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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睡了多久,林綰煙被蕭禹文喚醒。

「到了?」林綰煙睡眼惺忪地問道。

「早著呢。」蕭禹文將毛毯收起疊好。

「那不讓我睡。」林綰煙依舊沒睡飽。

「懶貓!」蕭禹文笑道。「用早膳。把衣服換了,這會兒外面暖和些了。」

「麻不麻煩嘛,到了再換。」林綰煙主要是不想當著蕭禹文的面換衣服。

「不怕熱了?」蕭禹文依舊將衣裳遞到林綰煙手里。「我下去等你。」

「噢。」這還可以接受,林綰煙也不知道自己害羞什麼勁兒,明明已經什麼都被這廝看去了。

蕭禹文笑著就下了馬車,站在一邊候著。他也不知道林綰煙害羞什麼,早上還不是自己幫她一件一件地穿衣裳?不過此時太陽已經出來了,再穿那麼厚的衣裳,走幾步她就該出汗的。

林綰煙換上了另一套白色衣裙,是要感覺輕便了些。也不知蕭禹文什麼時候準備了這麼多衣裳,幾日來就沒穿過重樣的,而且都很簡潔大方,正合自己的喜好。

才出了馬車,蕭禹文就一把將她抱了下來。

「這是哪里?」林綰煙看了看四周,這就是一條僻靜的巷子,此時馬車正停在一個府邸門口。

「用早膳的地方。」蕭禹文笑著說道。這其實是圖蘭城內靈夜宮的一個據點,住的都是喬裝打扮的靈異衛。

「三爺果然是府苑遍天下。」哪怕蕭禹文不說,林綰煙也猜到了,看來用狡兔三窟來形容都是太小瞧蕭禹文了。

蕭禹文笑笑不說話。

早膳是早就備好了的,林綰煙詫異的是哪怕在外面吃飯,這每頓一碗的藥還是沒能幸免。

用過膳,蕭禹文只說有事要辦便走了。林綰煙也沒多問,抱著雪球兒在府里瞎轉。也沒什麼好轉的,這些院子都一致的模樣,從內到外都再樸實無華不過了,也就在花園里走走。

約模一炷香的時間,蕭禹文就尋來了。林綰煙瞧著他臉色變了些,相處數日,她已經能從蕭禹文細微的表情變化來判斷他的心情。看起來他剛剛發過一通脾氣。

「干嘛去了?」林綰煙淡笑著將雪球兒放到他手里。

「殺人。」蕭禹文不悅地接過雪球兒,他本來想伸手去摟林綰煙的。

林綰煙心里驚了一下,可臉色還是表現得很平靜。「難怪煞氣這麼重!還氣著呢?」

蕭禹文不說話了,剛剛是很氣的,可听林綰煙這麼一說,好像又沒那麼氣了。

溪棠的煆異衛里居然混進了百花宮的細作,前日逃出溪棠山,昨日在圖蘭城被靈異衛抓住,今日他繞道這里就是為了親自審問。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而且這個細作居然已經潛伏了半年之久,幸虧只是個跑腿,不然泄露的秘密還會更多。對于這樣的內奸,蕭禹文就是再殺他幾十遍也不解氣。

「好了好了,不氣了哈,三爺都能將那人殺了,如何值得生氣?」林綰煙說著就挽住了蕭禹文的手臂,得趕緊將這廝哄好,不然池門失火容易殃及池魚。

蕭禹文依舊沒有說話地往回走,心里卻好受多了。林綰煙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生氣,不問為什麼生氣,而是直接安慰自己,知分寸而又懂進退。

「我們在這歇一日呢還是去錦城?」林綰煙繼續問道,憑她的經驗,生氣的人呢,只要讓他開口說話,多半很快就會沒事。

「去錦城。」蕭禹文語氣比剛剛好多了。

「錦城可有什麼好玩的地兒?最關鍵的是東西好吃不?」林綰煙順著問下去。

「我們是去錦城的別苑,要逛得去城里。」蕭禹文一听她關心的是玩的和吃的,就有些想笑。

恐怕要讓她失望了,別苑里原來的人他全都遣走了。廚子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那幾個,丫鬟是從玥王府要來的,應該說一切都和在南櫟城沒什麼兩樣,不過換了個地方吃飯睡覺罷了。

「那得多無聊!」林綰煙嘆起氣來,這一日日就像在混吃等死,什麼都沒做,都快不知道生命的意義在哪里了。

「好好養著身子,我一得空就帶你四處逛逛。」來錦城主要就是因為這里暖和,還有就是每日泡泡溫泉,曬曬太陽,對林綰煙的身子好。

「听三爺的意思,是要將我一個人丟在那別苑里自生自滅?」有空就去逛逛,這指不定什麼時候才有空,昨天還听他跟楊承閱說今晚就要趕去溪棠。

蕭禹文听到「自生自滅」就笑了,這丫頭說話用詞就是那麼讓人猝不及防,只是他確實沒辦法天天陪在她身邊。雖然來錦城是陪她調養身子,可靈夜宮的事他一件都丟不下。

「我是要有幾日不能陪你。若覺得無聊,我便寫信回去同父王說,讓蔓蔓過來陪你些日子,那丫頭估計求之不得。」蕭禹文淡笑道。

「算了,算了,六公主鬧騰起來我腦袋都大!」林綰煙第一次听蕭禹文喊蕭蔓雪的小名兒,這廝心里還是對這個妹妹有感情的呢。蕭蔓雪肯定一听來這里就樂翻了,出了宮就可以撒丫子胡作非為。可她來了,不就多個人看著自己?還是別作繭自縛了。

蕭禹文笑了笑,確實也是,蕭蔓雪鬧起來能把天都捅個窟窿出來,到時自己還得跟在她**後面善後。

林綰煙瞧著蕭禹文不生氣了,便暗自松了口氣,也不想再說話了。這在別人手下討生活就得看臉色,這個,嗯,也是沒辦法的。

上了馬車,靈狐又遞了一疊密函進來,林綰煙瞟了一眼,紅標還是不少,看來蕭禹文是要忙一陣子了。

馬車開始走,蕭禹文開始看密函,他將紅標拿在手里,隨手就將剩下的遞給林綰煙。

「那麼大個地方放不下非要我拿著?」林綰煙不情願地接過,這種秘密的信件她是不會看的。

「沒讓你拿著,讓你看。」蕭禹文笑著說道。

「算了,別想把我拉下水,看你一天氣成那樣,我可還想多活幾年!」林綰煙白了他一眼,沒有太大興致,而且自己看了又如何,還不得他拿主意,又不能幫他分擔什麼。

「就不想知道你夫君是做什麼的?」蕭禹文調笑著。

「好好說話!」林綰煙氣得很,耍嘴皮子佔便宜算什麼英雄好漢。

蕭禹文只當是「夫君」二字讓她害羞了,還是笑著。「你看看就當消磨時間,這會兒也睡不著,還遠著呢。」

林綰煙沒有再拒絕,慢悠悠地看了起來。這些密函有些是簡短的幾句話,大意就是一切在計劃之中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有些寫滿了大半張紙箋,多是闡述一個事件,而闡述都好像有固定的格式,人物時間地點證據和分析意見,多余的話一句沒有,字里行間很客觀,沒什麼個人的感*彩。

邊看著,林綰煙又將密函分成兩類,一類就是一切正常的,或者過程中有些小麻煩但是據點自己有能力解決的。這些蕭禹文不需要再浪費時間去看。

另一類是出現了新的事情,需要給予命令的,或者執行過程中遇到大的阻力,目前尚能扛住,後續可能需要支援的。

當林綰煙把分出來,需要蕭禹文拿主意的密函,遞給他的時候,蕭禹文小吃了一驚,她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他放下自己手里的密函,先將林綰煙遞過來的一一看過,又將林綰煙沒遞給他的也看了一遍,嘴角微微揚了揚。

「你瞧瞧這封。」蕭禹文遞過一封紅標的密函,將剩下的密函又整理了一番,那些林綰煙沒有遞給他的,便和他自己看過的放在一堆。

林綰煙接過看了看,密函里說的是一個叫旭陽城的地方,有一批官鹽被劫,官府出兵抓了盜匪。可在回去的路上那些人就全部暴斃身亡,像是早就知道自己會被抓,提前服了毒藥。一時不僅官鹽沒找回,那些身亡盜匪的家屬還天天去府衙里聚眾喊冤鬧事。

「三爺連這個事都管?」林綰煙覺得蕭禹文一天操的心怕不比蕭煜少,密函里有對朝廷命官的暗中監視,有對某趟重要物品的護衛,還有對玄慕百花宮的關注,事情繁繁種種。如今連丟官鹽都跟他有關系。

「天下之賦,鹽利居半,宮闈服御、軍餉、百官俸祿,皆仰給焉。鹽鐵都事關一國繁榮穩定,與此相關必然都是大事。」蕭禹文淡淡說道。

雖然他不參政議政,但並不代表他不懂或者不關心。這也是為什麼每次蕭煜同他討論朝政上的事,他能說出自己看法的原因。

林綰煙心里莫名對蕭禹文升起敬佩,這廝做這麼多事,不為錢不為權,是心系整個大神越,格局不可謂不大。

「按照上面的分析,此事多半是蓄謀為之。干脆放長線釣大魚,再運一批官鹽,好好模清底細。至于那些鬧事的人,通通抓起來,總有嘴巴不嚴實的。若是早就服了藥,應該家人也是收了安葬費的。」林綰煙說出了自己簡單粗暴的處理方式。

蕭禹文听完就笑了,沒想到林綰煙一個弱女子處理這些事倒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笑什麼笑?我說的不對?」林綰煙白了蕭禹文一眼。

「可以一試。」蕭禹文淡笑著說道。

其實他的想法也差不多,不過不用那麼費力再運一批官鹽,而且再運一次那些人也不一定會上當。

靈異衛會從毒藥和他們的家人入手,打探消息是他們最擅長的事之一。他擔心的是,會不會有朝廷命官是幕後的人,一旦利欲燻心,便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這些林綰煙肯定不了解,蕭禹文覺得作為一個足不出戶,不會去過問政事的公主,林綰煙能提出那樣觀點和做法,已經超乎想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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