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的春節期間, 穆玉蘭是比較放松的, 整個上午是溫故而知新的時間, 中午與晚上的時間比較隨性, 有時與三姑六婆們打牌,有時幫著王菊香看店收錢。
她可以這般自由,是她的期末考試成績名列前茅, 弟弟玉奇卻沒有這個機會, 在家里吃了年夜飯, 過了初三,就跟著姑父的單位公車回去了縣城。
同行的,還有爺爺女乃女乃, 他們在縣城呆得挺習慣的。
縣城的新房,穆玉蘭去過一回, 是一樓的商品房, 是三居室,女乃女乃爺爺住了一個房間, 玉奇住了一個房間, 剩下的房間放了兩張床, 被當成了客房。
王菊香說那邊地方小,不夠一大家子住, 等有了錢, 在同個小區再買一套。
爺爺在屋前圍了個小院子,沒有種花花草草,而是種上了各類蔬菜瓜果。
姐姐玉芳直接不回家, 而是在鄰省某個大學就近找了一個家教工作,她畢竟是出來工作過,更明白錢的可貴之處,也無法坦然自若的用著爸媽辛苦掙來的錢買衣服化妝品,三百生活費她收著,可別的多一分也不向家里要,自己家教存錢。
三姑六婆們不會打麻將,只會打雙扣。
雙扣,就雙扣吧,穆玉蘭一樣能掙錢,一天玩個兩三個小時,能掙幾十塊錢。
當然,也有打麻將的地方,穆家隔壁就是一個暗場,從一樓到五樓,從小到大,有十來張麻將桌擺著。
主人家不參與賭博,只提供場地,不管博大還是博小,一場只收十塊錢。
可,一天下來,也有三五百塊錢收入來著。
打麻將的男男女女,向來愛玩通宵。
穆玉蘭那房間與那麻將桌就只隔了一堵牆,稀里嘩啦的,夜間想看一會兒書也不成,只能早早的入定去。
事情在正月初五的晚上有了轉機。
便衣突然來了,當時穆玉蘭還在她在一樓呢。
看到鎮上的警車悄無聲息的停下,出來的都是穿著便衣的,男男女女有十幾個,進了一樓,警察快速的鎖上門,也包括後門,以便有人跑掉。
見狀,穆玉蘭快速的跑上四樓進了自己的房間,身體直接貼近牆,放出精神力,將那掛在麻將桌上方的日光燈滅了。
接著,趁著黑暗,她將麻將桌上四小堆現鈔一下子沒收掉,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便衣警察推門進來,兩個強壯的男人,厲聲道︰「打開燈。」用手電筒照著屋內四個人。
那四個人正懵圈中,各自在衣服口袋里掏手機或是打火機,此時都放了下來。
便衣警察見麻將桌上沒有現鈔,想是收起來了,才道︰「警察,都靠牆站著,別動。」另一個便衣警察十分默契的開始一個個搜身,沒有,沒有,還是沒有沒有。
「你們的賭資呢?」便衣警察沉聲道。大過年的,不是為了賭資與罰款,誰樂意加班啊,來之前大家有默契的,先分掉一些辛苦費,再上交。
「沒有,我們打著玩的,沒有賭錢。」他們也奇怪那麼多錢去哪里了呢?可是有好幾萬塊呢?不過,他們都是資深賭徒,知道應該如何說話。
目前找不到錢最好,身邊的錢都是賭資,只有被沒收的份,不光如此,還得被帶回去呆著,等著明天交罰款,才能出來,晦氣,他們幾個都是生意人,正月中頭,最不喜這種事,會倒一整年的霉。
可是,錢到底哪里去了?那可是四五萬塊呢?
「你下去找一找。」其中一個便衣警察打開窗戶,向下望了望,說。
就在這時,突然听到一個男人慘叫聲,接著有人叫道流血了,是從樓上摔下來了,又有人叫快叫別動別動,去衛生所叫醫生過來。
紛紛雜雜,吵吵鬧鬧的,到了很晚,人群才散去。
事實是這樣子的,有人眼紅隔壁每天有進項,就打電話舉報。
正巧,那天晚上有幾個賭的比較大的,那跳樓的,他在三樓,沒有賭多少,但身上卻帶了幾千塊錢,是要做別的用途的,一開始,他是扒在窗戶下,時間一久,手上一松,掉了下來,不過他不要命的做法,錢是被他保下來了,就放在窗戶下頭。可摔斷了腿腳,不說得花時間養,還得花錢,那幾千塊錢還不夠當醫藥費的。
這件事,被周圍的人八卦了整整一個正月。
初八那天,穆玉蘭跟著鎮上熟人的車子下來,是他單位的車子,目前私家車很貴很貴,不說別的,就是一輛摩托車就是好幾萬,一輛小奧拓就是十來萬。
這位熟人,他是西藏退伍兵,當兵四年,退伍後被安排到縣里工作,當過兵的男人很有硬漢氣概。
到了縣城,穆玉蘭下車,道謝。
此時,她穿著一件黑色羽絨服,藍色小腳牛仔褲,黑色布鞋,藍色毛線帽子,背著一個黑色大背包,手上拉著一個一米高的黑色拉桿箱。
她察覺到有人注視自己,穆玉蘭往右後側面無表情地望過雲,入眼的是一張白皙清秀的面龐,衣著樸素,卻氣質沉靜。
同時,她腦海中響起一個機械聲——《雲靜的故事》中的女主角——舒雲靜。
瞬間,穆玉蘭的大腦內添了一段故事——
舒雲靜,1981年出生在一個小縣城,爸爸是縣城中學的一名老師,母親在一家小公司做會計。
她是家中的獨生女,極其受爸爸媽媽的寵愛,但爸爸身體不好,經常出入醫院,家中的生活並不寬容。
高一結束後,爸爸動用了家中所有的積蓄與人脈,將她轉學到省城的第一中學。
于是,舒雲靜成了省一中高二的插班生。
她的成績不錯,在縣城中學總在年級前十名,可是轉學後的第一次月考讓她第一次感覺到縣中與省一中的差距,她成了高二六班倒數第六名。
當晚,她躲在被子中哭鼻子,卻沒有勇氣向爸爸媽媽訴苦,那昂貴的借讀費使她想到就心疼。
後來的日子自然知恥而後勇,奮起直追,然而,現實不如人意,不管如何努力,她只總班級下游水平。
高二學年結束的時候,正面臨著文理分班,她倒沒有偏科,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打電話回家,跟爸爸媽媽溝通,爸爸說加一加分數,如果相差無幾的話,那就選擇理科吧,理科的選擇更大更寬些。
她听取了爸爸的意見,選擇了理科。
五班與六班兩個班級分為文科(三班)與理科(三班)。
高三理科(三)班,屬于陽盛陰衰的過份。
分班後,全班六十七人,女生只有十一個,其中有八個是家住省城的女生,她們是不住校的,每天吃住在家里。
高三這一年,在舒雲靜身上發生了不少大事——
第一件事便是高三最後半年,爸爸的病經過醫生確診為肝癌晚期,爸爸在她高考前一個月去世;
第二件事便是她與後桌男生陳爭的二三事。
她高考發揮不錯,舒雲靜考上了南方大城市一所二本大學,專業是公共關系學。
而陳爭全省理科第二名,考進了北京q大建築系。
兩個人就此相忘于江湖。
大學學費與她而言,是個大問題,爸爸的生病和去世,親戚朋友家都借過了一輪錢,好在高中母校出面,替她辦下了助學貸款。
從大一起,舒雲靜便開始做家教,掙生活費,忙得像只小蜜蜂。
大二時,陳爭又找來了她的學校,再次向她表白,她壓下心頭的喜歡,硬著心,再次拒絕他,可是陳爭依舊糾纏著她,接下去倆人之間又發生了二三事。
大二結束的那個暑假,她本打算留在學校找幾份兼職,可是媽媽來電話催她回家。
到家後,才知道媽媽要再婚了。
後爸是服裝廠的老板,比她媽媽小一歲,離過婚,也帶一個女孩。
大三上半年過得比較輕松,媽媽與後爸執意要付她的學費和生活費。
近半年,陳爭沒再出現在她身邊,陪在她身邊。
在次年春天,一場突如其來的**席卷全國,她所在的南方大城市是首當其沖。
就在這時,陳爭從北京跑到了她身邊。
這一回,她感動了,不顧兩人之間的貧富差距,她點頭同意當他的女朋友。
畢業後,陳爭放棄了北京那邊的設計院招徠,毅然決然的來到了她身邊,與她一同奮斗。
從此就是,he。
王子與灰姑娘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
而,原身的存在,即是女主角的對照組,又是女主角的好閨密。
原身身材微胖,五官普通,可她卻暗戀了體育委員朱志義整整三年,她用功學習之余,最大的愛好便是去看朱志義打藍球。
畢業聚會時,原身向喝了酒的朱志義表白心意,深度顏控的朱志義一臉嫌棄的跑開。
原身沒有多少受傷的感覺,暗戀是自己的事,她只是想給這一段暗戀畫上句號。
原身高中三年的勤奮有很好的回報,她考上的是南方大城市(與女主角同一個城市)最負盛名的一所全國重點大學,這是一所以偉人名字命名的大學,醫科為全國翹楚,而她正好是被該校本碩七年連讀的臨床醫學專業錄取。
美中不足的是,原身事業有成,卻成了大齡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