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我們京都中的眼線被拔除了很多。依閣主看來,此事背後的主使與謄抄判書的主使是否是同一人所為?」這時候,玉露似乎看到了屋子里的後牆上出現了一道門,從里邊走出來一個姑娘。
剛听到聲音,玉露明顯愣了一下。這人竟然是菖蒲。
菖蒲不過十五歲,白日里的工作就是清掃長安殿的主院子。她為人單純真誠,跟垂耳的關系很好,可是沒想到……玉露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沒想到整個長安殿都是假的,人人都是戴著面具的殺手。
琉璃點了點頭,「這一系列事情發生的太巧合,娘娘當年所做的事我並不知情,她只是吩咐我派人看著中書閣的判書。這幾日似乎有人又調查此事,她才把真相告訴我……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咱們如今吃虧也是情理中的事。」
「不過,再也不會有第二次了……下一次,我一定不留活口!」琉璃陰沉著臉恨恨道,話剛說完,她忽然發覺窗外有人,于是手里三枚銀針先飛了過來,玉露回身一躲。
「有人偷听!」菖蒲和屋子里的另外兩個宮女即刻反應過來,身形一閃便追了出來。玉露被人發現,暴露了蹤跡,已經不能原路返回自己的院子,于是便抬腿向東北邊去了。
大約輕功飛奔了一刻時,玉露的體力漸漸不支起來。身後兩人是六尺巷的高手,一直跟在她身後窮追不舍,她們的速度反而越來越快。
就在她路過祥樂宮時,半路上卻被人捂住嘴,一把拖進了一個拐角暗處。
「是我。」花玉樓在玉露耳邊輕聲說著,對著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就在這時候,秦崢領著禁軍侍衛巡夜路過祥樂宮,恰巧看見菖蒲和幾個宮女的身影,于是便獨自翻身使了輕功,進了祥樂宮。
那三個宮女又在祥樂宮里徘徊了一會兒,眼看著就要來到他們這個角落。花玉樓和玉露都出了一身汗,玉露屏氣凝神的握著手里的匕首。
「是誰!」秦崢的中氣十足,剛剛翻身進了祥樂宮便大呵了一聲。但他並非真的想抓住這些宮女,是有意放她們回宮。
菖蒲見秦崢來了,跟其余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便齊齊飛身回了長安殿。當然,秦崢也跟著去了。他放她們走,目的就是為了順藤模瓜,找到宮里六尺巷的據點。
這是千霧的指令。
秦崢跟著幾人來到了長安殿門口,看到幾個宮女進了旁邊的院子。他深深的凝視了一眼冰冷的宮殿,冷著臉離開了後宮。
這頭玉露舒了一口氣,花玉樓抱著她低聲問,「這大半夜的你干什麼呢?」
玉露皺起眉頭,厲色瞥了他一眼。不再理會他,一把甩開他的手。
「你還在生我的氣?」花玉樓馬上把住了她的肩,「我進宮以來,見了你無數次,但是跟你說上話的次數屈指可數。我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只要確定你安全讓我心安,其他的都不重要。」花玉樓看著她。
玉露打量他一眼,冷著聲音道,「樂師是否認錯人了?我跟你素不相識。今日萍水相逢多謝樂師搭救,天氣寒冷,請樂師回屋歇著吧,我也要離開了。」
花玉樓不知道她說的話什麼意思,疑惑的看著她。玉露一把甩開他的手,飛身而去。
他站在原地片刻,看著玉露離開的背影嘆了一口氣,心里又難受得刺痛起來。緊接著便轉身要走,此時從另一邊的走廊處有人提著燈籠趕緊離開了。
玉露回到了住處,躺在她床上的垂耳立刻翻身起來,拉著玉露低聲道,「主兒,你怎麼才回來?方才咱們院子里來了兩個人,好像是來偷看你的。我覺得不妙就躺到了你的床上,免得他們發覺你不在屋子里。」
玉露見她這麼機靈,模了模她的頭發嘆道,「小丫頭終于長大了,我深感欣慰。」
垂耳不明白她的意思,撓了撓頭傻傻的笑了。
此時玉露的心里又沉了沉。方才來院子里的人應該是琉璃的手下,是來核實剛剛偷听的是不是她。看來琉璃她們的人已經懷疑她,看來不得不做下一步打算了。
第二天一大早許府里,何時了已經帶著金風回來。王渡之還借居在府里,跟阿郎兩個人時不時給眾人撒撒狗糧。
見到金風負傷回來,王渡之趕忙上前行了一禮,謝過她的救命之恩。但是金風並不想理會這些斯斯文文的禮節,隨意的朝他點了點頭便去找如許了。何時了告知了金風的傷勢,囑咐了府里的丫頭看顧她傷口的注意事項,便轉身回了楊柳巷。
如許見到了金風,看見她一臉疲憊和憔悴的樣子很是心疼。
「這麼多天沒找到阿新的尸體,我懷疑他和蔣頭兒被六尺巷的人抓了。」金風直截了當道。
如許听了話想了想,「沒死是不幸中的萬幸,然而被抓卻又是萬幸中的不幸。」
六尺巷抓許崇新和蔣頭兒,不過是為了查出背後調查這件事的主使,也就是如許。可無論許崇新有沒有泄露信息,他都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找到六尺巷的據點,我一定要救出阿新。」金風眼神篤定。
「我和王爺大約二十天前就開始調查六尺巷的據點,只不過一直都沒有進展,我懷疑他們是藏身在宮中。這件事我已經跟王爺說了,他已經安排了秦崢多加留意,希望玉露在宮中也能有所進展。」如許說著話,全身都是一種無力感。
在事情緊急萬分的時候,卻只能無能為力的等待,這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實在讓人焦灼不已。
這時候桃花跑了進來,看見了金風一把抱住她的腰,「金風姐姐,桃花好久沒看見你了,好想你呀!」
金風模了模她的腦袋,「姐姐也很想桃花。」
桃花轉而又嘟起嘴對如許道,「娘親早前答應帶桃花去吃‘六六六’的包子,一直都未實現。哼,桃花要生氣了。」
金風見如許一副緊繃的樣子,知道她也不好受,于是便道,「公子你陪桃花去買包子吧,放松一下心情。我也坐不住,待會去找王爺問問情況。」
如許知道她是體恤自己,揚起了一個感激的笑容。
接著如許便帶著桃花去六六六吃包子了,兩人一大一小坐在酒樓的大廳里,如許又點了些其他的配菜。
「你個老不死的東西,做事慢吞吞,對小爺還愛答不理的,小爺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忽然的,酒樓的另一角似乎發生了爭執,有人在那邊大吵大鬧起來。
如許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便領著桃花起身走過去看看。發現是工部元尚書的公子,也就是當年在尋歡樓調戲自己,又被霧渺折斷了手的元公子。
場面有些混亂,一位婆婆不慎被他推倒,額角磕到了旁邊的桌子倒在了地上,餃玉已經從櫃台跑了過來,趕緊扶了婆婆起來,用手帕給她捂了捂流血的額頭,便開始對元公子點頭哈腰的賠不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得罪了權貴事情就難辦了。
誰知那元公子非但沒有偃旗息鼓的意思,反而變本加厲。什麼難听就罵什麼,真真跟個潑婦罵街一樣。
「元公子在這里大放厥詞似乎不太好吧?」如許忽然出聲打斷了他。
元公子愣了愣,打量了她一眼,「我當時誰呢?原來是戶部主事金大人吶?我听說金大人公務繁忙,怎麼連這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要管了?」
「雞毛蒜皮?」如許輕蔑一笑,「你爹可是朝廷的二品官,你在這里給他丟人現眼就算了。怎麼還想把臉丟到朝廷去嗎?」
「你說什麼?」元公子听著刺耳,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把她提到自己眼前來,狠狠的瞪著她。
「元公子恐怕是瞎了。寶華坊是什麼地方?是朝臣貴人們常光顧之地,今日尚且還早,大家還未下朝前來,若是叫朝中同道看見了,豈不是把你爹那張老臉都丟盡了?」
「況且,天子以綱常治國,推崇以孝治天下。你倒好,在這里欺負一個老人家。要是傳到了皇上耳朵里,不知道皇上會怎麼想?」如許一把掙月兌開,氣定神閑絲毫不怕他。
「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就是有南王爺撐腰,我還听說你們倆有斷袖之癖,常常交頸而臥行苟且之事,想想就惡心。」元公子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
「哦?原來南王爺也是可以讓人任意詆毀的?我竟不知天底下居然有這麼膽大包天的人,竟敢公然詆毀皇子,藐視皇權天威,我看你是活膩了!」如許想起當日他那副色眯眯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給我走著瞧!」元公子氣極了,奈何心里對千霧的行徑還是有點後怕,咬牙切齒的扭頭就走了。
餃玉扶著老婆婆走過來道,老婆婆行了一禮道,「多謝公子解圍。」
「婆婆無需客氣,是如許該做的。」如許扶住她笑道。
這位婆婆和藹可親,衣衫整潔,頭發梳的一絲不亂。即使剛剛被那樣羞辱了一番,卻還是一副神態自若的樣子。她上下打量了如許一會兒,盯著她問了一句,「公子可認識南王爺?」
「認識,不過並不熟。」如許還是有所避諱。
那婆婆點點頭,轉身準備走。這時候扶住她的餃玉問了一句,「言婆婆認識南王爺嗎,為何會問起……」
如許听到「言婆婆」三個字,忽然想到了什麼,三兩步走上前攔住了她們倆,「恕小子唐突,能否請問婆婆的閨名?」
這位婆婆似乎已經看穿了她,笑道,「我叫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