫻雅。

王公公慈眉善目地笑著,臉上的皺紋也都擠作了一團,「洛美人真是有心了,日日不忘來為皇上送上親手做的甜湯和糕點。您快進去吧,皇上方才還念叨著您呢。」王公公推開殿門將柳沅芷迎了進去,而後依禮退下。

「臣妾參見皇上。」柳沅芷屈膝行禮,寒月隨禮。

皇帝見是柳沅芷來了,便將未批完的奏折堆疊在一旁,放下手中的毛筆擱在筆擱上,而後滿面笑容地說道,「是芷兒來了,快起來,不必多禮。今兒,你又做了什麼好吃的帶給朕品嘗?」

柳沅芷粲然一笑,「春日里天氣干燥,容易煩躁失眠,臣妾便做了這枸杞雪梨銀耳羹,有潤肺平氣,安神定心之效。此外配了些芙蓉糕來。」

「朕許是吃慣了你做的點心,每日下午的這個時候,朕便覺著有些餓了。若有哪一日沒吃到,朕怕是要不習慣了。」皇帝說道。

柳沅芷掩嘴調皮一笑,「這樣才好,如此一來皇上便會時不時地念著臣妾,就不會將臣妾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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