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在這雪山上苦苦守了半個月,才等到這花開放,等采了下來,人凍得也跟雪人差不多了。「
「當年?這麼說,這花香已經存放了很長時間了?「阿嬈好奇地道。
「正是。「
「花香如此持久,倒是個奇跡。我也想試試,不知道這蘭花是否還有剩余?「
「當然有,不過在我金國宮殿中。「
「金國宮殿……「阿嬈本來光彩熠熠的眼楮忽然黯淡了下去,」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她托著腮,一臉的失望。
「怎麼沒機會?你跟我去金國不就行了?「
阿斯蘭提議道。
「可是……」阿嬈還是有些遲疑。
「不急,等你哪一天喜歡上我了,或者不那麼討厭我了,再做決定也行。」
阿斯蘭笑著,抬手順了順她的頭發。
早就听說這個女人是個制香狂人,若知幾朵風雪蘭就能讓她動心,自己何必費那麼多事?
「蠻人身上多腥羶,國主倒是特別,頗有我大梁文人雅士之風。「
「窈窕淑女面前,怎麼著都得收斂一下莽夫習性。「
「也是,不過你這身上的香味兒雖然好,到底是要消減的,你不會打算在這一直住下去吧?」阿嬈試探著道。
「無妨,找些替代品就是了。」
說完,阿斯蘭拿過紙筆,在上面刷刷幾下寫下了一些香料的名字。
都是些容易見到的香料。
「大梁境內雖然沒有風雪蘭,其他的奇花異草倒是有的。」
說著,他將那張紙送到阿嬈面前。
「沒想到金國還有一位隱藏的制香大師。」
阿嬈只掃了一眼,便覺得那配方精妙無比,但是細細一想,卻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也許,這東西更接近藥方。
不過在古代,有些香確實是當做藥來用的,這一點倒也沒有什麼問題。
「若是能試試手就好了。」
阿嬈搓著手,兩眼放光。
那樣子就像餓急了的狼突然見到食物一樣。
「這簡單,我在離這不遠的地方有一處別業,地方很大,也有幽靜,想來也沒有人打擾。」
「別業?」
阿嬈驚訝地睜大了眼楮。
金國的國主,在敵國境內竟然有別業!
但是阿斯蘭這個人的行事作風一向詭異,所以,她也不打算追究了。
「我們今天就搬過去,明日我就讓人準備器皿和香料。「
「你不怕我程大哥找來?「阿嬈道。
「他已經找來了,不過他這個人太聰明,怕是個陷阱,不敢輕易試探,也不敢輕易把你帶走,所以你就放心吧!「
阿嬈抽了抽嘴角。
她還真的不知道陸凶有什麼打算。
「不過你也不用太生他的氣,他只是太過于小心,並非不在乎你。」
阿嬈徹底無話可說了。
這個家伙,竟然還替情敵說話,這是變相地在顯擺自己大度嗎?
第二天,阿斯蘭果然帶著阿嬈搬走了。
當然一路上阿嬈是被蒙著眼楮的。
等到那里的時候,她還沒有揭開眼楮上的黑布,便听到了一陣流水聲。
想來這應該是山里了。
阿嬈猜測。
「小心!「
阿斯蘭也沒有給她揭開蒙眼黑布的意思,直接牽著她的手,上了台階。
阿嬈只覺得自己跟著他,在院子里轉來轉去,不知道拐了多少彎兒以後,才終于停了下來。
「可以了!「
阿斯蘭抬手,拿掉了布條。
光線落入眼簾,阿嬈發現眼前是個素雅的小院子,有幾間房子,點綴著亭台假山,頗為精致。
院子里種了些奇花異草,此時正是花季,各種各樣的香味兒混雜在一起,竟然絲毫沒有庸俗的感覺。
阿斯蘭這個人,倒是真有幾分品味!
阿嬈掃了一圈,目光落在門口幾個垂手而立的下人身上。
「你這個國主悄悄溜進敵國,竟然還拖家帶口的。「
那幾個人她見過,是阿斯蘭的親衛。
「來這里,一是為了奇寶,二是為了迎娶本國王後,陣仗還是應該有的。「
阿嬈笑笑,」我若不願意,國主還要明搶嗎?「
「明搶倒是不會,不過我相信,傾國為聘,夫人總有看得上的東西。「
阿斯蘭說完,眼角的余光悄悄一瞥。
他發現阿嬈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心想這個女子跟他虛與委蛇,果然是有所求。
有所求便好,有所求他就有機會,若她真跟那些梁國貞潔烈婦一樣,他倒是真的沒辦法了。
「北國荒蠻之地,怎麼比得上我大梁富庶?國主恐怕要失望。「
「萬物相生相克,我北國雖然荒蠻,卻未必沒有可以克制大梁的東西,夫人莫要把話說得太滿。「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阿斯蘭就差說出自己有控制大梁的殺手 了。
「夫人隨我來看看我制作的香如何?「
阿斯蘭一伸手,示意阿嬈跟著他走。
阿嬈也不推辭,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一間屋子前。
門沒開,阿嬈便聞到一股濃烈的草藥味兒還有硝石硫磺的味道。
這不像是制香的地方,倒像是煉制丹藥的地方。
阿嬈想起這個人以前做過藥人,便對他的」制香術「又多了幾分懷疑。
「夫人,這是清風凝露,用暮春的木香,初夏的蓮花,還有深秋的桂花做成的,為了它,我可是在大梁足足呆了一年的時間。「
「哦,難怪你進了大梁就跟進自己家一樣,只是不知道國主什麼時候到的大梁?「
「十三年前。」
阿斯蘭說得雲淡風輕,阿嬈卻听得心驚肉跳。
十三年前,不正是朝兒中毒的時候嗎?
她努力平靜心緒,拿起那瓶清風凝露,左右看了半天。
「國主的制香技藝別具一格,想來應該在大梁擠進前十。」
「哪里哪里,只是隨意弄弄,和夫人自然是不能相比的,夫人,這里器皿一應俱全,不知道是否有興趣一試?」
阿斯蘭說著,拉開了一個櫃子的門。
里面大大小小的,都是制香用的東西。
「那我就不客氣了。」
阿嬈說完,便動起手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以她的鼻子,在這里找到幾味奇怪的藥材應該不難,說不定能幫助羅迪解開朝兒身上的毒。
她一個人忙忙碌碌,阿斯蘭就在旁邊看著她。
制香的阿嬈,臉上有著權力漩渦之外的女人特有的執著與純淨,好像草原上初春的陽光一般。
阿斯蘭忽然有些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