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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後,太陽被厚厚的雲層遮蓋住,墜下淅淅瀝瀝的小雨。

玉虛山中,消失的茶峰下新築了一座竹樓,掩映在山水間,清幽雅靜。

蘇灕站在屋檐下,神態安靜而專注,伸手接過一滴雨水,指尖涼絲絲的,仿佛能透入心田。

站在其身後嚴子燁不明白,這普普通通的雨水又有什麼好看的,先生的神思,總是難以揣度。

暗自唏噓後,嚴子燁輕咳一聲,低低道︰「先生,二十三宗都各自帶人回宗了,按照您的意思,先不宣布歸入逆宗。」

蘇灕回過神,輕輕點頭,「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便我控制了聖宗的探子,不需要多久,逆宗的名聲也會傳到他們耳中。不過,若能留有余地,我也有時間準備。」

嚴子燁眼露擔憂,「先生,聖宗雖然還不知道您的存在,可他們也不可能坐視一個新聖宗崛起,恐怕到時候,一場苦戰,難以避免。」

蘇灕聞言,卻是笑了笑,令嚴子燁的心境瞬息平穩許多。

「你出身虛空劍宗,自是知曉,各大域聖宗之間,絕不可能是鐵板一塊。再者說,還有天驕榜爭奪戰這一事分散精力,我們的壓力沒你想的那麼大。」

嚴子燁認同地點了點頭,「先生所言極是,這段時間足夠我們穩定內部,到時候就算聖宗前來試探,也不是他們能輕易崩散的了。」

「嗯。」

蘇灕應了一聲,「阿顏傳信來,其他大域選拔天驕已是進行得如火如荼,我們也要抓緊,該參加的還是要參加,不要讓人看出破綻。」

說到這里,她聲音一頓,語氣微微柔和,「我師尊他們,怎麼樣了?」

「墨沁尊上安置在玉虛宗療傷效果最好的暖心閣,只是受到驚嚇,並無大礙,只是那位離海副宗主」

嚴子燁撓了撓頭,訕訕道︰「當時我神經繃得緊,也不知那位和墨沁尊上的關系,下手重了些,我也沒想到玉虛宗的副宗主,這麼不禁打」

蘇灕啞然失笑。

或許是嚴子燁在她身邊待久了,差點忘了自己也曾是聖宗天驕人物。

在她進入闖星路的六年,嚴子燁閑了下來,苦修又有自己配置的秘藥輔助,修為進境一日千里,等到她出關之時,已是化神巔峰,差半步就能進入渡劫期,只是化神初期的離海又怎麼可能是他一合之敵。

「下去忙吧,這十年你跨了兩境界,從金丹跨入化神,雖根基不損,但心境感悟須得時間積累,是該沉澱沉澱,明悟再做突破。」

「子燁受教了。」

暖心閣中,離海突然睜開眼,眼中凌厲之色一閃而逝,守在一旁的墨沁見他醒來,立刻問道︰「離離副宗主,傷勢恢復得如何,胸口還痛嗎?」

離海點了點頭,悶聲道︰「你若是能再喊我的名字,我能好得更快。」

墨沁臉色一紅,神情微惱,起身往外走,離海見狀立馬跟上去。在外堂的北霄涼兩人頓時會心一笑。

玉虛宗這場劫難後,師尊和離副宗主冰封的關系似乎打

開了一條裂縫,不得不說是一件好事。

「師兄,你可听說和我們一起逃走的人,現在都怎麼樣了?」

戚辰神情微斂,低聲傳音。

北霄涼搖了搖頭,「我一早上都在為離副宗主療傷,沒有出去,你听到了什麼?」

「還記得之前囚禁梅師姐的冰牢嗎?」

戚辰聲音低沉,北霄涼面色微變,「宗主和老祖宗還有聖女都被關在那里,听說還有紫瀚宗的宗主和長老們」

「小辰,這個逆宗,究竟是什麼來頭,你可有頭緒?」

離海似乎沒追到墨沁,回到屋子坐在了北霄涼旁邊,眉頭微皺,「他們對我們似乎特別優待,除了出宗根本不限制行動,甚至還讓我住進暖心閣療傷。」

北霄涼和戚辰相視一眼,腦海中不約而同浮現出一道消瘦的倩影,當年在碎靈幻境中,她對他們釋放的善意,至今依然清晰。

想要知道答案,似乎只有問他。

北霄涼有些出神地想著,忽然听到門外傳來一聲墨沁的驚叫。

離海面色一變,頓時「嗖」地一聲竄出門外,北霄涼與戚辰亦是緊隨其後。

暖心閣院落中,墨沁呆呆地盯著面前突然出現的蘇灕。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空水壺,再看到面前清秀女子黑色紗衣上的水跡,正順著衣服邊緣滴滴滑落,眼中頓時浮現慌亂之色。

她一時不察,竟然把澆花的水潑到現在九州域地位最高的人身上了,要是此女發怒,離海和霄涼他們

「阿沁!」

離海從屋內閃出,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亦是猛地下沉,腦海中止不住浮現昨夜老祖宗吐血昏迷的一幕。

不過,他還是頂住壓力走到墨沁身邊,緊緊抓住墨沁冰涼的手,低頭道︰「前輩恕罪,墨沁她絕不是有意為之。」

這時,北霄涼和戚辰也跟了上來,看到這一幕,竟是出奇的沒有多少緊張。

蘇灕看了一眼二人,視線回到慌亂得有些失了分寸的師尊身上,她沉默了一下,淡漠得有些不近人情的臉突然溫和下來,揮手驅散身上的水跡,微笑道︰

「不用緊張,都進屋一談把。」

墨沁和離海皆是一驚,緊跟著都不由生出受寵若驚之感,倒是北霄涼二人覺得正常,不過如今他們得知蘇灕的身份,卻也不敢主動說話。

「多多謝先生。」

墨沁勉強回應,跟著走進屋內,心中卻忐忑。雖然面前的九州之主面容十分溫和,與昨夜的冰冷狠辣判若兩人,但余威猶在,她還是止不住手心出汗。

「隨便坐吧,不用太過拘束,我今日正是為你解惑而來。」

蘇灕揮手一招,平淡的目光深處,一股特殊的光芒閃動。

總歸,事實沒有像闖星路中那樣,前世冰冷的絕望中,有師尊為她點了一盞希望之燭,雖然最後燭火依然是熄滅了,到了今生卻成了她心底最後的溫暖,不至于讓她徹底陷入冰冷。

「可惜,還不到攤牌的時候。」

蘇灕眼神一黯,師尊的處境,碧追看在眼里,

她多想讓師尊從愧疚中走出來,可命祖的底細與推演有關,她暴露的越多,就越有可能重蹈覆轍。

「小不忍則亂大謀,蘇灕,越到這個時候你就越要冷靜,就算你打下的九州域真被人拔了,也不會有人想與一個戰力堪比半帝的人物為敵,但若是你亮出‘氣運之女‘和‘陰鬼之身‘中任何一個身份,整個青水界都會來殺你!蘇灕這個名字,很長時間都不要再用了。」

黑蓮少有地嚴肅傳音。

蘇灕微吸一口氣,看著屋內依次落座的眾人,目光恢復沉靜。

「相信你們有很多疑惑,尤其是北霄涼和戚辰兩個小家伙。」

蘇灕此話一出,墨沁與離海怔了怔,視線轉過去。

北霄涼撓了撓頭,尷尬道︰「師姐,您變化太大了,我和師弟都不敢相認。」

「師姐?!」

墨沁渾身一震,回頭死死盯著蘇灕陌生的面孔,嘴唇顫抖著,「你是阿灕?」

離海皺著眉頭,試圖從蘇灕的面孔上看出一絲熟悉,他失敗了。

蘇灕嘴唇微抿,語氣淡然,「我雖然也姓蘇,但很可惜,我不是。墨沁長老,我敬你是那位的師尊,是以只要是和你關系不錯的,我都予以優待。」

說著,她轉過頭,看向北霄涼,玩笑般地笑道︰「碎靈秘境中,我不願暴露身份,隨口編了個師姐,現在你們若是這麼叫了,誤會可就大了。」

北霄涼撓了撓頭,訕訕道︰「是我唐突了。」

「不是?」

墨沁眼中的光芒散去,滿是失落,她早該死心的,可為什麼總是抱有希望?

「雖然不是。」

蘇灕眼眸微眯,「我手下卻有不少那位的舊部,花顏自不用多說,其他諸如嚴子燁,凌青嵐皆是其在輪回鏡中舊部,所以你們可以信任我。」

「嚴子燁那些都是曾經的聖宗天驕!」

離海似乎知情得更多,皺著眉頭思索片刻,抬頭謹慎地問道︰「所以,你借蘇聖女之勢,苦心布局一統九州域,又為了什麼?」

「離副宗主不愧是玉虛宗未來的宗主人選。」

蘇灕嫣然一笑,眸光流轉,「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如何?」

她柳眉一挑,眸子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你應該明白,凡是和那位扯山關系,就會和所有聖宗走到對立面。而你們和那位關系更加親密,若是被趕出九州域,下場無需本尊多言,而我想要繼續發展,也需要更多的助力。」

離海眉頭越皺越緊,他自然知道面前女子所說都是真的,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想知道,究竟值不值得呆在逆宗。

「你到底想說什麼?」

蘇灕輕笑,語氣認真起來︰「你們,都來幫本尊如何?特別是你,離海,你是一個難得的人才,來做我逆宗的副宗主,也方便護佑你想保護的人,不是麼?慢慢地你就會發現覺得,我們是一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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