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里或許就是多了這些無奈,生命才會顯得更加骨肉鮮活。
就讓這一場鬧劇就這樣結束,誰也不要再去回想,那樣慘烈而淒厲的記憶,不如不要。
「從今往後,我就當沒有這個姐姐了,你也就當沒有這個妹妹,我們誰也不要再去想。」他看著白簡城又補充了一句。
白簡城沒有點破,就算嘴上說著永遠都不要再去想,但是十幾年的記憶能說忘就忘麼?只不過弄到今天這個地步,也足夠了。
「露顏的傷勢怎麼樣了?」
「只是皮外傷,上了藥水包扎一下就好了。不過包扎的時候一聲不哼的,真是倔性子。」裴東衡回想起剛才,她就那麼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他知道她肯定很疼,可是她卻怎麼都不發出一聲痛哼,咬著牙,眼神倔得就跟牛似的。好像在他面前叫出聲來,會是一件多丟臉的事情一樣。
這樣的表情也讓他想起來第一次跟她初遇的時候……心里的懊悔已經不能夠言說,但既然她是自己要定的人,無論怎樣他都不會放手。
在對愛人的執念上,裴東衡和白簡城倒是如出一轍的。
「東衡……」
「怎麼又來了?」裴東衡有些失笑,這樣總是帶著幾分迷惘和沉重的白簡城,真是讓他不習慣。
白簡城卻顧自低聲地說著︰「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就不要隱瞞她任何事情……就算那是再骯髒不堪的事情也好……」
裴東衡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簡城……?」
「沒什麼呢。」他忽然抬起頭來,臉上的微笑像是初春的花兒。
裴東衡卻沒有笑,只是皺著眉,看著有些古怪的他。
這個時候,白簡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的右臂掛在xiong前,高修的身形像是一道銅牆鐵壁般,背過身去走進了病房內。而站在他身後的裴東衡也從椅子上站起,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底處仿佛被一股灰暗色的陰影掩蓋。
等到下午的時候,衛瑤瑤醒來就看到有一個人趴在chuang頭,白色的紗布纏著左臂,像是十分累了一般。而那熟悉的發色讓衛瑤瑤心里一顫,不過因為身體還很虛弱,再加上剛剛醒來頭也有些脹痛暈眩,所以就算是伸手的動作也比平常要緩慢艱難的多。
她似乎也不想驚醒他,眼神觸及到他綁著的手臂時,眼里暗了一暗,臉上流露出一種奇異的神情來。不知道是否是她的舉止驚動了他,白簡城微微地側了頭,眼眉輕輕地皺起。
原來沒有醒……
衛瑤瑤不知為何,在心里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盡管知道以後跟他在一起的時間還很長,就算有什麼話也能在以後說清楚,但是此時此刻,看著這般脆弱的他,總有一些話急迫的想要說出口。想要在他布滿了陰暗的心髒上用溫柔的話語安撫他內心里的烏雲,想要告訴他無論你做了什麼在她心里面的位置都不會變了。
反正都已經污黑了……無論是你還是她。
衛瑤瑤低下了頭來,看窗外的陽光灑入令他的面龐輪廓越發清晰,她的心里就覺得很滿足。
雖然是在昏睡,但是卻也隱約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他手臂上的傷……指尖不由地輕輕地去觸踫,但又怕他會疼一般只是沿著那輪廓劃過去,然後緩緩地往上小心地摩挲著
他的臉容。最後忍不住一滴熱淚掉了下來,侵染在紗布上。
連忙抬手擦掉了眼淚,頭伏下來靠在抵著他的額間,伴隨著一聲輕嘆從唇中逸出。
「你真是傻瓜……」
也不知道趴在chuang邊的人到底有沒有听見,窗外柔和的光打進來的時候,兩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淺淺的微笑。
在那樣靜好的時光里,讓人產生一種感動的溫暖。
露顏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兩個人相互依偎在一起的光景,心里頭酸了酸,而身邊的人忽然將自己拉過去,露顏差一點就要驚呼出聲,卻被他捂住了唇。抬眼去看他的時候,就听到裴東衡彎下腦袋在自己耳邊悄聲地說道︰「我們走吧……不要打擾他們了。」
心里忽然一緊,感覺到耳畔那溫熱的氣息躥入了xiong口,傷口的地方好像沒有那麼疼了,可是有一塊地方卻感到很奇怪,奇怪得她立刻就伸出手推開了他。
「不要靠我那麼近。」露顏下意識地出聲,然後頭一側,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兩個人後就悄悄地關上了門。
裴東衡看著她,眼神不禁意地落到了她傷口的位置,些微地一暗,「你應該住院多休息一下的……你也受了傷……」
「我們不可能的。」
她忽然道,眼神直直地凝視著裴東衡,好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一般,又好像是在急切地想要掩飾掉一些不該存在的情愫一般,她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道︰「裴東衡,我和瑤瑤不一樣,你和白大哥也不一樣。我們是不可能的,無論你做再多的事情。我想要的只是一個平凡的生活,你這樣的我消受不起。」
「沒有承受過……怎麼就知道消受不起?」裴東衡也是盯著她,眼神灼灼,就像是燒著一團烈火一樣,「你也說你不是衛瑤瑤,我不是白簡城,這樣兩個人歷經磨難的人終究可以在一起,那麼我們又何嘗不可?正是因為我不是簡城,我愛人的方式也跟他那種溫和的方法不同……我不能說自己是不是會為了你而守身如玉,但是我可以確定……我想要你。」
露顏覺得一個人可以這樣光明正大的無恥到這種地步也是十分難得的,咬著唇瞪了他半天,終于一拳打在她月復上,不過裴東衡身子骨硬朗的很,哪是此刻受了傷虛弱得要命的露顏能夠打疼的。那跟撓癢癢似的棉花拳頭根本對裴東衡起不了一點效果,不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這棉花拳頭反擊到露顏身上,卻是因牽動了傷口而疼得她齜牙咧嘴的,不禁地彎下了腰身。
裴東衡立刻上前攙扶住了她的身子,見她還想要把自己推開,裴東衡也不禁地有些生出了惱意,「你為了跟我較勁連身子都不顧了麼?」叱責的語氣里面卻夾雜著滿滿的擔憂和關切,讓露顏掙扎的手臂停住了。
她不再去看他,心想以後還是對他采取無視的態度比較好,這個人總在自己身邊圍繞著,露顏感到自己居然開始慢慢的要習慣了,這個習慣實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得突然之間就想要急迫地逃離出這個越來越緊的圓圈里面。
露顏沉默了下來,而看著她那張倔強而不肯言語的模樣,裴東衡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太強逼著她,便放柔了聲音道︰「你不想要住院就讓我先送你回去,身子比較要緊,簡城在這邊照看著瑤瑤,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她听了他的話後心里想了想,也沒有點頭,大概是默認的姿態,從他手腕里抽出了手徑自朝醫院大門外走去。而裴東衡看
著她的背影眼神一暗,旋即也很快地跟了上去。
其實他知道,裴穎兒的事情在每個人心頭印下的陰影有多重,刺傷她並沒有那麼嚴重,嚴重的是裴穎兒要傷害的人是衛瑤瑤。而自己和裴穎兒之間擺月兌不了的親情關系,在她眼里就像是一個提醒一樣,一定很扎眼吧?而她更想要把他這根扎眼的刺給從心底里拔除了……
他的唇邊扯開了一絲苦笑,可是能怎麼辦呢?像第一次強迫她那樣子做麼,那只會把她推向更遠的地方。但是他裴東衡,可不是那種會輕易認輸的人呢……
露顏,你逃不掉的。
裴東衡這麼想著,唇邊展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容,充滿了自信和狂妄。
病房里面,白簡城感到額間有人的氣息,貼得那麼緊。眼楮微微睜開來,看到近在咫尺的容貌時,他笑了一下,用手輕輕地撫/mo著她的臉,這一下也把衛瑤瑤給驚醒了。
「你醒了。」衛瑤瑤撐起身子,大概是剛才一直靠著她,這麼一起來腰間就有些發疼,秀眉也皺了起來。
白簡城從她的後背伸過手握/住肩膀,然後將她慢慢地往下放,再將chuang位提高了一些後,便能面對面地同她直視,「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傷口的地方是不是還很疼?餓不餓,我給你去買點東西來吃吧。」說到這,他的臉色微微一變,再仰起頭的時候眼神帶著笑意,「還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醫院呢……」
「沒關系的。」衛瑤瑤說道,「我會在這里等你的。」
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就像是已經相處了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溫和又平靜,這種家的溫暖讓白簡城的思緒有一瞬間晃神,但很快他回了神來,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後便用柔/軟的發去磨蹭她的手背,「我真舍不得啊……」
明明就已經這樣依偎在一起,看起來多麼幸福,可這種幸福對他們而言太難得了。想想從一起到現在為止所經歷的那些事情,再到現在這樣的平靜,這樣的不容易,所以這種幸福也會讓人情不自禁地去思考能維持多久呢?所以真是不想分開的啊……可能這一刻的分開,下一秒就會使永別呢。表面上看起來自信而又帥氣的人,其實內心卻是十分敏/感脆弱。無論是她還是他,都不會例外呢。
可是沒辦法啊,既然決定要生活在一起,就不該去畏懼那些還未發生的事件,而已經發生的也不能改變了。所以要繼續走下去,他還是那個為她可以變成魔鬼的盾。
衛瑤瑤的唇在他額上印下一個輕吻,然後微笑道︰「我們以後……還有很長的時間呢。」
是啊……很長的時間呢,真是美好的未來。他應該這樣堅信才對。
白簡城從chuang邊起身,因為趴著的時間有些過長,肩膀酸酸疼疼,一邊揉著他一邊往外走,抵達了病房門口時轉過頭對chuang上的人展顏一笑,燦爛的光芒和日光結合在一起,令人眼眸絢爛。
衛瑤瑤也笑了起來,看著他離開,微微仰起頭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面,心想這一天還真是多災多難呢,不過就這個結局,真好。
因為衛天也住院的緣故,在一天的休整以後,衛瑤瑤就提出了出院的請求,畢竟衛氏目前不可以沒有掌權者。按理說她身為衛氏的第一繼承人,在衛天住院後擔負起衛氏的主要推行是必須的。當然其他董事會的人員也可能會出手,現在要提防裴殷禮在這個時候趁火打劫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