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凶和阿嬈的馬車出了城,便直接向行營而來。
陸凶怕顛到阿嬈,特意吩咐車夫趕得慢一些,兩個人一大早出發,慢悠悠得直到了日近中天才看到了行營的影子。
荒涼的雪地里,整整齊齊地立著些帳篷,不過那些帳篷都很破舊了,風一吹,布條便斜著飛了起來,要不是有人在那里巡視,還以為這地方早被人遺棄了。
「怎麼會如此?」阿嬈掀開車簾,一眼看到那些帳篷,心里不覺一痛。
這樣的破帳篷能御寒嗎?
「大軍剛剛回來,城中便傳出瘟疫的謠言,為了不傳染城中百姓和其他大營,只好在這里暫且扎營,戶部那邊,也一時湊不夠多余的物資,不過昨日倒是從其他地方勻了些過來,今日是餓不著肚子了。」
「瘟疫?什麼瘟疫?」
于是陸凶又將昨日之事跟阿嬈說了一遍。
阿嬈听完,略一沉思,道︰」這瘟疫倒是幫了皇帝大忙,否則他要收回兵權,可能還要費些周折。「
現在陸凶交了大印,手下士兵又饑寒交迫,就算他們不顧皇帝的命令跟著陸凶造反恐怕也沒有多少力氣打仗。
這個璟同帝,真夠陰毒的,那個瘟疫的流言,說不定就是他放出來的。
「事情還沒有弄明白,先不要急著下結論。「陸凶看她神色,猜到她所想,于是勸慰道。
阿嬈點了點頭,抬手叫了一個士兵過來,然後將自己腕子上的一只金釧退下,道︰」你拿著這個,去城中找雲熙綢布莊的老板,讓他務必想辦法捐贈一百頂帳篷,越快越好!「
那個士兵用眼神詢問了一下陸凶。
陸凶道︰「去吧,只是此事盡量做得隱秘些,萬萬不可讓別人知道夫人參與其中。」
若被璟同帝知道,他那個疑心病又該發作了,到時候不光他受排擠,阿嬈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是,大帥!」
那個人領了命令,拿了金釧,調轉馬頭直奔城中。
「阿嬈,辛苦你了。」馬車里,陸凶握著阿嬈的手道。
「都是大梁的子弟,我怎麼忍心看他們受凍?」
到了行營跟前,車夫下了車,將腳凳放好。
這邊阿嬈等人下車,那邊張傲看見了,趕緊帶了幾個士兵迎了過來。
「見過大帥,見過夫人!」
「不用這麼多虛禮,我帶夫人去看看我的大帳,你們好生巡視。」
「是!」
陸凶和阿嬈來到大帳里,陸凶確認周圍都是心月復,這才將雲南平叛的內情說了出來。
阿嬈听了有些後怕。
十萬大軍,跑這麼遠不是為了對付幾個叛軍,而是去對付一個國家……
若不是陸凶能征善戰,這仗打下來未必能佔到便宜。
「他們,其實是故意讓你去的?」阿嬈問道。
陸凶點了點頭,「沒錯,叛軍只是個幌子,朱最想讓我做的,其實就是攻打夜國,因為他想要夜國的一樣東西。」
「就是你給我看的那塊骨頭?」
「對,就是那塊骨頭。」
以朱的能力,他想從大蟒蛇的老巢里拿到那個東西幾乎不可能,這才迫不得已以叛軍的名義逼陸凶過來。
「難道,容妃娘娘和夜國有關嗎?」阿嬈問。
陸凶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清楚。」
兩個人正聊著,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騷動,陸凶起身,掀開了帳篷的簾子。
「怎麼回事兒?」
陸凶問道。
有個士兵過來,道︰「大帥,我們捉到了一個奸細。」
說著,幾個人將一個五花大綁的男人推了過來,那人脖子上掛著個箱子,嘴里還塞了塊破布,膝蓋上都是泥巴和冰雪殘渣。
「你是?」
阿嬈看到那個男人向自己眨眼,以為他認識自己,然而看了看那張臉,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那個男人著急了,更加頻繁地向他眨眼。
這次換陸凶生氣了,直接上去想給那個男人一拳,誰知拳頭還沒有落下來,他便眉頭一皺。
是他!
怔了一下,他對那幾個人道︰」松綁!「」大帥?」
好不容易逮到一個鬼鬼祟祟的好像散布瘟疫的家伙,那些士兵並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陸行親自上前,直接抽出了那人嘴里的破布。
「說,你來這里干什麼的?」
「草民是一個江湖郎中,行走到這里,湊巧听說南征大軍里可能有瘟疫,抱著濟世救人之心,就過來了。「
「哦,原來是個大夫。「陸行點了點頭,又給那人送了綁,然後拎起他的藥箱仔仔細細看了看,回頭對那幾個士兵道︰」是個大夫,別大驚小怪的……「
「可是……」
那幾個士兵還想說什麼,阿嬈忽然捂著肚子哎呦一聲。
「夫人,怎麼了?」
「有些痛。」阿嬈咬著牙,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這位夫人臉色不好,想必是多日勞累動了胎氣,草民會些方子,開上一副便好了。」」既然如此,那趕快里面請!「
那個男人拿了箱子,跟著陸凶進了帳篷。
「原來真是個大夫,看來是咱們冤枉他了。「
「這樣鬼鬼祟祟進行營的大夫還是第一次見。」
帳篷里,陸凶將藥箱還給了那個男人。
阿嬈進來後肚子也不痛了,坐在椅子上,用好奇的目光盯著那個人。
這個家伙,差點兒就沒有認出他來。
陸凶上下打量了那人半晌道︰「羅大夫,怎麼打扮成這個樣子?」
這個家伙用了人皮面具,還把自己的好功夫藏了起來,否則就外面那幾個小兵,還不夠他打著玩的。
羅迪笑了笑,道︰「草民姓錢,名坤。」
「好,錢大夫,你怎麼到我這行營來了?」
「正如我之前所說,為了瘟疫一事。」
「可有發現?」
「軍中將士都健康的很,但是那些人既然已經誣陷南征大軍帶回瘟疫,肯定一不做二不休,方才我在營地附近撒了些藥粉,為的就是防止瘟疫,沒想到專心致志干活的時候,被你的手下逮了個正著,幸虧遇見你,否則我要想別的辦法月兌身了。」
羅迪看到陸凶的桌子上有酒,也不問就自己拿過來一飲而盡,火辣辣的酒液到了胃里,幾乎凍僵的身子終于暖和了一些。
「羅大夫,那邊有靈機院送來的炭爐,您還是過來烤烤火吧。」
阿嬈看著他通紅的手,道。
「錢大夫。」羅迪糾正道。
「哦,對了,是錢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