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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不為座上客

流嵐水榭。

清一色的綠與白之間,一抹紅影飄然而過。

偌大的宅院,宛如無人之境一般的安寧。唯有潺潺的水聲和少年的步履匆匆。

「咦,殿下,你怎麼會來此處?」「雨若」听到腳步聲後,手中捧著時興的瓜果前來查看。

這個人當然不是真正的雨若,而是公子玉心安插的眼線。如果姬憐美事後找到了真正的顏雨若並問清楚了一切,那他苦心孤詣導演的一場戲便是白費力氣了。所以,殺手早已將雨若處決,拋尸在後院的山澗之中。

白玉承看了她一眼,問到︰「雨若,她人呢?」

「哦哦,憐美姑娘她方才出門去了,您尋她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不,沒什麼。」白玉承意味深長地看了雨若一眼,慢慢走至一旁的琵琶涼亭坐下,「你替我去將我的琴取來吧,既然她尚未回來,那我便在此等她。」

「是。」

約模一刻鐘後,一柄木雕的古琴擺在了白玉承的面前。

少年玉指輕揚,撫上琴面,凝氣深思,琴聲徒然在殿上響起,琴聲委婉卻又剛毅,券券而來,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韻味,卻又透著絲絲的哀傷……琴聲穿過門外灑滿銅綠的門環,穿過山澗清澈的靈泉,闖過布滿熒光的蘆葦群,悠悠地飄進少女的心中。

姬憐美躲在外牆的竹林中,倚靠著白牆,默默听著這一曲攝人心魄的安魂曲。

琴聲表露的情感往往最為真實,可是他的琴音里卻滿是悲傷。

「姑娘,你怎麼躲在這里呀。殿下前來尋你,你為何避而不見呢?」趕著去廚房做活的雨若途徑此處,好奇地問道。

「呵,見了面又能如何?我和他注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若是想呆在那兒,就讓他呆著吧。」姬憐美轉身走入寢殿,不再理會。

露水寒重,伴著裊裊琴音入眠,姬憐美反而更加睡不著了

次日晨,姬憐美方醒過來,前廳的丫頭便跑來通報,說是有客來訪。

昨夜忽逢驟雨,琴聲到了後半夜便戛然而止。姬憐美一夜未眠,連衣衫都不曾更換,隨意地梳了梳頭便上前廳接客去了。

此時,公子玉心在前廳泡了一壺清茶,輕嗅微微醺香的熱氣,唇畔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散發著絲毫的邪魅之氣。

其實這個家伙不說話的時候,倒也是個謙謙如玉的美男子。

姬憐美在他的身旁坐下,沏上一杯茶,問道︰「你來我這兒,有什麼事嗎?」

「你可善歌舞?」公子玉心問道。

「唱歌不會,跳舞倒是學過一些,算不上擅長,你問這些做什麼?」

「是這樣的,今日是父皇的壽辰,我原本安排的那名舞姬忽然得重病死了,就想問問,姑娘是否能幫我這個忙。」

「這倒是無所謂,只是壽宴這樣的大事,由我冒名上前獻舞,似乎不太好吧。」姬憐美心中暗生疑惑,不知公子玉心又在玩什麼鬼把戲。

「無妨,又不是讓你前去領舞,只不過是隨著一群宮女一同跳一段罷了。」

姬憐美沉思片刻,點頭答應︰「好吧,那你把舞蹈的內容教給我。」

「那就這麼說定了。」公子玉心從旁側引出一位美人,向姬憐美介紹,「這是領舞的那名婢子,晚上,就讓她伺候你沐浴更衣,再帶你入宮吧。」

那名婢子溫婉地上前向姬憐美行禮。

夜晚,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姬憐美沐浴一番後,就換上了歌舞團的服飾,隨著早上的那名婢子和一眾舞姬一同入宮。

為了防止公子玉心耍鬼計,姬憐美特意戴上了另一張面具,容貌雖不是傾國傾城,但也有小家碧玉之風。

待她們入場時,宴會已是進行了一半。姬憐美偷偷觀察著殿內的局勢。

宋帝低低地埋著頭,眉目擰成了一個疙瘩,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坐于兩側的都是宋帝的子女,公子玉心位上座,于太子位,而白玉承和阿賽貝娜均尊列于右座。

阿賽貝娜的臉色看上去有些憔悴,而白玉承一夜未眠,精神似乎也還不錯。他是今日早上,為了籌備壽宴一事才匆匆趕回去的。

「念你們是心兒特意從西北之域找來的舞姬,吾便勉強把你們這段舞看完,跳完之後告訴下一個節目的人,不必再表演了,吾乏了。」他的聲音也十分低沉無力,像是十天不曾睡覺一般。

「是。」領舞的婢女輕聲答應著,領著一眾人等翩翩起舞。

這是一段傣族的孔雀舞,音樂溫婉靈動,少女們的腰肢柔軟似柳,體態輕盈。可宋帝不過是抬起眼皮瞧了一眼,便又將頭低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他猛得抬起頭來,眼神中光彩熠熠。

「停下!你們都停下!」

領舞的婢子還以為她們跳得不好惹怒了宋帝,慌慌張張地跪下,細聲喊著饒命。

姬憐美見身邊的姐妹們都跪下來求饒了,也不好意思站著,便一同跪來。

宋帝像是被什麼東西牽引著一般,晃晃蕩蕩地走下龍椅,來到一干舞女面前。他先走到領舞的婢子面前,趴去,將頭埋在她的脖頸之側嗅聞一番,皺了皺眉頭,低聲道︰「不是你。」

接下來,他又到了第二個婢女面前,做了同樣的事,說了同樣的話。

第三個,第四個

直到宋帝來到姬憐美身邊,眼中的光芒又明亮了幾分。

「就是你,就是你。」宋帝如癲似狂地捉住姬憐美的手,湊到自己的鼻翼前嗅聞一番,滿足地感嘆一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繞歌。」姬憐美強顏歡笑著。

這時,公子玉心從上座站起身來,大笑著向宋帝介紹︰「父皇,這名婢子是西北之域有名的調香師。她調制出來的香料有安神靜心之用,實為神奇。」

宋帝滿意地點點頭︰「的確,聞到她身上的香氣,吾這頭便一點兒也不疼了。繞歌,吾封你為常在,留在吾身邊如何?至于心兒,你進獻美人有功,賞金萬兩。哈哈哈。」

姬憐美訝異地看向公子玉心。

我才不要入宮呢,這皇帝的年紀都夠做我爹了,長相還那麼的一言難盡。

「繞歌姑娘,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多謝父皇恩典?」公子玉心不懷好意地提醒姬憐美。

「是,多謝陛下。」姬憐美左右為難,只得先謝恩。

後,她在宋帝賜的一干婢女的簇擁下搬進了新殿。吃穿用度之類的東西早已由宮女太監收拾利落了。

由于她不過是一個新封的常在,像貴妃那樣身份尊貴的妃子們都滿不在乎,只不過來了幾個常在和答應過來嘮嗑幾句,說些有的沒的噓寒問暖表達關切一番後也就走了。

公子玉心帶人送來了一些金銀首飾,鞠躬笑道︰「兒臣給新常在請安了。」

姬憐美冷哼一聲,高聲質問道︰「公子玉心,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你把我關進宮里,我還怎麼親手殺了白玉承!」

「噓新常在,這些話可不能說得這麼大聲,小心隔牆有耳。」公子玉心順勢坐下,撈了個橘子,慢慢剝開。「你召開中秋賞月會,邀請了許多朝中權貴的文人學子,此事,我怎麼沒听你提起過?」

「不過是同幾個朋友聚會一番,我和你只不過是合作關系,你未免管得太寬了吧。」

「哦?只是聚會嗎?我怎麼覺得你是想拉攏他們,然後培養一股自己的勢力呢?」公子玉心陰冷地一笑,「沒有人能背叛我,也沒有人能月兌離我的掌握。我不妨直接告訴你,你今日洗澡沐浴的水中被我的人放入了五錢子,而我父皇的茶中,被我下了攝靈草,只有五錢子的花香味能緩解攝靈草的毒,我父皇必定會寵幸你。到時候,我們里應外合,殺了他,坐上王位,還怕不能殺了公子玉承嗎?」

「你,你想謀權篡位!」姬憐美驚訝地幾乎失聲。

這個人真的是太可怕了,對自己的同胞兄弟起殺心不說,現在還要殺了對他萬分寵愛的父親。

魔鬼。

「哎,話也不能說得這麼難听,我只不過是為這天下擇一明君罷了。你看我父皇,日日糾纏于與兩大家族的仇恨,何時關心過困苦的百姓?我也是想為民除害罷了。小家伙,好好想想吧。」

公子玉心走後,姬憐美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如果白玉承是擇人而食的惡魔,那公子玉心更像是一只毫無人性的野獸。這樣的隊友,比惡魔一樣的對手更可怕。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既然公子玉心同我的合作不誠,我又何必替他做事。不過若是此時去皇帝老頭面前告發公子玉心,他相不相信不說,怕還會落個共犯的罪名。

此事,還是得從長計議

接下來的日子,姬憐美好好體驗了一把當皇帝女人的快感。每天都可以一覺睡到大中午,有吃不完的美食珍饈燕窩鮑魚,偶爾還能跟宋帝一同去外頭听听皇室專屬的戲曲兒。若不是因為要復仇,姬憐美還真有些不想走了。

姬憐美發覺,每當宋帝來找她的時候,多半都是在頭痛欲裂之時。以此看來,公子玉心並沒有騙她。

第十五日,宋帝來找她的頻率愈發增加。姬憐美預感是公子玉心給宋帝加大了藥量。

再這樣下去,若是東窗事發了,她豈不是要一起完蛋?姬憐美左思右想。待在這深宮里實屬不穩妥,我得早點離開了。

她換上了溪婉的面具,將另一張面具交給自己的貼身婢女。

「你若是想要榮華富貴,就照我說的去做,我保證,你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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