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許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哎罷了……今日就當我瘋了。」緊緊的抱了她一會兒,千霧放開了如許。轉身回到桌案前坐下抬頭問。
「你不是說有事告訴我嗎?是什麼事?」
如許神色未定,整理了一下情緒,跪坐著道,「之前你不是問我蕭槿之的信里說了什麼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其中的一件。條件是,在這件事上,王爺必須出手相助,且不能質疑我的任何決定。」
從來沒有人這麼明目張膽的要求他,千霧平息了自己心里升起的傲氣,「好,你說。」
「蕭槿之進宮後,無意中查到了一件事。這件事是皇上的隱晦,所以便派了人去滅她的口。」如許輕描淡寫的把中間許多事情都省略了,「而這件事關乎著王爺的母妃,香妃娘娘。」
「跟我母妃有關?」千霧愣住了,「槿之進宮的時候,我母妃已經去世十余年,她們倆之間又會有什麼關系呢?」
「蕭槿之信上說,她查到的這件事,正是關于香妃娘娘的死……所有人都說,娘娘是因為身體虛弱,受不了冷宮的冷清,得了急癥在冷宮中病逝。可真是這樣嗎?」如許道。
「可真是這樣嗎?」如許又問了一遍,「那麼當年香妃娘娘是因何被打入冷宮,又是得了什麼急癥而死?如果香妃娘娘真的是病逝,那皇上又為何要追殺蕭槿之?這難道不是心虛嗎?」
千霧似乎不能相信如許的話,「這不可能……父皇待我母妃的好我都記得。他絕不可能下手!」
「事情真相如何,我們都不清楚,但這件事一定內有乾坤。此事如果要查明,僅憑如許一人之力難以達成,請王爺助如許一臂之力!」
千霧輕輕一笑,「這件事與你毫無關系,你為何要卷進來,你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我的母親叫辛羅衣,是香妃娘娘的同門師妹。當年蕭槿之走投無路,只能求助于我母親。只可惜我母親過世早,臨終前將此事托付在我身上……」
「如許也並不想攪入這攤渾水里,如果可以選擇,我寧可在清川自由自在的活一輩子。」如許苦笑道,「這樣的理由夠不夠?」
千霧思考了片刻,神色嚴肅道,「若母妃的死真的另有隱情,查明真相本來就是做兒子的本分。好,我幫你……許先生想讓我怎麼做?」
「我想知道當年服侍香妃娘娘的宮女是否還有人在人世。另外,還想讓王爺幫忙查一查,長安殿的安貴妃娘娘。」如許抬起眼看他。
「安貴妃?」千霧覺得奇怪,「為何要查安貴妃?」
「丞相夫人並非突發急癥而死,而是因為服用了過量的朱砂,不知王爺可知道這件事?」如許問道。
「略有耳聞。」千霧點頭道。
「近幾日據可靠消息,我得知安貴妃可能是暗害丞相夫人的凶手……」如許觀察著千霧的臉色,「所以猜測她宮外一定有黨羽。但我們沒有證據,不能打草驚蛇,只能請王爺幫忙查一查,以防日後不測。」如許目光沉沉看著千霧。
「王渡之答應幫我去宮中找當年香妃娘娘死亡的判書,將其中大小細節都告知我。而我答應幫他查找安貴妃殺害丞相夫人的證據……」如許繼續道,「這是一樁交易。」
千霧已經知道她跟王渡之有往來,她必須找個借口,讓這件事順理成章,打消他的疑慮,不能讓他們倆之間生出任何嫌隙。
這時候忽然有人上前來敲門,「王爺,宮里來了口諭,傳金大人去成陽宮。」
如許起身,朝著千霧行了一禮,「恐怕是皇上傳我去打麻將了,王爺如果沒有其他吩咐,如許先去準備準備了。」
千霧每次看到她這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就莫名覺得煩躁厭煩,擺擺手讓她走了。
到了成陽宮里,皇上跟安貴妃、太子千奕、劉公公幾個人正坐著搓麻將。門外傳了她進去,皇上瞧了她一眼便笑起來,眼角的皺紋深深的起了幾條溝壑,「許卿你總算來了,跟他們打麻將真是太沒意思了。今天上朝,朕听朱謙說你不當值,剛巧就想到把你叫過來了。」
如許向幾人行了禮,而後笑道。
「皇上賢明,體恤臣下,如許十分感激。只不過當值可以隨時安排替換,哪能比得上皇上您的興致重要?日後若是皇上的興致來了,只管召臣來就是了。」如許心里明如鏡,順口說出了恭維的話。
「話可不能這麼說,在其位謀其職。還是當值重要,當值重要。」皇上雖然這麼說著,可是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皇上教訓的是。」如許在心里冷笑一聲。
她人都來了,只管坐下來打麻將就是了。可皇上何故還要提及早朝的事?無非就是想讓人知道,他並沒有玩物喪志,還是一個賢明有律的好皇帝罷了。
「來來來,既然金大人都來了,咱們就開始打麻將吧……」也許旁人不明白,但是安貴妃對皇上的心思是再清楚不過了。她偷偷打量了如許一眼,眼里掩飾著許多的心思。
這時候劉公公識相的起身,「到了給皇上準備茶點的時候了,老奴得去一趟御膳房,那幫孩子做事毛手毛腳的……金大人,請。」
千奕倒是神色如常,幾人便開始搓起了麻將。剛開始如許一直處在弱勢,她在悄悄觀察眾人打麻將的方法,稍微揣測了他們的思維和習慣。
而後便開始試著扶了扶貴妃那一方,先是讓她看起來順風順水,一副看起來快要胡牌的樣子。最後卻又被如許順勢一推,妥妥的讓皇上胡了牌。
「哎喲若素啊,朕剛剛以為是你要胡了呢!」皇上笑的很開懷,「哈哈哈,真有意思……」
「可不是嗎,妾也以為自己要胡了……」安貴妃有點疑惑,看了看如許,如許悠閑的端起茶喝了一口。
之後又變換了招式,也讓貴妃和太子胡了牌,只不過胡的都是小番。總的來說,這整局麻將里,每個人都有胡牌,但是皇上依舊是最大的贏家,每次贏得都不一樣,但是每次都是反敗為勝。
慢慢的,貴妃也覺出其中的味來了。她瞥了如許一眼,從旁邊拿過一碟糕點,放到如許旁邊的矮桌上,「本宮听說清川盛產桂花糕,這是我從長安殿帶來的桂花糕,不知道合不合金大人的口味。」
如許看著她保養極好的小臉,不由得感嘆道,這女人是真的可怕。
面上還是友善的笑了笑,「貴妃娘娘可是跟臣說笑了,如許听說長安殿的糕點做工精細,用料講究,是一等一的美味,想必都是娘娘教導有方,精益求精的結果。清川是小地方,怎麼比得上宮中的長安殿呢?」
安貴妃低頭一笑,偷偷看向皇上,「皇上您看金大人這張嘴,跟抹了蜜似的,難怪招人喜歡呢……」
皇上笑著數落貴妃,「你啊你,人精似的!」
如許陪著笑了笑,吃了一口糕點。的確精致,把最樸質的成分全部過濾,剩下的當然精致。
「一轉眼你已經進京都一個月了。許卿,朕听說你還住在千霧那里?」皇上忽然皺起眉頭,「他那個人總是陰晴不定的,只怕你會多有不便。你看,朕賜你一座宅子可好?」
「多謝皇上關心,如許進京前已經托京中好友幫忙找了宅子。近幾日听說已經整理打掃好了,就等著如許搬過去呢。」如許笑道。
肯定不能接受皇上的賜宅,進了皇上的籠子,就成了皇帝的金絲雀了。
「那樣便好,那樣便好……」皇上笑了笑。
「貴妃娘娘,長安殿的玉露姑娘來了。」門口的公公進來稟報。
「看我,又把這碴忘了。」安貴妃攀著皇上的手臂笑道,「每天這個時候玉露都要給我送藥來的,今天又忘記跟您說了,怪我怪我!」
皇上笑著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轉而對門口的公公道,「讓她進來。」
隨後,玉露便拎著食盒進來了,低著頭來到了貴妃身邊,從食盒端出藥湯交給貴妃,安貴妃接過來喝下了。
這時候,許久沒發言的千奕道,「我听聞玉露也是清川的人,不知是否認識金大人?」
玉露沒有理他,貴妃趕緊斥責了她一句,「殿下問你話呢,還不快答。」
玉露低頭淡淡道,「回稟殿下,金大人在清川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玉露自然是听聞過的。不過金大人認不認識玉露,這玉露就不知道了。」
她的一舉一動,都在表明她是貴妃的人,只听從貴妃的指令,其他人的話她只會當成耳邊風。哪怕是太子也不行。
千奕面子上有點掛不住了,如許便打了圓場,「如許當然也听聞過玉露姑娘,姑娘的醫術高明,在清川也是出了名的。只不過就算專研醫術,也應當多出來宮中走動走動。像如今這樣連太子殿下都不認識,就太失禮了。我相信貴妃娘娘也是這麼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