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瑤瑤卻凝著眉,眼色有些陰郁,也有幾分明了,「既然他會選在這種地方,就是因為要確認我是否是一個人單獨來的。那樣的地方,沒有容身之處。而且萬一被他發現除了我還有別人來的話,恐怕米娜和安琪的性命就危險了。」說到這里,連衛瑤瑤自己都覺得心里有些沉重了。
她的確是想不到,按照她的猜測,路凌昊不會是那種放棄一切都要跟她賭上一賭的性格。這其中……她總覺得有所蹊蹺,但是到底貓膩出在哪一塊,她卻怎麼都想不通。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讓米娜和安琪有生命危險。她只有一個選擇,就是必須單獨去見路凌昊。
指尖抖了兩下,衛瑤瑤當然不會覺得去見路凌昊只是喝喝茶聊聊天什麼的。一個人在瘋狂至極的情況下,連她都想象不到會出什麼事情。只不過路凌昊的表現讓她感到跳過訝異吃驚,她突然心中有個念頭一動,難道說……
「瑤瑤?」露顏見衛瑤瑤有些出神,不由地出口叫喚了她一聲。
衛瑤瑤卻突然低下了頭,眼楮盯著露顏,表情上竟有幾分古怪,「按照前世里的軌道的話……路凌昊是衛之夏安排到我身邊來好得到我的信任,再進一步打擊衛氏的人。而衛之夏是徐嬌的女兒,徐嬌和裴殷禮又維持著那樣的關系……我一直覺得像衛之夏那樣的人,如果背後沒有人給她出謀劃策的話,怎麼會演得這麼成功呢?那麼從頭至尾,我當初一直以為是衛之夏引路凌昊接近我身邊的想法,是不是也是錯的呢?真正讓路凌昊接近我的人……可能就是裴殷禮。」
露顏驚訝地瞪大了眼,但是仔細地將衛瑤瑤所說的話思考過以後,她也覺得這件事情竟也變得十分可疑了。
「那麼這麼來說……這件事難道裴殷禮也參與到了這其中麼?」
「這個我不確定,但是我覺得路凌昊……就是裴殷禮派來接近自己的人。只不過他恐怕不知道我前世跟他有過糾葛,所以一下子就認出了他,並對他保持著強烈的敵意。當然要想跟我有進一步的發展關系的話,肯定要首先弄明白我的敵意從何而來,才好化解。但是他越是陷入這個不可能明白的陷阱里,就越是不可自拔。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真的愛上我了?」
真的愛上了麼?還是愛上了她這種激/烈而狂熱的個性?但是衛瑤瑤卻是明白的,入了魔的人,一時間是無法拯救的。
不過無論是真愛還是假愛,對她而言都不重要。而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救出那兩個在路凌昊手中的人質,還有順便利用他,看一看剝開這層假皮背後,會是怎樣的真相!
他醒來的時候很早,天還未亮,公寓被一片灰蒙蒙的暗色所籠罩著,打開窗戶口朝外面看去,那些白天精神旺盛,一心想要搜羅他私生活消息的狗仔隊已經一個都不在了。舒蝤有的只是這還未亮起的灰暗天色,還有他此時此刻搖擺不定的心。
並不是對瑤瑤的感覺所動搖,而是對現在這個局面的不確定和迷惘。他從那一天起,就很確定自己未來的路該怎麼走,即使一開始的時候會有迷惘的時候,但後來幾乎都是一步一個腳印,從來不會有後悔,而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平靜地站在窗口,看著窗外灰茫茫的一片,心里居然會有些迷惘。
他設想著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最後卻連他自己都解釋不了。轉過頭看著稍顯凌亂的被褥,在一霎間他生出一股想要吸煙的沖動。這種沖動來的十分強烈,強烈地
令他眉間緊緊蹙了起來。
咚咚咚,門外有人敲門。
白簡城抬起眼看去,然後走了過去打開門,見外面站著一頭亂發的裴東衡,他的眼垂著,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疲憊和頹然。
「睡不著……我們聊一會兒吧。」裴東衡沒有給他猶豫的時候,盡管此刻的他看起來明明這樣的困倦疲乏,而相對比起來,白簡城一身干淨的睡衣,頭發被他已經揉順了,眼神也褪卻了迷惘,顯得清明澄澈。
「葉醫生那里八點就要把人送過去,現在是五點,還有三個小時,所以你開始猶豫了麼?」
「當然不是……」裴東衡顯得有點煩躁地揉了揉額頭前面的劉海,一雙眼眸沒什麼表情轉過來落在了白簡城微笑溫和的面上,有些無奈而嘲諷地扯出一絲弧度,「只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沒想到,我居然也會做噩夢……」
「夢到了什麼?」
話音落下,卻並沒有听到有人回應。
白簡城站在裴東衡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就像是已經和窗外那灰蒙蒙的顏色融為了一體般,整個人化作了一塊灰色布景,怎麼看都透出一股微涼的陰沉之意。他心里幽幽地嘆了一口,此時無聲里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東衡恐怕是夢到了他們吧,而自己呢,又何嘗不是呢?但迷惘過後,他心里的決定也不會變。
「我去看一看穎兒。」
白簡城突然出聲打破了這樣的沉寂氣氛,而裴東衡也轉過了身,看著白簡城道︰「一起吧。」話音還未落,人已經走了過來。
他看著似乎已經有一些恢復過來的裴東衡,唇邊露出一點輕微的笑,他知道,東衡也和他一樣,是不會改變決定的。
兩個人打開/房間,先裴東衡一步走入房中看到chuang上那散亂的繩子的時候,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而後來才將目光看進來的裴東衡,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定定地站在了門口。
白簡城迅速來到chuang前,抓住繩子斷裂的地方凝著眼仔細地瞧了瞧,發現被割破的部位顯然是鋒利的利器所造成的,但是他明明給裴穎兒注射了一天的計量,怎麼會……難道說是有人劫走了她?不可能,裴穎兒的身邊沒有別人,這一點他是知道的……不!白簡城的心里在晃過一個人影時,立刻否定了之前的想法。
兩個可能,一個是她自己割破了繩子掙開逃月兌,第二個就是有人無聲無息地進/入這里,然後割破了繩子幫助她離開。
當然,白簡城更傾向于第二個可能,而這個可能的根據,就是裴穎兒讓人撞了裴浩。
裴東衡咬著牙低聲里帶著一絲的陰沉道︰「她逃走了……該死的!」猛地一捶敲打在了桌面上,旋即那一雙陰沉的眼里頓時迸射出幾道利刃來,仿佛要將這寂靜而灰蒙的清晨割破一般,「是誰?」
「我也不清楚是誰……但我覺得,她很快就會聯系我們。」白簡城低沉地道,按照裴穎兒對自己的迷戀程度,無論那個人把她帶離多少次,她終究是會回來的。不是白簡城對自己那麼自信,而是他了解裴穎兒,她對自己的迷戀,也是因為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情況下。他當時作為大哥哥照顧著她,裴穎兒依戀自己從而產生了情感,就像是在心里生了魘。
其實裴穎兒只是不懂愛,而又想要得到愛,所以才為變
得這樣可悲。他不能不救她,不能讓這世上唯一剩下的親人墜/落在這絕望的深淵里,再也爬不起來。而帶走她的那個人呢?他了解裴穎兒麼?白簡城怕那個人會讓穎兒心底里的魘變得越來越巨/大,最後就會造成一發不可收拾的下場。
裴浩,就是一個例子。
而特別是在他們昨晚那樣傷害她過後,裴穎兒會做出怎樣瘋狂的事情,連他都不能想象。所以他必須盡快找到她,在悲劇發生之前!
「現在怎麼辦?」裴東衡緊握著拳頭低聲道,他怎麼都想不到有人居然能夠在他和簡城的眼皮子底下帶走裴穎兒,可見這個人……真的很難對付。可是裴穎兒又是怎麼遇到如此厲害的人呢?
裴穎兒自己逃出去的可能性幾乎是被完全排除的,這里是四樓,房間上了鎖,如果有動靜的話他們一定戶听到。況且簡城下的迷/藥程度足以裴穎兒睡到天明,而顯然這個人是在半夜將人帶走的。那個時候,是人最放松的時刻。
裴東衡覺得心里不安,一個精神正在崩潰邊緣的裴穎兒加上一個厲害的不知是敵是友的人在身邊,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白簡城看著他的臉色,見他眉眼里帶著幾分煞氣,氣色看起來十分的不好,自己也是懷著同樣的擔憂,那麼裴穎兒醒來以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會是什麼呢?
難道說
一霎間腦海里闖入了什麼,白簡城 地臉色一變,「瑤瑤……裴穎兒醒來後,最先肯定找的人就是瑤瑤!」
裴東衡見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先是一怔,隨後便立刻反應過來道︰「可是她並不知道衛瑤瑤人在哪里?」
「她是不知道,那個帶走她的人呢?」白簡城的聲線格外的清冽,像是一杯塞滿了冰塊的水,快速月兌下了睡衣,也沒有避諱地穿著一條褻/褲,隨手將掛在chuang邊椅子上的衣服給穿好後,立刻沖出了屋外。
裴東衡後知後覺地叫了一聲,「等我一下!該死!」心里煩躁地只想要揍人發泄,裴穎兒現在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他怕萬一這樣的悲劇真的發生了以後,那麼……回到自己房間,飛快地穿好衣服,僅僅只用了一分鐘,然後也迅速地沖了出去。
兩個人就這麼一副幾乎有些狼狽的模樣,沖下了樓梯。而在樓梯口還撞了一個和男友似乎剛剛鬼混回來的小太妹,只見她大罵了一句,可人早就已經飛快地連影子都閃沒了。
「媽的……什麼人啊……不過怎麼有一個人那麼像是白簡城啊……奇怪……」小太妹自言自語地說著,她並沒有注意到有人站在她的身後,听到她的話後,眼里閃現出了一絲異樣的光。
小太妹總覺得身後有人盯著似的,倏地回過頭,卻看到後面什麼人也沒有,心里微微覺得一怵,也不知是這天氣造成還是因為什麼。縮了縮脖子後,眼里帶著一絲的懼色,小太妹立刻撒腿往上跑了。
白簡城上了車後,裴東衡也緊隨其後,打開車門再啪地關上,他把手里的外衫一邊往身上套一邊嘴里說道︰「簡城,裴穎兒雖然現在的狀態很危險,但我覺得她應該不會像對裴浩那樣沖動的對待瑤瑤。所以你也先不要那麼急,等到了那邊要冷靜一下……」他現在嘴上是這麼說著,但是看著前座的人一言不發,見他上了車就啟動了車子,微微側過的臉廓在清晨晦暗的光暈里面也顯得那樣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